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恨海情天（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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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澜讨厌宿斐。
宿斐站在孙朝露身边时，他讨厌。
当宋玉澜得知孙朝露是高辛玉时，他恨不得将宿斐千刀万剐。
为何，为何，为何总是旁人能站在高辛玉身边。
宋玉澜想起天元十九年的夏，他奉师命来江陵万剑阁参加阁主高辛山之女高辛玉的及笄礼。
其实修真界的修士大多可以活到五六百岁，修炼不佳者也能有一两百岁，若是运气好天赋高得道成仙便能永生。
他们早已不像凡人注重年岁，何况只是区区十五岁。
宋玉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安排来这。
他刚进门被人迎着前进，他不耐烦被人簇拥，挥挥手说自己可以找到宴会地，可他小瞧了万剑阁的设计。
万剑阁不似寻常楚地建筑，因高辛山亡妻是楚地巫女，万剑阁在保留楚地风俗外加了不少巫文化于建筑之中。
巫文化追求相似与对称。
于是在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屋下，即使一路有路牌指引，宋玉澜也很快迷路了。
命运似乎要他迷路。
又是烈日当空，他很快便出了大汗，头也被晒得有些晕。
宋玉澜心情不好。
加之他为这场及笄礼被迫推掉了一场准备良久的灭妖行动，心里很是不满。而来的途中听到天下楼大肆宣扬路无涯灭妖事迹，心里更是不甘，那一切的荣誉本该是他的。
想到这，宋玉澜心情更加不好。
到底是怎样的及笄礼值得他赌上前途来。
“少侠，你迷路了吗？”少女的声音有着纯真的清脆。
彼时宋玉澜刚过三百岁，长相仍旧保留二十出头的清秀，所以当高辛玉初见他时，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大名鼎鼎的清越仙君。
她只当眼前的大哥哥是个普通的修士。
宋玉澜抹掉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正要不耐烦地回答，却瞧见一个穿着粉色坦领和绿色齐腰裙的少女。
少女头戴豆绿色牡丹真花，不再加任何首饰修饰，仅仅一朵花陪着少女在夏日绽放。
这让宋玉澜莫名觉得她就是花，花就是她。
“你中暑了呀。”高辛玉将人扶起，她眉眼弯弯，“真是辛苦你了。”
宋玉澜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辛苦的。
“我这有解暑茶。”
宋玉澜将茶喝下，顿感凉爽。
高辛玉接过水晶壶，指着前方：“你向前走二百米，再往右拐五十米看到满是鲜花的院子就到了。”
“好。”宋玉澜不自然地说。
她是夏日的一抹橙色，是宋玉澜此时此刻的清凉。
“阿玉，师父找你呢。”宋玉澜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
高辛玉离开前对他说：“谢谢你替我庆生。”
宋玉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太阳好像更大了。
他的眼睛也晕了。
他三百年不曾动过的心，在那个少女出现的一刻，砰砰不停。
后来，宋玉澜临死前回忆自己和高辛玉的相遇相识，才发现他们除初见那日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
他们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没有刻骨铭心的经历，只有宋玉澜动心的一眼。
高辛玉甚至都不知道宋玉澜喜欢她。
惊鸿一面，多年后故人相见不相识。
直到现在宋玉澜才知道，高辛玉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不记得那日送的一口解暑茶。
那一眼，原来只是自己的一眼。
宋玉澜记忆中给自己送水的高辛玉，冲自己笑的高辛玉和那日在琉璃球中对自己起杀心下狠手的高辛玉重叠。
为什么，他做错什么了，她要杀他！
宋玉澜到今日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忘记自己联合李慕知害高辛玉家破人亡，声名扫地。
他那自以为是虚无缥缈的喜欢，真真是不值一提。
宿斐听完宋玉澜说完整个故事，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明媚的形象。
“所以，你凭什么？”宋玉澜想说宿斐凭什么能站在高辛玉身边，就像曾经的李慕知一样。
宿斐以为宋玉澜说的是“你凭什么喜欢她”，但宿斐根本就不喜欢高辛玉，于是他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她。”
我只是需要攻略她。
远处有一只蝴蝶停止震动翅膀。
“你不喜欢她？”
“那你也该死。”
宋玉澜步步紧逼，宿斐因修炼失败，体内灵力正在四处乱窜，他全身无力，只是凭借本能逃。
可惜宋玉澜没有给他机会，而是手中结印，口念咒语。
“千丝万缕，囚于楼中。”
以宿斐为中心展开十米，凭空升起高楼，这高楼只有平底一层，宿斐被困其中。
