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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七章 ...

  •   早就听人说过,秋天的日头是晒到让人恨不得扒掉一层皮的。可是如今已是深秋,眼看着就要冷起来了,这阳光怎还是如此炽烈呢?

      秦筝坐在地上,起初还用袖子不断地给自己扇风,现下却已经连挥动手臂的力气也没了。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她因着与常远闹气,便真的自顾自卷了包袱离开了客栈,甚至连个口讯都没有留下。

      其实她也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回王府,想想自己和常大哥这三年来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找到冷玉吗?可是那冷玉竟是如此无赖无耻之人,要她为了修补一个玉坠子而受制于这种无耻之徒,她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

      便是这么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海浪抽打着岸边礁石的声音一下下传来,节奏恒久不变,不紧也不慢,竟让她烦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在地上躺平,看着洁净而高远的天空,偶尔有一团云缓缓经过,她忽然就想起了当年与墨临渊躺在王府后面山头上说故事的那一日。这里没有那混着泥土气的花草香,有的只是咸腥又潮湿的海水味,可她就是躺在地上不想起,如此便一直躺到日中天,方才耐不得曝晒起得身来。

      潮水已经退得远了,只能看到浪花翻飞间那一条白色的线,偶尔有海鸟落在礁石上,又在浪花拍来的时候尖叫着飞离。日光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地上的一切,树啊草啊都已经蔫蔫的没了精神,如秦筝一般,她觉得自己身上自一早便沾染的潮气经此一晒已经嗞嗞作响了,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身上此时恐怕已经结出了盐巴。

      身后有声音传来,秦筝起先还有些疑惑这声音怎的如此奇怪,下一瞬便记起这声音发自何处。

      果然,又是那支玉杖,又是那个该死的人。

      “小丫头莫不是想不开要寻死吗?”冷玉以竹杖点地,缓缓地经过秦筝的身边一直向前走,直走到边缘处也不停,就在秦筝以为他下一瞬间便要直直坠落的时候,才终于收了脚步,“啧啧,想投海的话再等一阵子吧,现下退了潮,估计你这么下去我还能听见一响。”

      秦筝见他那一脸坏笑,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若是生气便是着了他的道。她静静吐纳几次,转身便走。

      “别走啊,你不等涨潮了啊?”他提了玉杖快走几步赶上秦筝,“瞧你挺大一姑娘,怎么还跟孩子一样,碰上一点点困难就退缩,这潮水跌下去还会再涨起来啊,到时候你是想横着入水还是竖着入水都行,若是实在狠不下心,我推你下去也可以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向他击出一掌:“滚蛋!”

      冷玉轻松地侧身避过,脸上笑意不减:“哎哟哟,好好一个隽王府竟然教出这般野丫头,真是让人失望啊。”

      听他说这话,秦筝顿下了脚步,戒备又狐疑地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哈哈,原本只是怀疑,现下可真是确定了。”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让一个宫人跟在身边贴身伺候着,那定是皇亲国戚不可,而永祯国那几个数得着的小姐,就只有隽王府的那一个野成男人一般。”他绕着秦筝,玉杖在秦筝四周指指点点,仿佛正在打量她,“如今看来真是没错,恐怕一般的男人也没你这般粗鄙。”

      “哼,我再粗再野也好过有些人一肚子坏水。”

      “是,所以说你这种没有修养又没有心眼的丫头,真是可惜了你那忠心耿耿的随从。”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轻轻地道:“不如将你那常大哥让给我,反正我已经打发走了炎歌,也缺个人照顾。”

      “随你怎么说。你要是有本事让常大哥跟着你,我没有意见。”

      “瞧瞧,瞧瞧,你就这么轻易地将他送我了?”他捂着嘴呵呵地笑着,“这若是被你常大哥听见该多伤心啊,难为他一大早就跑来我这里打听你的消息。”

      常远去找过他?秦筝难以置信地看着冷玉,发现他仍自顾自地笑着,连忙上前两步逼问道:“常大哥找过你?他找你做什么?”

