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42、软弱

　　翌日一早，李乘歌站在门口，在决定出门的那一刻，忽然有些退缩。
　　他突然没有勇气踏出这扇门，因为他不知道出去后外面有什么需要自己独自去面对。
　　他害怕。
　　有一瞬间他想，房子还有几天才到期，自己再赖一天，也没什么关系。
　　可赖在家里也需要面对随时被找到的风险。
　　这个更让他害怕。
　　李乘歌在门口站了足足三分钟，最后还是决定在家里待着。
　　看着白墙上的挂钟，李乘歌垂下眼睛。
　　他想，真的不怪他胆小或者是无能。
　　只是，这是他恐惧的事情，他无法克服。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面对，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而已。
　　如果可以克服，那就不是害怕了。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和中介说清楚，手机弹窗先跳出来一条消息。
　　Ov=：乘歌，你在家吗
　　看清楚消息，李乘歌一愣。
　　他本来以为昨天那件事后左仓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找他，但没想到今天上午对方就发过来消息了。
　　正在思考回不回复消息的间隙，左仓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Ov=：我在你家门口，可以给我开门吗
　　李乘歌大脑思考还没思考明白，身体先行一步打开了门。
　　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对视。
　　看清李乘歌样貌的那一刻，左仓没忍住皱了下眉。
　　在他们重新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李乘歌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很好看，能看出来他是在享受打扮自己的这个过程的。
　　但现在的李乘歌，不说看起来很憔悴的脸色，光从衣服裤子就能看出来他没有打扮自己的心思了。
　　有些微微乱的头发，简单的白色短袖，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什么饰品也没有。
　　思及此，左仓忽然说：“对不起。”
　　“什么。”李乘歌没反应过来。
　　“昨天的事情，”左仓抿了下嘴，把李乘歌昨天乱扔的东西交给他，思考着说，“昨天我本来是想着顺道去接你，可以让你轻松一点。”
　　“我不知道会碰上那样的事情，也没想到这件事还没有解决。”
　　“没，其实那些和你也…”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完。”左仓忍不住打断李乘歌，“我知道你昨天说的是气话，我没放心上，我知道，我说过，我接受你的所有。”
　　他说完，李乘歌没忍住忽然掉了一滴泪。
　　左仓没问他为什么哭，只是用说抹掉那滴泪：“其实…约会那次我就说了，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我很喜欢被你需要的感觉。”
　　“不要哭了。”
　　“我在你身边，”左仓说，“你可以直接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自己不知道要怎么做，或者不敢面对。”
　　直到这一刻，李乘歌才突然发觉，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左仓。
　　“那现在…”李乘歌看着他问，“要怎么办？”
　　左仓笑了一下回答：“现在，你可以回屋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然后我开车，我们一起去看房。”
　　“去看房？”
　　“对，去看房。”左仓捋顺他的头发，“完成我们昨天没有完成的事情。”
　　很神奇地，李乘歌一直焦躁的心情突然静了下来。
　　他点点头，松开一直抱着左仓的手，打算回屋换一下衣服。
　　等他换完衣服，两个人坐上车去看房。
　　期间李乘歌一言不发，一看就是心事重重，左仓嘴笨，想了想在等红绿灯时伸手去握了一下李乘歌。
　　斟酌了一下，左仓还是决定把叶启明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他有权知道。
　　“你还记得，那个谁吗。”绿灯亮了，左仓踩了下油门，在车开出去的时候开口问道。
　　他没明说名字，但李乘歌知道他说的是谁。
　　“叶启明吗？”他轻描淡写地念那个名字，扭头看着窗外，“怎么？”
　　“你..家里的事，大概和他有关。”
　　李乘歌应了声，垂眸思考着没说话。
　　虽然他自认为和叶启明应该算是两清，可对方的性格肯定会做小动作。
　　只不过六年了对方都没什么动作，他也就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了。
　　“但你放心，”左仓说，“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乘歌觉得他强调了“应有”二字。
　　他心思一动，偏头问：“你找他了？”
　　左仓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但没说话。
　　李乘歌缠着他又问了几遍，他依旧闭口不谈。
　　眼见问不出结果，李乘歌叹了口气，想继续偏头看风景。
　　“不过，”谁知他刚扭头，左仓就忽然开口，“我本来是想说，你可以到我那里住，起码他不会找到你。”
　　“但是想了想，你应该不愿意。”
　　毕竟李乘歌现在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他现在拥有选择权。
　　“但是我还是想问问。”
　　车子开进小区，左仓找了个停车位停车。
　　“如果他后面找到你，威胁你，而我又不在你身边。”
　　他转头坚定地看着李乘歌。
　　“你可以，考虑搬到我家吗。”
　　说完，他有点意识到这些话不妥，解释说：“不是同居，是借住，我不会越界。”
　　“在你同意和我交往之前，我绝对，不会越界。”
　　看他那么认真，李乘歌反而忍不住笑。
　　他忽然伸手捏了下左仓的脸颊，然后笑了笑，起身下车。
　　左仓有点觉得他太过脆弱了。
　　但是如果他真的如此脆弱，他是走不到现在的。
　　可是，被人放在手心的感觉，也很好。
　　他们一共看了三套房，在其中两套里纠结。
　　第一套楼层高，但是和现在的旧小区差不多类型，有电梯。
　　第二套楼层低，空间大一些，采光也更好，还有个飘窗。
　　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两个人准备回去再商量商量。
　　等到两个人走进老校区，一道身影突然从车里钻出来。
　　他耳边还隐约能听见二人说笑的声音。
　　叶启明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然后直接扔在地上。
　　他踩灭了那支烟，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去，许芳梅的脸出现。
　　她有点拘束地坐在后座，看见叶启明微微讨好地伸了伸身体。
　　“你可看好了。”他说，“他今天逛了哪些房，你可都要记清楚。”
　　“可别说我没帮你。”
　　许芳梅连着说了好几个“诶”，一边点头一边冲他讨好地笑。
　　很久以前，李乘歌也是这么对他笑的。
　　李乘歌。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有点好奇，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了。
　　害怕？
　　恐惧？
　　憎恨？
　　还是，继续忍不住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