此楼名为风雨楼，乃宋玉澜绝招。
楼中生风雨雷电，风将人卷进漩涡，旋转五百次停止；雨将楼灌满水将人卷进水中，直至快要窒息结束；雷与电同时出现，击中人的筋脉，断其灵根，撕裂五脏六腑。
风雨雷电按顺序不断攻击囚犯，慢慢折磨直至死亡。
宿斐一开始还用千里行躲避攻击，后来发现风雨雷电跟安装追踪器一样就拿出苍渊。
“宋玉澜，我当然会死。”
“可我绝不会死在这儿。”
宿斐拿剑严阵以待，他抵御面前的狂风。
楼外的宋玉澜轻笑：“无知小儿，死到临头还不忘放狠话。”
他又剪短一缕青丝，口念“青丝化牢，困守八方”将风雨楼外布满当世最强的结界，如此一来，即便是含灵宗四大仙君联手都不能将宿斐救出。
宋玉澜没有在这耽误太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他想到路无涯，他的大师兄还是那么天真。
路无涯还以为他会乖乖去王家和孙家。
与此同时，锦城王家。
王元诚抱着陆茵茵的衣物呆呆站在枯萎的荷花池，他嘴里念叨着爱妻之类的无用的话。
路无涯上前正要点醒王元诚，却见王元诚口吐鲜血到底，他手里的衣物顺势掉进荷花池中。
“阿玉。”
高辛玉从王元诚背后走出，她将剑拔出，又将王元诚的尸体点火，如此一来王元诚再不能转世。
“阿玉，你这又是何必。”
“他已经知道错了。”
路无涯眼里似有失望。
“知道，错了。”
高辛玉才是失望，她挥出簪子往路无涯右侧，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宋玉澜被击中，然后一张小人画掉落。
“师父难道不知，这是宋玉澜的分身？”
“阿玉，我是来为王夫人超度的。”路无涯显然是知道的。
“不要叫她王夫人。”高辛玉替陆茵茵不平，“她叫陆茵茵。”
“这又有什么区别。”路无涯一贯的思维，“不过是个称谓罢了。”
高辛玉不想同他多费口舌，只道：“师父还要替他收多少烂摊子？”
“宋玉澜此人虚荣狂妄，为一己私欲不知残害多少无辜之人，师父不正门风还要助纣为虐？”
“在阿玉看来，助纣为虐与帮凶无异。”
路无涯也不想这样，只是他都是为了含灵宗的名声着想，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阿玉突然出现是路无涯没想到的。
他问：“你不怕被正义之士除害吗？”
高辛玉反问：“师父认为阿玉是大奸大恶之人吗？”
“阿玉干得出弑父残害同门之事？”
“师父教我练丹多年，不知阿玉为人？”
路无涯有一丝迟疑，但他还是遵从本心，自认为安慰高辛玉道：“师父当然相信阿玉。”
哼。
高辛玉自然听出他的怀疑，不过这都不重要。
他的师父奉行惩恶扬善，可他的惩恶扬善却有私心，高辛玉觉醒的剧情里，她先是来到含灵宗求路无涯的庇护，她自认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受路无涯保护几日，可在不久后以为她恢复灵力为由，亲手将高辛玉送到了李慕知身边。
他，高辛玉的师父，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大善之人路无涯，亲手将徒弟送给了徒弟的死敌。
李慕知用心险恶不假，可路无涯不辩是非也是真。
那时她没有觉醒，不知剧情，也不知道路无涯和何芙蓉的过往，她眼里的师父是自己最后的靠山，只可惜，这靠山是靠山，只不过变成别人的了。
她早该想到，路无涯这般伪善优柔寡断之人，是不会帮她的。
只是剧情里的高辛玉，年少天真。
“师父相信阿玉就好。”高辛玉还需要路无涯帮自己拿回生魂，于是她没有争辩什么，这次是她先不要这份师生情的。
“不知阿玉跟着为师有何事。”
“阿玉又为何要杀你师叔。”
路无涯问。
高辛玉随口扯谎：“这是我答应孙朝露的。”
路无涯听到孙朝露三个字，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高辛玉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隐隐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不过她此次前来是为拆穿宋玉澜的分身，也是确定自己是否要杀路无涯。
路无涯既让高辛玉失望了，也让高辛玉没失望。
看来剧情都是定好的，路无涯注定不是高辛玉的退路。
高辛玉还要说什么，突然感到不停的头晕目眩，她的双手莫名出现很多血。
先前她感到不快，还能压制，看来宿斐那边顶不住了。
高辛玉打了个响指，手上出现一只蝴蝶。
“师父，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阿玉？”路无涯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难道只是为了点出宋玉澜的罪恶？
看来这个徒弟身上藏了许多秘密。
路无涯想起李慕知对自己的交代：“阿玉已经入魔了，希望含灵宗有阿玉的消息立马告知给我，我要为她洗尽魔气。”
阿玉这般背信弃义，李慕知还不离不弃。
路无涯感慨这样的好男人当世不多。
也罢，就帮他这一回。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恨海情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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