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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阿宴与阿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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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那天到了,全校除了高三和初三以外,其他年级的人都聚集在操场上,人声浩浩荡荡,宛如一片波涛汹涌的海面。同学们的欢呼声、笑声化作一只只纸飞机穿过云霄。
长跑女子优先,宋青雀的站在跑道上,她做着热身运动,深茶色的眼眸中映着高傲。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站在那,却让人美得移不开眼。白肤樱唇,那简直就是白月光般的存在。
“快看快看!跑道上有个美女!”
“真的耶,是初中还是高中的?长得好漂亮!”
坐在观众台上的人看到宋青雀忍不住纷纷讨论起来。往后几排的肖尘,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了一点,眼神有些许复杂,但更多的似是自卑。月亮仿佛不管怎么努力,好像始终都摸不到那层束光。她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
一声砰声响起,跑道上的人都往前冲了。宋青雀眼神还是那么高傲,她奋力向前冲,很快超越了所有人,别人还在高兴马上跑完第一圈的时候,抬头一看才发现宋青雀就已经到了终点。
太快了,快到让人看不清,快到让人嫉妒。宋青雀拿到了女子长跑冠军,金灿灿的奖牌挂在她的脖子上,为她的美丽多了一点陪衬。
宋青鹤坐在选手台上,手中捏了一把冷汗,茶色的眼眸中是紧张的裙摆在不停地摆动。他头上戴了红条,穿了身红色运动服。
陆宁宴坐在宋青鹤旁边,他翘着个二郎腿,神态悠然自得,“你怎么紧张成这样啊?不就一次运动会嘛。”
“这可关我们班荣誉呢,我可要好好表现,你说是吧?”
陆宁宴看着宋青鹤这副模样,他嗯了声,墨绿的眼眸中镶进的是大自然的温柔。他笑的很浅,旁人若不是很细心,根本无法察觉。少年的黑发总有些许凌乱,应该是做题时挠的。
一个洪亮而清脆的声音在操场上荡开,“请跑1500m的男选手上场!”宋青鹤呼了一口气,转头对旁边的陆宁宴道:“我上去了。”陆宁宴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宋青鹤站在宝道前,象征性的热了热身。观众台上陆宁宴与肖尘坐在一起,他们两个似有一层结界保护着,旁人不敢靠近。“你觉得他这次会夺冠吗?”肖尘问。
“会,”陆宁宴毫不犹豫的说:“宋青鹤这次可拼了命的去练了,不拿冠,不可能。”肖尘被他这十分自信的一番话逗笑了。陆宁宴抬眼望去,早晨的光透过少年的发丝洒在地上,唤出来的影子仿佛都是美好的化身。梧桐叶金金黄黄的在旁边荡着,落地之处仿佛与神明连通。
又是砰一声响起,选手们快速向前冲去,宋青鹤的眼里闪过的是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影和一道又一道模糊的风景,他只看得到眼前常常是一望无际的红橡胶跑道。
上场的只有6个人,大概跑完一圈的时候,有几个人有明显的减慢。大约1200m了,宋青鹤的步子越来越艰难,双腿似被一双又一双的手抓住,他大张大着口呼吸着。他粗气直喘,头有些发晕,嘴巴干干的。但他不能停。
一个选手超过了,他像一把剑一样直往前冲,他似感觉不到累。到达终点的时候,宋青鹤感觉魂都要飘了,第三名,总归算还行吧。
头晕乎乎的,身上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吧,背后似有一把火在燃烧,可为何他会感觉到有些冷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得有些许冰冷。
他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明明都停下来了,为何眼前的人和景还是那么的模糊?他又没近视。
视线逐渐的往下滑,从天空到梧桐树再到操场上,再到那红橡胶跑道。他的头好像有点疼,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快看有人晕了!”有人大喊道。
宋青鹤倒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嘴唇干干的。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两个人影向他跑来。好熟悉啊,是肖尘和陆宁宴吧。
他渐渐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宋青鹤!宋青鹤!”陆宁宴喊道:“喂!你人还听得到吗?听得到还就应一声啊!”
宋青鹤听得到,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一个熟悉的女声钻入宋青鹤的耳朵里:“快送医务室!”
陆宁宴和肖尘不敢耽误,肖尘迅速把宋青鹤扶到自己背上,背着他直往医医室冲。感觉晕晕的,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只好想睡一觉。
光扑到宋青鹤的脸上,照出他清晰的下颚线,他重重的呼吸着,晕晕乎乎的。他缓缓睁开眼,白灰白灰的天花板,旁边是摆满药品的柜子,这里是医务室。
“哟!醒了,”旁边的陆宁宴翘着二郎腿,还是那副悠闲自得的神情,“医生说你严重低血糖,你晕了已经好一会儿了。”
宋青鹤嘴唇干干的,似好几年没喝过水了一样,他慢慢的爬起来,连呼吸仿佛都要用很大的力气。“结束了?”他问。
“什么?”
