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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剑 ...

  •   穆浠一路疾速小跑,与此同时驱动丹府灵力,尝试着用神魂去连接听雪迟。

      可任凭她如何努力召唤,本命神剑也全然不为所动。

      她猜测,听雪迟这是要么被人给套麻袋关闭了剑灵神识,要么便是它自行封了剑。

      但好在距离离的越近,穆浠能感觉到本命神剑的剑身气息就越浓——说明那盗剑之人,还尚在渡天塔中。

      为了不被归墟宗弟子们发现,是自家夫人疾跑过去,穆浠运转体内余下的灵力,快速又精简地掐了一个易容诀,而后偷偷溜进了支援队伍当中。

      在半路上,穆浠焦急万分。

      不久后,待到她赶到之时,渡天塔的整个顶部都已是坍塌。

      塔楼砖瓦不断往下坠落,重重砸到地面形成裂痕,正从里面逃出来的年轻弟子个个哭天喊地、寻爹叫娘。

      穆浠见怪不怪,毕竟在场的多数弟子看年龄也就才十几二十几岁,尚且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轰隆——!

      天地突然剧震,鲜红的魔息自渡天塔上方迅速聚集成圈,卷着金银雷电、澎湃汹涌,挂在空中活像是一张深渊巨口。

      只见一名玄衣青年自塔顶上方忽地出现,头戴半张罗刹鬼面具,箭袖轻袍,腰间悬着一枚银铃凭风响动,手握着一把紫弓正对向地面众弟子,蓄势待发。

      弟子们猝然大惊,慌忙逃散:“发生了何事?”“是魔族?!”“这是怎么回事,这——”

      穆浠往上一看,表情如遭雷殛——糟了!是那个传送法阵被施术者发动了!可怎会如此之巧的是现在?!

      ......褚秋白呢?

      他现在是在渡天塔内吗?

      变故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那鬼面青年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邪之气。

      他诡异地笑了笑,旋即像是找到了目标,正正对准穆浠站的地方,开弓拉箭。

      一道紫电流光从上方猛地刺来,快得就像夜幕闪电,然而穆浠却比它更快——她的那双眼瞳霎时变为金色,再睁眼时又恢复正常,身型如燕,躲过箭矢。

      琼华尊者有一个秘密,便是她的眼睛其实异于常人,生来是金色的,那双金眸能够轻易看透这世间的所有虚幻之相,包括人心。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她幼时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被他人骂作“怪物”,直到她学会如何把灵力控制自如,金眸才渐渐隐去。

      按理来讲,穆浠如今在她人的身体中,是不会出现那双金眸的——难不成那双金眸其实是附在她神魂上的?

      来不及再多想,穆浠往旁边一看,发现方才她所站的位置上,整块地面都已被紫光灵箭狠狠刺穿,留下了一个不浅的裂坑。

      她抬头再一次望向鬼面青年,那人却挑衅般冲她摘掉面具,紧接着又迅速戴好。

      穆浠彻底怔住,震惊、憎恶、愤怒、不可置信,交错混杂着袭过她的面容。那是她临死前,除褚秋白外,见到的最后一张面孔。

      ——魔神祁渊!!

      可怎么会呢......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穆浠十九年前分明已经把他给封印住了,她用的不是其他简易阵法,而是集齐四位天道神君之血、五件神器之力所施而成的三大禁阵之首——四象封印阵。

      此阵法一旦施成,便绝不可能被人破坏,除非......

      她不敢去想这个“除非”,可魔神他人如今就好端端的,站在归墟宗的渡天塔上。

      穆浠不得不去多想,十九年前仙盟势弱,被魔神率领的奇兵猛攻不敌,盟主无法,秘密传召于她,问过献祭意愿后,便把四象封印阵的所需东西都交给了她。

      那个“除非”便是当时仙盟中出了叛徒,阵法所需物在交到她手上时,里面的东西便已经被人给替换了。

      可即便如此,四象封印阵还是被她设好驱动成功了......

      ——魔神他并未真正复生,那青年很可能是被他残魂所夺舍之人。

      穆浠愤恨盯着上方之人,可祁渊却像是在打量宠物一般垂眸望向她,似乎十分确定她对自己毫无威胁,绕有兴趣地再次握上紫弓。

      眼见着他将要拉弦射来,穆浠拼死决定再召一次听雪迟,要是不成......

      噗呲!

