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好人》许斤

14、不存在的真相

　　卢米农书房内
　　卢米农：“这几天，希尔薇有什么动向吗？”
　　默库勒斯：“和以前一样，与洛琳、佩里相处得不错。”
　　卢米农：“听说前几天她的脚腕受伤了？”
　　默库勒斯：“是的，为了佩里去摘那可笑的树叶。”
　　卢米农：“佩里？这倒是不容易，看来她们真的很喜欢希尔薇。”
　　默库勒斯：“还有什么事吗？”
　　卢米农：“别急，我们来谈谈很遥远的一件事情吧。”
　　默库勒斯面前的桌子上被放上一杯热茶。
　　“尝尝吧，故事有点长，你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默库勒斯喝下一口茶，微微发苦，回味甘甜清新。
　　卢米农看向窗外，外面正下着小雪。
　　“那得从好多年前的木罗堤说起，当时我也在那，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把卡塞尔那个老家伙逼到那个地方去住，我希望他能念念旧情啊。”
　　随后，默库勒斯听到了另一个角度的旧故事。
　　原来，卡塞尔和他的妻子薇奥拉与卢米农一家是深交多年的好友，他们住得不算太远，经常一起串门。卢米农的妹妹洛蕾尔与希尔薇的母亲薇奥拉关系尤其好，经常一起聊天。她们互赠礼物，互相写信，就好像亲姐妹。可自从薇奥拉因意外失明后，身体就不如从前，尽管洛蕾尔来看望她的次数更多了，但薇奥拉的情绪越来越崩溃。直到有一次，卢米农像往常一样，去卡塞尔家接他的妹妹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洛蕾尔，对面正是满手是血，呆坐在那的薇奥拉。
　　卢米农：“当时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只好抱着我妹妹匆匆离开。”
　　默库勒斯想起顶楼的棺材，他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有时候也需要个人倾诉，人无完人，你说对吧。”
　　卢米农打开抽屉，拿出一小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然后对默库勒斯眨了下眼睛。
　　“同一面镜子也能照出不同的脸。”
　　“真相不止一面？”
　　“所以，卡塞尔那个老家伙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知道真相的人或许已经去世了，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那你看见的呢，能保证是真的吗？”默库勒斯放下茶杯。
　　“当然不能，但我知道，我接走我妹妹洛蕾尔的时候，希尔薇母亲还活得好好的。”
　　“你怎么不跟卡塞尔亲自说。”
　　“那个老家伙已经糊涂了，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尤其是我的。”
　　“所以啊。”
　　“所以什么？”
　　“人的情感，真的能左右很多事。”

　　“我好的差不多了吧。”
　　罗文左手拿着一片叶子，右手轻点她的脚腕，叶尖微微发黄，变得卷曲起来。
　　罗文：“这下应该好全了。”
　　他把叶片放进花盆。
　　“谢谢你，你的能力可真神奇啊。”
　　罗文笑着说：“不过是借助自然的力量，我将植物的能量传递到受伤的部位，都是上天的馈赠。”
　　“你可真谦虚。”
　　罗文一边把她扶起来，一边问：“你今天也想看看花吗？除了不能带走以外，请随意观赏。”
　　“那我随意看看，你先忙。”希尔薇一副好奇的样子说道。
　　罗文点点头。
　　“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希尔薇看着他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到了里面的屋子，她走向一间很像花房的地方，那里很空旷，地上种满了各种植物。
　　希尔薇深吸一口气，温暖和潮湿的空气久违了。
　　她蹲下来，轻轻抚摸一株绿色雏菊的叶片，茎叶微微晃动。
　　希尔薇：“原来他把你们照顾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过了一阵子，希尔薇要走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关门的声音，然后她看见罗文走过来。
　　“刚刚我妹妹过来找我。”
　　“佩里？”
　　罗文：“对，没错，但她先回去了，说不想打扰你。”
　　“她可真贴心。果然，你们的头发颜色很像，不过佩里的更卷一些。”
　　“小时候，她更喜欢你这样的直发，天天嚷着要梳直。”罗文样子好像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没想到佩里小时候这么可爱。”
　　“我看着她长大的，有时间你可以跟她多聊聊天，她平时太文静了，也不太出门。”罗文陪她走出了门。
　　“我会的，谢谢你，我先走了。”希尔薇冲他摆摆手。
　　“再见，欢迎随时过来。”

