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永宁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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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且慢》
文/维盈
2025.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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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
李明嫣收起花枪。
满堂说客面面相觑，不过片刻，有人带头鼓掌。
“三公主的枪法越发精进了！”“好枪好枪！”
“永宁公主的天赋举洲罕见……别说世家望族，哪怕将三公主放进强者为尊的天玄宗门，只怕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帝后被哄地喜笑颜开，苍帝更是龙颜大悦：“我儿天资。”
眼见群臣松懈，他身旁雍容华贵的女人微微抿唇，肘击了下他。
苍帝立刻收敛笑颜：“但山外有山，公主切勿骄傲自满。众爱卿自觉，公主可还需哪些精进？”
“这……”
“禀陛下，永宁公主确为奇才，先前平北将军亲自教导，年仅九岁的公主便提升至五元灵师巅峰。这么多年都未曾突破，恐怕只能送往仙门，否则整片瀛洲大陆都难寻能指点公主的人。”
苍帝抚须：“嗯……”
旋即他语气收敛，尾调轻轻上扬，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慎重，温柔问道：“月儿，你……”
“儿臣不愿。”
李明嫣干脆利落打断苍帝发言，声音清脆明快，精致眉眼皱起，很是不悦。
满堂众臣噤声屏息。
真不愧是陛下捧在手心里骄纵着长大的明珠宠儿，群臣俱在，她连听完皇帝发言都忍不了，丝毫不给陛下面子，当真是恃宠而骄啊。
不等苍帝发言，明后率先不满：“不得无礼，李明嫣。”
群臣听见公主名讳，本要下跪，李明嫣随意摆手免了，旋即单膝落跪，花枪重重插入地缝，抬头时明眸清亮，嗓音坚定。
“儿臣并非怕苦受累才不愿前往天玄宗门，只是如今南储战乱、北海低迷混乱、平北将军尚在前线无法顾及身后，儿臣怎能不顾瀛洲如此局面，只身前往天玄宗门享福修炼？”
“……”此言一出，群臣面容都严肃许多。
其实他们也都许久未见三公主了，早年她体弱多病，只能静养在苍梧山脉，经仙人指点一二，误打误撞发现天赋斐然。
记忆中的三公主每每回宫都是鸡飞蛋打，调皮玩闹的很，那可是个敢骑在陛下头上拔胡须的主儿。
如今这番发言义正词严，叫众人刮目相看，不敢再轻慢。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明后倒是面色如常，暗示一二。
“诸爱卿先退下吧。”苍帝让他们离开。
等堂里干净，明后才冷笑一声。
“你要是真心疼你舅舅在前线辛苦，年前就不该回来，李明嫣，我真是纵了你了，现在说起混账话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眼见此刻只有父母，李明嫣一转方才的坚毅神色，突自晕出笑来，粉面含春似的明媚灵动，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少女独有的娇憨，嫩芽抽条，美不自收。
“重死我啦！”她蓦地扔掉花枪，三两步小跑上殿前，眼见就要扑进爹娘怀里，声音都娇俏几分：“分明是你们先设的鸿门宴！”
她前两年随军出征，身份是平北将军的小儿子，最苦的时候都没回来，等着战乱平息，快要论功行赏时待不下去了。
要回来就回来，但这大半年来，她不知道又跑什么野地方游山玩水，硬生生拖到现在，急的明后想找天玄宗的人去寻她。
明后嫌弃的推开她的手臂：“你到底去哪了？”