      鲜血自胸腔喷出,穆浠踉跄退后半步,不可置信地喘息着垂下视线。

      只见一截紫光灵箭咻地袭来,从她的左肩窝透出来。

      大股鲜血瞬间染湿了黄色法衣,一滴心头血顺着箭头悄然坠地——所有变故都发生在这闪电间。

      穆浠体内的灵力骤然消散,致使她再也维持不住易容术,渐渐地恢复成本来样貌。

      旋即渡天塔周遭震颤,一道红光自塔中间猛地刺出,正疾风破空向她袭去。

      她忍着左肩伤痛,蓦地抬起眼睛,一双金瞳直勾勾盯着赤红神剑,唇角微微一勾,缓缓渗透出一丝心尖血。

      听雪迟铿锵定在她的身前,乖巧等待人握住,犹如游子归家、再见亲娘。

      穆浠低声冷笑,语气极轻地暗骂道:“怎么不等本尊者死了再来?”

      “——夫、夫人!”

      随着这一声尖叫,周围弟子们的目光都向这里投来,穆浠霎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一把握住听雪迟,剑身灵力成倍暴涨,一双金色眼瞳直直望向正赶来的褚秋白等人。

      仿佛过了很久,众人才听见她低哑地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隐隐带着嘲讽的尾音。

      果然......

      十九年前是这样,十九年后也是这样。

      每当身处险境时,她的师兄仿佛总会因其余旁的什么事老慢个半拍。

      穆浠没再看他,转而瞥向祁渊,却见他一把凝结三支灵箭冲褚秋白射去,但都被白玉京一剑横断,纷纷碎裂。

      祁渊见势不妙,无趣地沉声一笑,轻一挥手,转瞬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穆浠冷冷目睹这一切。

      祁渊的此次突袭,倒不像是来杀人的,反而像是......

      ——来亲自确认,她也复生了。

      穆浠闭了闭眼。

      她不知祁渊是因何复生的,但想来,自己魂归于世,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突然,众弟子只听扑通一声。

      穆浠的双膝猛地撞在地上,死死抓着听雪迟支撑身体,鲜血汩汩涌出创口,很快在地上聚起一小滩血洼。

      ......不好......是灵力反噬。

      她模模糊糊听到褚秋白在喊她的名字,可她整个人都已经快要痛死了,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也回应不了任何话。

      穆浠被褚秋白紧紧抱在怀里。

      她勉力抬起眼,望向她的这位宿敌师兄,身为仙盟翘楚的褚秋白从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平日整洁的冠发散乱开,白金衣袍满是她身上所流出来的血迹。

      褚秋白声音低哑,语调微颤道:“穆浠?”

      “.........”

      穆浠倒下之际,周遭的声音噪杂一片,自己其实并没有听清对方说的话,亦看不到她师兄颤抖的双手。

      她闭上眼缓慢呼吸,身躯微微发抖,再睁开后眼瞳已变得漆黑,并无丝毫异状,但脸色却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

      穆浠干脆利落地双眼一阖,装晕了过去。

      她本想装一装晕,谁料褚秋白身上的那股檀香之气,实在太过沁人心脾,竟一不小心真睡了过去。

      ·

      穆浠恍惚中做了一个梦,那是她跟褚秋白的相识之初。

      桃花三月初春,十岁的小穆浠陪父亲来归墟宗议事。

      那时的她还无法控制住体内强大的灵力,出门在外都会事先吃上一枚魂灵丹,以便让眼眸暂时变得正常。

      此次议事也不例外,临出发前小穆浠吃了一枚,以防万一她又多带了一枚,本该如以往般不会出意外的——

      寒冷的洞窟里,小穆浠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原地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先叫醒少年。

      在唤醒他跟摇醒他之间,小穆浠选择了重重踢他一脚痛醒:“喂,你可千万别死啊!醒醒!”

      少年疼哼一声,良久缓缓抬起眼皮,那是一双惹人怜惜的眸子,自带着水光,好像一只无处可去的小兽,在乞求活下去。

      小穆浠看得怔神,心头莫名出现“一定要救他”的想法,她找遍全身也只找到一枚药——魂灵丹。

      虽说魂灵丹是抑制她灵力的,但对于他人而言,魂灵丹却是大补之物,甚为珍贵。

      考虑到自己眼眸还是正常的,小穆浠也不心疼,毕竟她爹爹的极上殿里还有一大堆,便喂给少年吃了。

      果不其然,少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偷觑小穆浠的神情。

      小穆浠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直言问他:“你是归墟宗的弟子?”

