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沉溺》彼尚

91、第 91 章

　　万里无云的晴空，飞机画下一道分界线，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飞机线也逐渐消散在空中。

　　诺大的校园，吵嚷的宿舍楼道，推开门，仿佛世界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键，空荡荡的宿舍，心也仿佛被瞬间掏空了。

　　南朝干净整齐的桌面，就好像他只是出去一下，晚上前依旧会回来，坐在那里看着书，一边做题一边喃喃自语。
　　付一帆拉开南朝的凳子，凳子腿摩擦地板的声音都变得十分刺耳，他坐在那冰冷的位置上，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自顾自的念了起来。

　　“我去医院问医生：你能帮我开药吗？医生接过药瓶拧开瓶盖对我说：以后这些小事不要麻烦我……哈哈……”
　　“有一个人叫小明，结果小明没听见。”
　　“猫会喵喵喵，狗会汪汪汪，鸡会什么？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为什么阿姨从来不流汗，因为阿姨怕流下遗（姨）憾（汗）。”
　　“小象找到了一个工作，每天下班回来都很生气，因为他在气象局上班。”
　　……

　　“哈哈哈，哈哈哈……”视线模糊到已经看不清自己写的字，付一帆继续翻着页，一个一个和南朝讲着自己收集来的冷笑话。

　　他的笑声在宿舍里此起彼伏，可若你没有看见他的眼睛，又怎么能听得出他笑声里的酸涩。

　　故事讲完了，世界又重回一片寂静，他一点一点打量着这小小的空间，抬手拉开抽屉就看见静静躺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信封。

　　心间泛起阵阵涟漪，一封上写的自己的名字，另一封上写着江均的名字，放下江均的信封，拿起自己的仔细端详起来。
　　信刚拿出来，还没打开就透过纸背看见了熟悉的字迹，心下酸涩，却迟迟不愿打开，这是南朝给自己留下的最后可以期待的东西了。

　　许久许久……他还是打开了那封信，他认真地、轻柔地抚平每一道折痕，直到整个信在眼前舒展开。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漆黑的宿舍，只有付一帆那一处亮着一盏灯。

　　“啪嗒~”又一滴眼泪滴落，脸颊湿润，在安静的宿舍里，南朝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他站在自己身边，俯身看着自己手里的信，温和的面容，轻柔的声音。

　　付一帆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侧脸，他嘴唇一张一合，正一字一句把信上的内容念给自己听。

　　就像之前无数个这样稀松平常的时刻。

　　“……希自珍慰，至所盼祷——南朝”

　　他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不敢抬手去触碰，怕庄周梦蝶，梦醒蝶飞。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此刻他只想静静地看着他，哪怕只是一秒，两秒，三秒……

　　视线中的南朝冲着桌面扬了扬下巴，付一帆才舍得挪动眼睛，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他拿起另一封信，给自己的信里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到江均，所以他是将另一封信的归宿完全交付到自己的手里了。

　　他就不怕自己随手丢掉吗？

　　刚才还在念信的南朝此时正望着他，轻声问道：“那你会吗？”
　　付一帆苦涩地摇摇头，在看向南朝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尽的委屈。

　　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事，那自己当然会尽己所能，他很了解南朝，就像他也很了解自己一样。

　　他捏着那封信，看着这安安静静又空空荡荡，甚至说话都有回音的宿舍，终于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完成这最后一件事，他就要去大步走自己的路了，就像那天傍晚南朝所期盼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