李明嫣没抱住娘，只能半个身子靠在爹怀里，她笑容恣意盈盈：“秘密。”
“哟，月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苍帝也是笑得慈爱，把她搂在身边，学着她语气说：“不能跟你娘说，能不能跟爹爹说啊？”
李明嫣哼了一声：“谁都不说！谁让你们今日设局诈我！什么天玄宗门，你们是怕我留在宫里又惹是生非吧！”
她语气娇蛮，任性起来当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明后瞧她这样也是无奈：“过来，给娘看看。”
仔仔细细把她全身打量一遍，这姑娘跋山涉水不知多远，衣物朴素轻薄，白嫩脸蛋上都有些细碎的伤口，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更是布满枪茧和疤痕。
“怎会诈你？只是月儿，方才商丞相所言不错，你天资在这儿，瀛洲已经没有人能继续教你下去了。”
李明嫣歪头，表情困惑。
明后摸了摸她的手腕，只觉她浑身气脉充盈强健，浑圆玉润，甚至连平日敛气时，都有细微金气萦绕在她身躯。
“可是朝中局势那般紧张，太后外戚弄权狂妄，我走了，父皇岂非又要受限于人？”
苍帝挑眉，戏谑看向明后：“你又跟女儿说什么了？”
“……”明后无语，扳过李明嫣身子：“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才多大？明嫣，你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去天玄宗。”
“……？”李明嫣还没来得及反驳，苍帝就笑眯眯接过话柄。
“外戚弄权，其根本在于他们私自养精锐与勾结朝中势力，据父皇所知，孙家门客起码有十余位上阶灵师。”
“——什么？！”
这个时代崇武轻文，修炼灵气更是寻常事。
下三阶为一元、二元、三元灵师，寻常有天赋的普通人终身修为习得天花板所在，即便如此都是天大的幸事，更多的是连气都察觉不到的寻常百姓。
中三阶则是更难跨越的鸿沟，有天赋不行，根骨都要干净灵气充盈，世家子弟倘若能出一个中三阶根基，便是世间所有灵丹妙药都要倾囊栽培，光耀门楣的存在。
至于上三阶……人世间的律法难以困住他们，只能由仙门接管，这并非约定俗成，而是仙门铁律。
倘若有谁仗着天资修为在民间作威作福，自然有的是得道成仙的高人来镇压。届时，就比较惨不忍睹。
因此，李明嫣若有所思：“上阶灵师为何为孙家卖命做事？他们在仙门难道过的不滋润么？”
这便是人性微妙之处了。
苍帝笑眯眯道：“仙门讲究人人平等，民间却是皇权至上，门阀权贵、望族门楣相互依存攀附，人与人之间自然而然形成三六九等，月儿，你说他们为什么给孙家做事？”
自然是为了继续过人上人的好日子。
李明嫣眉眼冷淡下来。
上阶灵师的力量十分恐怕，哪怕只是七元灵师，都只够抵挡十万铁骑兵，皇室也养着灵师，但更多在于制衡，不想发起战争。
此时此刻，帝后两人迫切的想送李明嫣进天玄宗的目的也很明显了。
“月儿，你需要成熟自己的力量，同时，也需要历练，来把握这股力量。”
苍帝把她手握进掌心，和蔼笑容下，透露几分锐利的寒光——
“瀛洲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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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宫，玉华浓。
公主即将前往天玄宗的消息传的满宫皆知，小宫女盯着李明嫣泪眼汪汪，怎么公主刚回来又要出远门，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完全是把我们公主当驴使唤呀！
“公主公主，真的不能再求求陛下和娘娘吗？陛下最疼爱您了，怎么说都在宫里休息几天再走呀！”
李明嫣也想啊！
原本满腹愁绪抱怨没处发泄，瞧着锦玉倒是比她还激动，忍不住乐了。
“本宫走了这些时日，可是听说你在宫里净耍些大宫女的威风，现在这是怎么了？本宫不在，你不是也过的开心着吗？”