      少年干哑开口:“不、不是......”

      小穆浠打量着他全身,她想自己真蠢,居然问这种傻问题,如果是人家弟子的话,哪里还会这么惨。

      小穆浠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答:“褚、褚......”

      小穆浠:“楚楚?好奇怪的名字。”

      “.........”他想说不是。

      “算了,”小穆浠观察着周遭,一片黑漆漆,她又问少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少年点点头:“洞。”

      小穆浠差点被逗笑了:“废话,我不知道这里是个洞么,我的意思是位置!”

      少年懵懂地冲她眨眨眼。

      小穆浠:“.........”

      嘚了,她就不该指望这个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穆浠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处瞎逛荡,不然也不会踏进那个传送法阵,从而出现在这冷洞里。

      少年轻手拽一下她的袖衫,小穆浠疑问道:“怎么了?”

      少年先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着一字一顿好奇道:“你的眼睛......金色......”

      小穆浠心下一凉,她这才感觉自己灵力被脚下阵法吸走大半,开始变得暴躁不已——真是祸不单行!

      再后来,便是穆父通过分神搜灵,终于找到了昏迷的小穆浠,他也不再商议其他事了,连忙带人回了极上殿。

      而那个连带着被救出去的少年,则测得长有一颗千年难遇的剑心,被上一代归墟宗宗主收为了关门弟子,开始修习仙法。

      ·

      穆浠自软榻之上睁开眼睛,在刺目的阳光下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好一会才清晰起来。

      她顿了顿,哂笑一声。

      穆浠是当真觉得自己那时,真是够可笑的,尤其是至今尚刻在她脑子里,那双怜人的眼眸,越想越气:

      “......楚楚。”

      “我小时候,怎么偏就着了他的道呢。”

      穆浠再一苦笑,旋即她艰难地坐起身子,不料还是撕扯到了左肩上的创口,一时间疼得她呲牙咧嘴。

      穆浠垂头一观,蹙了蹙眉。

      这伤......

      ......可真是痛死了。

      不过说来,祁渊手中所握的那把弓,为何总感觉有些熟悉?

      她生前是在哪里见过嘛......

      没待穆浠再思忖的功夫,下一秒,只听殿外传来一声惊呼:

      “哎,夫人您终于醒了——没事吧夫人!小心伤口啊!”

      穆浠:“.........”

      说晚了,您家夫人的伤口已经裂开了。

      她干脆放弃了起身的动作,半抱着手臂靠在床头,头一歪,就这么个懒懒散散的姿势望向殿门口。

      竹月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药,缓步放到床头案上,掐着腰正色道:

      “宗主说了,为防止夫人您再次食言,要我从今日起片刻不离地跟着您,当然,您是不能离开归墟宗的.........”

      “打住打住!”

      穆浠轻抬起右手食指,指了指那碗浓黑黑的汤药,颇为嫌弃地开口:“这药我不会喝的,你先把它端走。”

      “不行!宗主特意吩咐过,一定要我看着您喝完!”

      竹月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好似不喝完她今日就站在这不动的模样。

      许久,穆浠无奈地扶了扶额:“我喝还不行嘛。”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问道:“我的剑额......盗取琼华尊者本命神剑的那个毛贼,可是抓到了?还有......神剑是被你们宗主,又给收起来了吗?”她万分疑惑地盯着竹月。

      “抓到是抓到了......”竹月犹犹豫豫地,声音极小道:“但我听说啊,那人......被抓后,自己磕药给磕死了。”

      “磕药?”穆浠拧着眉问。

      竹月解释说:“夫人有所不知,先前仙盟曾风靡过一种吃下后,便能力大无穷,灵力爆发的猛药——天梦丹。”

      穆浠恍然大悟长“哦”了声。

      她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一些寻常的禁忌丹药罢了,亦没多问。

      “对了。”穆浠问竹月:“那你们宗主呢?怎么不见他自己来。”

      “宗主他去前殿同血雾海主议事去了,大抵需要很久才会过来。”

      穆浠疑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么?竟会是魏黎鸢亲至。”

      “好像是什么神器的事情......哦对了,是碧冽神弓。听说它是受血雾海所看管,属西方位的白虎神器......前日夜里似乎是被人给盗走了。”

      穆浠愕然惊道:“你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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