《盛夏与你皆耀眼》旧纸邮差

1、榜首与次席的战场

　　江城一中，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香樟树的叶子，在高三（1）班的窗外打着旋儿。
　　教室里，风扇“嗡嗡”转着，搅动着沉闷又紧张的空气。讲台上，数学老师唾沫横飞，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函数图像和公式，像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了底下大部分学生的思绪。
　　周筱支着下巴，目光落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笔尖却没怎么动。她的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她偶尔的眨眼轻轻颤动。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她那张本就倾国倾城的脸衬得愈发好看，引得周围不少同学偷偷侧目。
　　“周筱，这道题……”坐在她旁边的同桌林薇薇，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辅助线到底该咋画啊？我都快瞅瞎了。”
　　周筱回过神，看向那道复杂的几何题，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带着点轻松的幽默：“别急，薇薇。你看，这图形像不像被上帝啃了一口的苹果？咱们得把那‘缺口’给它找补回来。”
　　她拿过林薇薇的笔，在图上轻巧地画了一条辅助线，“喏，这样一连接，三角形的全等不就出来了？剩下的，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儿了。”
　　林薇薇盯着图看了几秒，顿时恍然大悟，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周筱，你太牛了！”
　　周筱笑着把笔还给她，“快写吧，等会儿老班该瞪咱们了。”
　　正说着，班主任抱着一沓刚改好的试卷，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进教室，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这次的周测成绩，整体来说还不错。”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了教室前排的一个位置上，“周筱，还是年级第一，而且又是全科第一，继续保持。”
　　周筱站起身，微微颔首：“谢谢老师。”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到教室每个角落。
　　就在这时，班主任的目光又转向了周筱斜后方的位置，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却也有赞赏：“许祈逸，年级第二，和周筱的分差又缩小了一点，继续加油。”
　　许祈逸抬起头，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侧脸线条冷硬而流畅，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听到老师的话，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一种疏离感，像窗外那棵千年不变的香樟树，清冷又孤傲。周围的同学早已习惯了他这副“高岭之花”的模样，没人觉得奇怪。
　　周筱坐下时，悄悄侧头看了许祈逸一眼。他已经重新低下头，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本，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心里轻轻“啧”了一声。这家伙，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又好像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试卷很快发了下来，周筱的卷子上，红色的对勾几乎占据了每一处空白，只有最后一道难度极高的附加题，扣了两分。而许祈逸的卷子，除了那道附加题和周筱一样扣了两分，前面的基础题也有一处小失误，扣了一分。
　　林薇薇拿着自己的试卷，哭丧着脸：“唉，又没上一百二，我这数学怕是没救了。”
　　周筱拿过她的卷子，仔细看了看，然后指着几道错题，耐心地给她讲解起来。她讲题的时候，声音温柔，还会时不时穿插一两个小玩笑，让原本枯燥的数学题也变得生动起来。周围几个没听懂的同学也凑了过来，围成一个小圈，听周筱讲解。
　　许祈逸做完自己的错题整理，一抬头，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周筱被几个同学围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阳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芒。
　　他的眼神暗了暗，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只是那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课间休息，周筱抱着一摞作业本往办公室走。路过走廊时，听到几个其他班的女生在小声议论。
　　“唉，你说周筱和许祈逸，到底谁更厉害啊？”
　　“那肯定是周筱啊，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而且长得还那么好看，性格又好，简直就是完美女神。”
　　“可许祈逸也不差啊，除了周筱，他也是断层第二，而且他长得超级帅啊，那种冷冷的感觉，太有魅力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俩也太‘针锋相对’了吧，感觉每次考试都是他们俩的战场。”
　　周筱听着，忍不住在心里笑了。战场？她和许祈逸之间，确实像有这么一个无形的战场，从高一第一次考试，她拿了第一，他拿了第二开始，就没停过。
　　她敲开办公室的门，把作业本放在班主任的桌上。班主任正在喝茶，看到她，笑着说：“周筱来了，这次考得不错，继续保持。对了，下午有个数学竞赛的选拔赛，你和许祈逸都要参加，好好准备。”
　　“好的，老师。”周筱点头应下。
　　从办公室出来，周筱在走廊上碰到了许祈逸。他刚从另一个老师那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数学竞赛题集。
　　两人在狭窄的走廊上对上，谁也没先动。
　　周筱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惯常的轻松：“哟，许大少，又去‘取经’了？”
　　许祈逸抬眸看她，眼神依旧清冷，只是那清冷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淡淡道：“你不也一样，刚从老班那里出来？”
　　“彼此彼此。”周筱笑了笑，侧身准备过去，“下午的选拔赛，祝你好运。”
　　“你也是。”许祈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
　　周筱脚步不停，心里却想，好运？在她和许祈逸之间，好运这种东西，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她和他，从来都是要靠自己去争的。
　　下午的数学竞赛选拔赛在学校的大阶梯教室举行。高三年级里数学成绩拔尖的学生都来了，乌泱泱坐了一片。
　　周筱和许祈逸自然是坐在最前排。两人中间隔了一个空位，谁也没往对方那边靠。
　　试卷发下来，周筱大致扫了一眼，题目难度确实比平时的周测高了不少，但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开始答题。
　　旁边的许祈逸，也已经进入了状态，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整个阶梯教室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呼吸声。
　　周筱沉浸在题目里，大脑飞速运转。几何、代数、数论……一个个知识点在她脑海里交织、碰撞，她像是一个指挥家，从容地调度着这些知识，去攻克眼前的难题。
　　她的思路很清晰，解题过程也很顺畅。直到做到最后一道附加题时，她微微皱起了眉。这道题的题干很长，条件也很复杂，乍一看，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抬眼看向讲台上方的时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许祈逸，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那道附加题，眉头微蹙，神情十分认真。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那张本就帅气的脸，多了几分柔和。
　　周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试卷。她不能被干扰，这是战场，她和许祈逸的战场。
　　她重新集中精神，仔细分析题干里的每一个条件，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一遍，两遍……她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一条小径。
　　她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推导着各种可能的情况。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又一次尝试后，她找到了那道题的关键，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她赶紧把解题过程详细地写在试卷上。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她再次看向时钟，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了。
　　她转头看了看许祈逸，他也刚好放下笔，似乎已经答完了。他的试卷上，字迹工整，思路清晰，一看就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这一次，没有了平时的针锋相对，反而多了一丝淡淡的默契。
　　许祈逸率先移开目光，拿起笔，开始检查自己的试卷。周筱也收回目光，开始检查。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笔。
　　周筱把试卷交上去，和许祈逸一前一后走出阶梯教室。
　　“感觉怎么样？”周筱忍不住问他。
　　许祈逸脚步不停，淡淡道：“还行。”
　　“还行是行还是不行啊？”周筱追上去，和他并排走着。
　　“你觉得呢？”许祈逸反问，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周筱被他看得心里一跳，赶紧别过脸，“我觉得？我觉得我答得挺好的。”
　　“哦？”许祈逸拖长了语调，“那看来，这次的第一又是你了。”
　　“那可不一定。”周筱扬起下巴，带着点小骄傲，“说不定你藏了什么绝招呢。”
　　“绝招？”许祈逸挑了挑眉，“对付你，不需要绝招。”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周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瞪了他一眼，“许祈逸，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臭屁？”
　　“事实而已。”许祈逸说完，加快了脚步，留下周筱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跺了跺脚。
　　这家伙，真是欠揍！周筱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缓缓向前延伸。空气中弥漫着香樟树的清香，以及属于高三的，紧张又带着点青涩的味道。
　　周筱看着许祈逸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场榜首与次席的战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