      “自然是求我帮忙了,难道像你一样说不上两句话便动手,净欺负人呢。”

      他如此不着调,半真半假的话让秦筝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看着他伸手抚摸着那翠绿的玉杖,修长切骨节分明的手拂过那竹节状的,反射着阳光的玉杖,竟然秦筝想到了“相映生辉”这个词。

      “你又拿着这玉杖作甚,装瞎子给谁看呢。”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舒服便可,何必活给别人看。”

      秦筝看着他仰起头,左右活动了下头颈肩膀,一副放松下来神色自若的样子,忽觉有些奇怪。这人面对着如此烈日,竟然没有如她一般受不了刺目的日光而闭了眼。再仔细看看他,虽是如往常一般微眯着眼,可是目光却不似昨晚那般清亮,像是薄薄地蒙了雾气,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边自身上轻轻摸出一枚铜板,一边观察着冷玉的反应,只见他神色如常,却在秦筝将铜板向着一旁弹射而出的时候微微侧了头,眉毛不经意地蹙起,倾神聆听。

      他……

      在秦筝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他如此异常所为何因的时候,冷玉却是先她一刻明白过来,笑着道:“好你个丫头,竟被你看穿了。”

      “你明明看得见不是?怎么……”

      “我若是说,我只在白日是盲的。你信吗?”

      “怎么可能?”盲的就是盲的,怎么可能白日眼盲,到了夜里便与常人无异呢?这厮又在骗人了!

      “你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他仍旧是笑着,可是此时的笑没有讥讽没有轻佻,隐约还包含了一点无奈,“可是这事儿偏偏就是真的。”

      若是真的看不见,那刚才恐怕就该是一脚踏空摔下崖去,怎么就堪堪停在边上呢?秦筝脑中疑惑不解,却没留神竟然真的将自己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你个坏心的丫头啊。”冷玉刚才便听见秦筝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仔细一听竟然是在说他为什么没摔死,“别忘了,瞎子的耳朵最灵了。”

      秦筝也不接茬,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翻,反正他也看不见,何必浪费力气。只是冷玉倒是没打算就此收了话题,竟是自己说了下去。

      “其实白日里也不算是瞎子,我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的。”冷玉转身对着秦筝,用手中的玉杖比划着,“呐,现在就能看到你的位置,但只是模糊的一团影子。啊,昨晚才知道原来你长的也不是那么丑嘛。”

      她闻言气不过,随手拾了石子丢向他,被他嬉笑着躲了。待秦筝停下攻势,冷玉走上前,以玉杖探了探她的位置,遂伸手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扯到一旁:“还真想死啊,坐那么靠边不如直接跳下去了。”

      “别碰我!”秦筝反手拨开他的手,见他因为没有料到自己突然的动作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又赶忙抓着他往回一扯。有细小的沙粒因为他二人这一番动作簌簌地滚落下去。

      冷玉借着秦筝的动作一下子扑过来,在她来不及将他推开的时候便一把将她搂住,身子像是被抽了骨头一般软软地靠在她身上,二人之间还夹着一支玉杖,刚刚巧别着秦筝的关节,让她动弹不得。

      长这么大,秦筝虽然没少跟男人有肢体接触,可是这么纯粹地被吃豆腐还是头一回,而且是被这种烂人占便宜,她又羞又气,浑身发抖,涨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冷玉却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仍是腆着笑脸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只是这救命之恩我该如何报答,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滚!!”

      秦筝大吼一声,脚步变换闪出空档,右膝猛地向上一提,直击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冷玉双手下沉一挡,借力向后弹开。

      “真是狠心的丫头啊。既然不愿我以身相许,那……”他嘿嘿笑着,手中不停地转着玉杖,“我就勉强帮你补了那葫芦坠子可好?”

      没有料到冷玉会突然将这件事拎出来说,更没有料到他会突然答应帮忙,但是秦筝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是葫芦坠子?”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难道是常大哥告诉他的?可是常大哥那般谨慎之人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呢?

      “昨晚与你过招时瞅见的。”冷玉欺身上前,凑在秦筝的耳边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非得瞪大了眼睛直盯着才能看得清楚。”

      不用看也知道,他此时脸上正挂着淫/邪的笑。秦筝自然明白他话中所指,昨夜乍见他光/裸胸膛的邪魅样子,自己一时间忘了移开目光,当时还私心庆幸他看不见,如今才明白他早已将自己的窘态看了完全,甚至恐怕他昨夜也是故意摆出那放/荡的模样来引自己出丑。

      “好,既然你答应帮我补坠子,就别再反悔。”秦筝压下怒火,镇定道:“我这就去找常大哥,待他找到了另外一半便一同交与你修补。”

      “要他去拿另外一半啊?”冷玉作恍然大悟状,又懊悔遗憾地说:“哎呀,他一早便去追你了,此时怕是已经上了官道早都走远……”

      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冷玉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又打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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