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她表面柔弱》九霄飞星

31、第31章

　　她仿若浑身的血液凝固，

　　脚下生根，就像被他的那道目光束缚。

　　视线在冷风间穿梭，灼热滚烫。

　　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赵渺身上，眼眸间化开了冰雪。

　　再往深处看去，流淌着温情。

　　萧瑟的风吹得赵渺乱了思绪，错愕间，倏然怔楞在原地。

　　她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赵渺蹙起眉头，敛下眼帘，微微垂首，避开了他的视线，树影掩住她翻涌的情绪。

　　这些都不重要了，又何必在意。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娉婷往前走了几步，冲谢瑾微微俯身行礼。

　　谢瑾没有看向他靠近的沈娉婷，也没有出声。

　　沈娉婷往身后看去，笑道：“渺渺，可别自贬作为徒弟不称职，还说对谢将军了解不深，方才说这么一大段，都快给我记不住了。”　

　　赵渺扯了扯嘴角，她下意识反驳，“没有，方才......不算的。”

　　“不算么？”

　　发问的是谢瑾，他往前一步，越过沈娉婷，直直看向她。

　　气氛倏然之间变冷。

　　她的话就像雨滴穿过云层，狠狠坠地，砸在谢瑾心上。

　　沈娉婷扭头，看着谢瑾，他和方才在宴席上判若两人。她初见时，他冷静克制，现在他的剑眉蹙起，紧紧盯着赵渺。

　　几乎要将其吞噬。

　　赵渺垂下的手，藏在衣袖之间。指甲陷入掌心，手心红成一片。她就像没有感受到疼痛般，印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她低垂着眼，没有去看他。

　　就像没有听到般，不想与他有任何交流。

　　沈娉婷面向谢瑾，她行礼比先前更为恭敬，“谢将军，都是我的错。我不太了解将军，故而和渺渺聊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还望将军莫怪。”

　　“我知私下议人不对，不关她的事。”

　　赵渺对她的解围感到诧异，她注视着沈娉婷，她行礼时半蹲着，没得到允许，她似乎就会一直这样。

　　双袖稍稍晃动，她双手交叠，没有变动半分。

　　就连微笑都始终是那个弧度。

　　她很会察言观色，在方才的情境下，她能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哪怕这件事与她无关。

　　谢瑾半扶其手臂，“我并非责怪。”

　　沈娉婷对他温和一笑，“那便好。”

　　她看向赵渺，眼中温柔，“方才渺渺说的我还将信将疑，将军看着面冷，但气度不凡，待人谦逊有礼。”

　　赵渺眼神发怔，心不在焉。

　　“原来大家都在这儿。”

　　远处传来爽朗的笑声。

　　沈员外朝这儿走来，“方才和将军相谈甚欢，刚刚有事耽搁了会儿。”

　　“多谢员外招待，想来夜已深，我们也该回府了。”

　　沈员外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我倒是忘了时辰。”

　　他看向沈娉婷，笑得两侧的褶子皱起。

　　“娉婷，你不是要有礼物赠予谢将军吗？”

　　沈娉婷与他对视，而后莞尔一笑。

　　在沈员外身后的侍女将东西给沈娉婷，她倏然一笑，笑得眉眼弯弯。

　　羞涩得红了脸，打开手中的画卷。

　　展示于众人，画卷不长，是一副谢瑾入京图。

　　他鲜衣怒马，身后跟随着得胜归来的将士，夹道欢迎。

　　她双手奉上，“先前入京，有幸见过将军一面，也是我初见将军，便画下了这幅画。那时之景，至今难忘。将军和诸位将士守护河山，让娉婷敬佩。”

　　“还望将军不嫌弃，收下这礼。”

　　赵渺看着画卷中的人，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仿若那时的场面就在眼前。

　　她看向沈娉婷，她捧着画卷，眼神含着隐隐的期待。

　　谢瑾接过那副画，“谢过。”

　　她手中轻了，听见他的话，顿时眼中染上笑意。

　　沈员外见状，笑得更欢，将他们送至门口。

　　从沈府到住所，还需要经过一条长街。

　　现今又剩下她和谢瑾了。

　　街道冷清，过了热闹的点，街上无人。

　　月落投洒光辉，两道影子在青石板上。

　　她和谢瑾并肩而行，没有说一句话。

　　“我都听到了。”

　　从身旁传来。

　　赵渺没有扭头看他，只自顾自走着。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紧抿着唇。

　　赵渺走的步伐加快，将谢瑾落在身后。

　　忽地，手腕被人攥住，使得她停住了脚，一下就撞在男人的身前。

　　身体被迫强制面向他，无所再逃。

　　“为何要躲我？”谢瑾情绪几欲无法控制。

　　他能忍受赵渺的任何情绪，抗拒、反驳......但他无法忍受赵渺的无视冷淡。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渺眼眶酸热，但眼泪没有落下，她克制着自己内心不该有的情感。