　　在城堡大厅。
　　默库勒斯刚结束今天的教学，准备回卧室休息，他在城堡一楼的大厅看见了刚从楼上下来的佩里。
　　“默库勒斯。”
　　默库勒斯停下脚步，盯着佩里。
　　佩里仰起头。
　　“刚刚我去我哥哥那，发现希尔薇也在。”
　　默库勒斯的视线转向地面，微微仰头，声音不耐烦地好像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感觉他俩还挺合适的，希尔薇确实很漂亮。”佩里等待默库勒斯的反应。
　　“那是他们的事。”
　　“怪不得，索恩总说你不近人情。”
　　默库勒斯看了她一眼，好像没听见一样，上楼去了。
　　佩里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回头正好看见刚进门的希尔薇。
　　佩里换上笑容。
　　“希尔薇！”
　　希尔薇摸了摸她的栗色卷发。
　　“我刚刚都没看见你，早知道和你一起回来了。”
　　佩里摇摇头。
　　“我怕打扰你嘛。”
　　“哪有，走吧，我们晚上吃什么？”希尔薇挽起佩里的胳膊。
　　“听洛琳说，凯尔又寄回来一堆好吃的……”
　　楼梯转角处，默库勒斯站在那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紧皱着眉。

　　晚餐后，希尔薇正打算回房休息，一个金色的脑袋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
　　“希尔薇。”
　　希尔薇弯下腰：“怎么了，小家伙？”
　　奥利尔委屈着说：“妈妈今天说我了。”
　　“她说你什么了？”
　　希尔薇看了看周围，餐桌上就剩下洛琳、索恩和佩里了，罗文刚刚吃完离开了。
　　“妈妈说我学习不够努力，刚刚还说我挑食。”
　　希尔薇问：“所以那是真的吗？”
　　奥利尔不说话了，把头深深低下，不敢看她的眼睛。
　　“知错就改就是一种进步，人不是生来就能做好所有事情的，对吗？”
　　“真的吗？你这么勇敢，也是这样吗？”奥利尔认真地看着希尔薇。
　　希尔薇点点头。
　　“当然！我当年还不如你呢。你还不知道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总逃课，我现在可后悔了，后悔当时没好好学那些知识。”
　　“我明白了，希尔薇，你可真好！”奥利尔终于又重新洋溢起笑容。
　　希尔薇拍了拍他的肩。
　　“你妈妈还在等着你呢，快去找你妈妈吧，告诉她你能做好。”
　　“好的！”
　　希尔薇看着奥利尔跑向洛琳，洛琳给儿子倒了一杯橙汁，两个人说说笑笑。
　　希尔薇的笑容舒展，想起自己的童年，她的母亲也是这么和她说笑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水雾，希尔薇眨眨眼，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默库勒斯。
　　默库勒斯朝这边看过来，没做什么停留就上楼去了。
　　她以为默库勒斯能吃一些晚饭，刚刚还在担心桌子上留的东西够不够他吃。

　　咚咚咚。
　　默库勒斯正在看书，听见自己的卧室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希尔薇。她穿着一件粉色毛裙，手里拿着盘子，上面有刚刚晚餐各种各样的食物。
　　“我刚刚看你没来餐桌吃饭，就给你带了点。”
　　默库勒斯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把盘子接过来，另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腕，把希尔薇拉进了屋，用脚把门踢上。
　　默库勒斯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希尔薇！”
　　希尔薇指了指默库勒斯手里的盘子。
　　“给你送吃的呀。”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和她当年逃避背书时一模一样。
　　默库勒斯的手紧紧地握着希尔薇的手腕。
　　“你太张扬了！”
　　“你弄疼我了，默库勒斯。”
　　尽管默库勒斯只能在希尔薇脸上看出嬉皮笑脸的神色，还是赶忙把手松开。
　　“抱歉。”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希尔薇转身坐到了刚刚默库勒斯看书的位置上。
　　“我还送了一份给卢米农，凯尔刚回来，我打包好了让洛琳送过去的。”
　　默库勒斯的脸又冷下来。
　　“你还给卢米农送了一份？”
　　“是啊。”她的手靠在椅背的扶手上，正四处打量。这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一点装饰和摆件，就好像默库勒斯并不打算在这住下。
　　“所以你……”他没敢说出口。
　　“当然是为了给你送了，快吃吧，别凉了。”
　　希尔薇发现这里的东西，和木罗堤相比，真是少得可怜。
　　默库勒斯深吸一口气，伸手差点要拂过她的肩，最后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又放下，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希尔薇站起来。
　　“不用谢，那我走了。”
　　“等等。”
　　希尔薇回头。
　　“你又舍不得我了？”
　　她小声问道，眉毛弯弯的。
　　“你下午去罗文那了？”
　　“佩里只会说这点闲话？”希尔薇的笑容不减。
　　默库勒斯诧异。
　　“你听到了？”
　　“别太大意了，默库勒斯。”
　　希尔薇眨眨眼，哼着歌走出了门。
　　默库勒斯坐在桌前，打量这一盘美食，然后释怀地笑了。
　　“我真是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