锦玉羞红了脸：“谁，谁跟公主胡乱说的？锦玉从未放肆过。公主走后，锦玉才是真的难过……”
这是她几年前一手提拔上来的贴身宫女，原本是个多说两句话都脸红羞愧的主儿，因为白净腼腆被欺负的很惨，后来跟在李明嫣身边做事长了一身本领，不需要李明嫣时刻庇护了。
她在宫中早就混的如鱼得水，眼下，李明嫣微微眯眼，弯腰笑着逗她：“真难过假难过？该不会是又被人欺负了吧？”
“怎么会！”锦玉提高声音：“我可是您的大宫女，谁敢欺负我？”
李明嫣没忍住，笑着拉着她过来。
“这样就好，如此便好。”
她让锦玉落座问话，也算是走前把皇宫里里外外都再给熟悉一遍。不得不说锦玉得她真传，宫中大小事宜都难逃她的法耳。上到太后私下接触外臣这种重磅辛秘，下到启祥宫两位太监对食都巨细无遗。
李明嫣倒是不意外，只是摸着下巴道：“倒也还算风平浪静。”
锦玉眼巴巴儿地望着她：“还有件事，公主。”
“嗯？说。”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是必须要跟李明嫣汇报的。
“孙家嫡幺女孙秀珠小姐，前些日子突破六元境界，眼下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六元灵师了，”锦玉停顿了下，语气谨慎：“在贵妃举办的赏花宴上，似有轻辱了您。”
李明嫣轻轻挑眉。
倒不是孙秀珠本人轻辱，完全是她身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闺中密友太得意忘形，胆敢在皇家重地妄议公主修为。
说什么她永宁公主只是占了个出生尊贵，真论天资，孙秀珠才算得上瀛洲大陆真正的天才少女。
皇室那么多稀世珍宝都喂给了永宁公主，天灵却始终没有动静，当真是暴殄天物，反倒不如给孙四小姐早日突破中三阶。
认真算来，孙秀珠可是瀛洲有史以来最快突破六元灵师的年轻女子，今儿才初初二八年华，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以极快的速度进了贵妃耳里，她当即发作，严厉处罚了几位世家小姐，但还是晃晃悠悠传去了各宫。
至于世家间有没有得知，就看几位小姐会不会记住教训了。
李明嫣听后，没忍住，轻巧一笑。
“区区六元灵师……”她眉眼精致，四处流露出讥诮，但眼见锦玉还在眼前，只得立刻收敛住：“我倒是听说，她也要被送往仙门？眼下宗门确定定好了么？”
“是的公主，原本孙家想让她去千赫宫，连入门测试都准备好了，但孙四小姐死活不愿意，非要去纯修炼为主的天玄宗。”
千赫宫是纯女宫门，历来掌门在仙家百门地位崇高，孙秀珠这等娇养出来的名门淑女，去千赫宫是最合适的。
“为什么？”李明嫣边盘核桃边笑着询问，其实也没有多想知道，只是觉着锦玉这幅眉飞色舞的样子着实可爱，活色生香。
“——小姐们私下都说，是因为秀珠小姐看上天玄宗的四师兄啦！”锦玉面孔浮起一层淡淡的樱粉：“上次祭奠时，天玄的师兄们带队前来，着实惊为天人。”
李明嫣这回是真的笑了。
她对孙秀珠还算是有印象，无他，瞧着恬静温婉的姑娘，出手就直接猎杀了一只斑花豹，李明嫣很是欣赏。
非要去天玄宗，李明嫣原以为还有什么隐情，不曾想也是些儿女情长。李明嫣难免失望。
但是她没直接流露出来，只是淡淡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时间不早了。”
锦玉这才察觉到陪聊许久，已经过了公主就寝时间了。她起身伺候公主沐浴更衣，想到明天的分离时刻，更觉悲伤。
夜半时分，锦玉职守夜班，知道公主睡姿不好，还想进去给公主盖被子，却推不开门。
垂眸一看，门把上浮现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公主用灵力上的锁。清冷月光下，这抹金极淡极雅，几乎看不清。
锦玉先是失落，公主长大了不需要人给她盖被子了。
随后又有点疑惑。
公主不是雷火双灵根么？
金色灵气是哪来的……难道她又觉醒了土灵根？！不过那也应该是黄色灵气才对呀。