　　“师父，谢将军，我并未躲你，你放开我，我的手疼了。”

　　她一字一句都在提醒着谢瑾的身份，提醒着他不能越界。

　　谢瑾的力道果然松了些。

　　“你心里分明对我也有意，为何一直步步退。”

　　“我没有。”她不假思索，甚至声音比先前还大。

　　她的眼泪倏然落下，强忍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点点的滑落。

　　“没有。”她流泪摇头。

　　谢瑾的心就像被她的话凌迟，割裂着他的心。

　　他看着她的眼眶泛红，眉眼柔情。

　　他握着赵渺的手有些颤抖，呼吸急促，“婚约不是问题，我去面圣，我给你去退婚约，哪怕遭人非议，御史台也只会弹劾我。”

　　“赵家绝对不会牵扯进去。”

　　赵渺勉强笑了笑，“谢瑾，你是真的误会了。你若是对方才亭子里我说的那些话产生了误会，我现在就解释。”

　　“那是沈小姐主动问的，我就是这么一说，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而已。”

　　“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我以师徒相称，不好吗？”

　　她笑笑，抹去眼泪，“被人喜欢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但是不见得就要有结果，我想我的答案已经跟你说过了，再这样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知道吗谢瑾，你真的给我很大的压力，我不想这样的。”

　　赵渺眼眶含泪，她挣脱着手腕，却被他一个力道拉过，把她按在怀里，吻上她的唇。

　　强势地侵入，撬开她的齿间。

　　气息掠夺，几乎是占有，一次又一次地入侵。

　　吻中混杂泪，苦涩和血腥味在口腔绽放。

　　赵渺猛地推开他，谢瑾被迫往后退开两步。

　　“你又是这样！”

　　“你还没明白吗？！”她大吼。

　　“谢瑾你的条件是很好，年纪轻轻官至将军，样貌出色，胆识过人，将门之后，又有钱有房，在相亲角都是个炙手可热的人选，为什么一定要求别人都要喜欢你？凭什么啊？”

　　赵渺的眼泪不停地在流，比方才哭得更狠。

　　“我拜你为师，就是带有目的接近你，为的就是要学最好的剑术，其他的我都不屑学，不然谁愿意一天天黏着你？看你的冷脸？”

　　“你别自作多情了。”她哭着摇头。

　　赵渺的话就像冰锥一样，刺进了谢瑾的心里，又冷又疼。

　　轻飘飘的话，却比他在战场上受到的冷枪暗箭都要伤人。

　　谢瑾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颤抖，眼眶很红很红，“我没有要别人都喜欢我。”

　　“......我只要你喜欢我。”

　　说出这句话时，几乎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就像你说的，我父母战死，我体验过温情得到又失去。所以我只知道想要得到的，就必须要去争去抢，从年少时便懂得这是不变的规则。”

　　“我从未想过......会让你这么难受。”

　　赵渺没有再看谢瑾一眼，她退后几步，将谢瑾的距离与她隔得更远。

　　她独自走在街道上，从未回头。

　　谢瑾盯着前方距离他越来越远的人，眼眶处滑落一滴泪。

　　他一个人在街上呆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上翻滚着云海，一滴滴的雨落在地上。

　　他仰头，雨滴在他的眉心，脸庞，刹那间倾盆大雨倾斜而下。

　　谢瑾在雨中独行，就像被抽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被埋没在这场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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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晨的微光透过窗台，赵渺一夜未眠。

　　她脑海中全是昨夜的画面。

　　她打开门，正好遇上同样开门的谢瑾。

　　他的眼底青黑，布着红血丝，看着也没有睡好。

　　赵渺下一瞬便关上了门，谢瑾看着禁闭的房门，眼睫颤了颤。

　　她直到听见对面的关门声，脚步声也逐渐消失。

　　谢瑾应该走了，她又刻意等了几分钟。

　　赵渺再次打开门，谢瑾就站在自己门前。

　　“你......”她愕然。

　　谢瑾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之前对你做的事情，是我德行有失。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越界了。”

　　“你也不必躲我，你学得已经很不错了，你若是怕我......可以让阿诚教你剑法。今后，我不会再逼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赵渺心里翻涌着苦涩，一阵阵的刺痛。

　　谢瑾离开了许久，她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在赵渺经过一个拐角时，前方的长廊里有人正在说话。

　　她听得出来，声音很熟悉。

　　“谢将军，你尝着是不是比先前的味道好。”

　　沈娉婷提着食盒，笑容温婉。

　　看人的眼神带着深情，就像在诉说着爱意。

　　谢瑾手中是咬了半块的桃花酥，他弯起唇角，“沈小姐，做得比昨日更好。”

　　沈娉婷含羞带怯，“叫我娉婷就好了。”

　　谢瑾一笑，“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