“我说运动会。”
“还没呢,”陆宁宴停顿了一下,“不过长跑已经结束了。”宋青鹤哦了声,他左腿的膝盖磕伤了,现在已经包扎好了,不过纱布上还浅浅透着他的血。
他慢慢的艰难的移动着他的双腿,想下床。“你想回去吗?”陆宁宴问。他走过来扶着宋青鹤下床。宋青鹤嗯了声。陆宁宴跟老邢打了声招呼,便搀扶宋青鹤回去了。
宋青鹤住的是一间新开发的房区,楼下还没来得及装修,所以还是一副旧旧的模样。这会儿已是下午。由于是秋天,并没有那么热。
陆宁宴搀扶着宋青鹤上楼,宋青鹤拿了钥匙开了门。屋内整体的装修偏整洁简单,却带了点温馨的色调。这是陆宁宴第一次来宋青鹤的家里,他有些局促。宋青鹤却想的很周到,“我爸妈这会儿在上班,你不用紧张,”他说。
陆宁宴点点头嗯了声,客厅摆满了奖杯,奖牌,一眼望过去,整个客厅宛如金闪闪的,这里有一部分是宋青鹤语文和英语拿的奖项,但更多的是宋青雀的。
宋青鹤艰难的一着步子,陆宁宴扶着他在沙发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你家有没有药箱?”宋青鹤点了点头,“在那个柜子第二层那里。”
陆宁宴站起身,在那里找到一个银灰色装的箱子,里面有很多瓶瓶罐罐,铁打损伤的药起十分齐全。陆宁宴掏出一卷纱布,几瓶药和一根棉签开始给宋青鹤换药。“那个我来就行了,”宋青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伸手想去拿过那个棉签,可被陆宁宴制止了,“你受着伤呢。”
“那也不妨碍呀,”两人说话的空隙玄关处突然传来声音,宋母回来了,她提着下班刚买好的菜,一进屋就看见了两人。“哟!家里来客人啦。”
陆宁宴连忙起身向宋母说道了声好,“哎呦,你瞧这孩子……”宋母开心地拍拍手,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多有礼貌啊,小伙长得还挺帅的。“阿宋,你也不介绍介绍。”
阿宋指的是宋青鹤,是宋父宋母在家时所唤宋青鹤的名称。
宋青鹤啊了声,然后立刻介绍起陆宁宴,可却被陆宁宴抢先了一步。“阿姨,我叫陆宁宴,您叫我宁宴就行了。”
“哎呦!宁宴,真是个好名字。你父母一定很爱你吧,不然怎么会起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
这句话在不经意间锤了一下陆宁宴的心。宋母大约四五十岁,白发几缕藏在黑发之间格外显眼,桃花眼深邃又迷人。
宋母凑近一看才发现宋青鹤受伤了,顿时她眉头皱了起来,“阿宋,怎么回事儿?运动会时弄伤的?”
宋青鹤点点头,“你真不小心。”
“没事儿,”宋青鹤连忙说,“我这不有同学送我回来嘛。”
“你这孩子。”宋母无奈的说说,她看向陆宁宴,连忙招呼他道:“宁宴啊,马上就到饭点了,你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正好阿姨给你做做我的拿手菜,红烧肉。阿宋和焦焦可爱吃了。”
陆宁宴点点头,笑着回应,宋母拎着菜走进厨房,开心地准备晚饭,陆宁宴帮宋青鹤换完药后问:“焦焦?是谁啊?”
“我妹小名,”宋庆贺缓了一会儿到,因为雀和焦两个字很像,所以我妹就有了焦焦这一个小名。”
陆宁宴哦了声,宋青鹤突然来了兴致,问陆宁宴:“诶,那你家里人平时怎么叫你呀?”
陆宁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微微低下了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眸中飘过一丝的悲伤,随后他扯了个谎道:“阿宴。”
“阿宴?”宋青鹤重疑惑的重复道,陆宁宴嗯了声。其实他父亲每次都是连名带姓叫他,阿宴这个名只有他母亲这么叫。
宋青鹤似很开心一样,他压低声音凑近陆宁宴的耳旁问:“那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陆宁宴没想过宋青鹤会突然这么问他,先心头一惊,后又有点小开心。他的表情太微妙了,宋青鹤还以为是他不同意,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可以吗?”
陆宁宴觉得他误会了连忙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这么叫,宋青鹤更开心了,“阿宴,阿宴,阿宴……”
他的睫毛颤了颤,似被什么轻遮了一下,他的笑意越来越深。“行了,”陆宁宴站起身,温柔的看着宋青鹤,温柔地像狗一样又摸了一把他的头。他的头发松松软软的,好像狗毛,陆宁宴心里是这么想的。
用过晚饭后,宋青鹤坚持要去上晚自修,其实他是想要干另外一件事儿。宋母也拦不住他,就拜托陆宁宴扶着他去了,临走时宋母给陆宁宴塞了一袋饼干,“宁宴啊,这个饼干阿姨做的,好吃、健康。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多来阿姨这里坐坐。”
陆宁宴手里握着那袋饼干,就似一个小太阳一样在他手掌发热,暖流穿遍他是的神经,他开心的点了点头。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宋青鹤翻看老邢桌上班上的同学信息表的时候,他看到了肖尘的生日时间10月16日,正好是今天。宋青鹤从家里剩了包他妈做的饼干,他想给肖尘一个经喜。
就算月亮再怎么暗淡,太阳还是会很喜欢它,因为它独一无二。
到达教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是凉爽秋风的歌声,伴杂着树叶刷刷的伴舞声。宋青鹤写着手中的英语练习册,突然他慢慢的靠近了肖尘
“怎么了?有什么题不会吗?”肖尘小声的问。宋青鹤像个害羞小狗一样,往他那凑了凑,问:“肖尘,你有没有小名啊?”
肖尘被他这样一问问的有些愣,“怎么了吗?”他问。
“你就说有没有嘛?”宋青鹤压声音有些急促的说。“没有,”宋青鹤不说话了,当他嘴角的笑容没有下去,他又慢慢的凑近他的耳朵,说:“那你现在有了……”
肖尘还有些疑惑,一个很轻柔的声音突然像条闪电一样冲进他的耳朵,暖了他大脑的每一根神经……宋青鹤送上他从家里带的那一袋饼干。
“阿尘,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