……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锦玉默默放下门把，心想，公主九岁就是双灵根五元灵师了，这么多年过去，难道真的丝毫没有动静吗？这太奇怪了。
但是如果是因为又觉醒灵根，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三灵根的五元灵师，越阶挑战六元灵师都不在话下。
……
…
“狗东西，商山隐，你人呢！”
本该在重明宫就寝的三公主此刻乔装打扮，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丞相府邸，这就算了，还异常嚣张的闯进丞相少公子的别院。
她不怕被发现，仗着灵气充盈，喊破天去声音也只萦绕在这个别院，只有商山隐这里的人听得见。
原本以为商山隐已经睡了，李明嫣准备自己动手上房掀瓦，还没来得及爬窗，内院的木门就开了。
月光下，冷峻少年一袭黑玄锦衣，神情冰冷，双手抱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漆黑如墨的眸子正冷冰冰地看向她。
李明嫣看晃一瞬，随后惊叫一声，笑着飞扑向他：“商山隐！我好想你——！”
——少年往后一躲，眉间紧蹙，只是单手捞过李明嫣，好不让她脸先着地，随后才一板一眼慢慢打官腔：“夜深露重，不知公主亲自前来，微臣没能远迎，还望公主赦罪。”
李明嫣笑意盈盈地挂在他手臂上：“不原谅，除非现在你给本宫做桃花香酥饼和蟹粉狮子头，本宫呢就大发慈悲免你一次处罚。”
商山隐瞥她一眼：“什么处罚？”
“陪我练花枪！用你的恨生剑！”
“……”商山隐目不斜视正视前方：“好，微臣去把小福子喊起来给殿下做。”
“喂！人家都睡着了！”李明嫣拉了下他手臂：“他们伺候你这种事儿逼大少爷不容易，别打扰他们了。”
商山隐冷笑一声：“公主也知自己雅兴。”
到了内院花园，两人落座石凳，商山隐照例开始沏茶，李明嫣单手半托着脸，明丽的眸里盛满月光，正一错不错的凝望着他。
“我回来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李明嫣坦诚道：“我是真的想你了，自苍梧山脉一别。”
“你要我说什么？”商山隐沉着：“在苍梧山脉你我是师姐弟，我暂且可以忽略你的公主身份，但现在是在瀛洲大陆的土地上。”
他打了个漂亮的摇茶，凝眸看茶水：“你是天子最宠爱的三公主，殿下。”
而他是丞相众多庶出儿子之一，体弱多病，母族式微。
李明嫣眨眨眼，浅笑。
接过商山隐递来的茶水，李明嫣晃着腿，百无聊赖道：“那就很没意思了，商山隐。”
“既然你要这样泾渭分明，本宫也不好强求。”
李明嫣抿了口茶，就放下茶杯，笑眯眯道：“本宫来自然是有事相告，想必你已经知道本宫不日后就要前往天玄宗，但还有一事，本宫郁结于心，一直放心不下。”
……商山隐听她这番言辞，很是自然的站了起来，瞧着她月光下越发明媚的笑脸，只是撇开视线。
“殿下请说。”
李明嫣双手放在膝上，肩背舒展姿态高傲，端的就是皇室公主的骄矜与派头，此刻很是故意的装模作样，把架子拿足了。
“本宫还没说是什么呢，瞧你这意思，倒是很愿意替本宫分忧解难？”
商山隐……他淡淡道：“无论是为公主分忧，或是替师姐解难，我都愿意。”
……这话打了李明嫣一个措不及防：“严肃点，我现在仗势欺人呢。”
商山隐摸摸鼻尖，唇角轻轻勾了下。
李明嫣轻咳两声，继续把话题拉回正轨。
“朝中动荡，六界混乱，你我身处最安全的天子脚下，外界却几多民不聊生，今朝也算是乱世。”
“此去天玄宗，本宫现在需要你，成为本宫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刃，斩邪晦，正中原。”
李明嫣把茶杯一掷，中气十足：“随我去天玄宗吧，商山隐。”
这里都留不住你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永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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