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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奇怪的异城,莫名得熟悉 ...

  •   “师父,您说过要给我幽冥火种,是真得吗?”
      牵制于人的感受夭夭第一次体会到。
      她是双标的,让自己恶心的人她会让对方魂飞魄散,可不只只是让自己恶心,还有让这种恶心传遍天下的恶行。
      “我何时说过假话”
      溪言食指点向夭夭眉心,倏忽一朵妖冶的红莲绝美绽放,星星点点隐入眉间,夭夭只感觉体内一股热流涌动,直从印堂蹿进丹田,久违的饱腹感袭来,溪言给她的不仅仅是幽冥火种,还有她身体可以承受住的数百年修为。
      夭夭睁眼,遥远的东方山际线上已泛起彩色红霞。
      “谢谢师父,只是师父为何渡我修为?不需要打好基础吗?”
      “笨,你的悟性很高,不必浪费时间在基础皮毛上”
      溪言慈爱如故,捋了捋夭夭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长发,别在她耳后。
      夭夭目光追随着溪言骨节分明的长指,如透色玉瓷,冰雕寒器,夭夭想起了梦里含在口里的冰棒,它上面也雕刻者繁复交错的纹路,只是除了冰味就是苦味,冻得她舌头发麻,无趣得紧,以及那罗刹鬼般的女人描述得又那般恶心,根本难以下咽。
      也不知道师父精雕细琢般的玉指会是什么味道,会是甜的么?
      心里跳动的想法让夭夭跃跃欲试,她一把握住溪言快要收回的食指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甚至歪头用尖尖的虎牙咬了一口,溪言的玉秀长指也是凉的,却没有她想象里的清甜,是带着竹香的丝丝苦涩。
      “夭夭!”
      溪言的声音沙哑颤抖,夭夭突如其来的行为乍然令溪言头脑轰鸣,以至于他无法反应,滑嫩小舌传来的丝丝痒意勾得他心跳如鼓,尖锐的虎牙就像刺挠根本谈不上疼,脑子里的某根弦像是断了般,一股热海潮浪涌上面皮,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脸一定红透了。
      “不好吃,师父,我饿”
      夭夭松开了溪言的手指,圆溜溜的杏眼看着溪言,好像只有梦里她是清醒的,可梦是浑浊不堪的,溪言手指却僵在半空亦盯着夭夭,碧色竖瞳难以察觉,不知在想什么。
      “仙上,请仙上移步寒舍,小人想款待仙上”
      夭夭背对着一众村民,他们只听见了夭夭说饿。
      “大仙,去我家,我家汉子做好了饭”
      另一个女人说道,这里的习俗是男主内女主外
      “去我家,我家有腊肉”
      “师父?”夭夭唤回了失神中的溪言。
      五行水汽所化的黑眚,这世上还会有!天地不灭,五行不消,有恶才有善,善恶何以辨,食稚和“三吱儿”有何分别。
      循着东行,夭夭坐在驺虞的背上,灏衍则是走着的,因他觉得寻常的步行也是修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是爷爷常常教导他的。
      陈宝自从在媪妖手里逃掉后便一直跟着溪言,即便溪言不喜欢他,陈宝的胆子一向很大,但不代表他不怕死,溪言的能力有目共睹,能跟着这样一位大神,尤其还是这样降妖除怪,济世救人的善良之辈,何愁被吃掉。
      翻过数不清的山,山内无恶妖凶怪,再经过两个峡谷,三人一猫一怪到了一处城池,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洛寒城。
      这里来来往往的行者大都是人,但也有几个可以明显看得出来的未化形完全的妖,有的脸上的妖纹并未褪去。
      灏衍从未出过远门,更没见过妖类大大方方招摇地走在人群里。
      “师祖,那妖”
      灏衍将内气聚在手中刀柄上,那天夜里坐在八卦阵盘上打坐让他的修为增进了不少,前面不远便是一只兔妖,毛茸茸的兔耳是白色的,甚至脸上也布满了细碎的白毛。
      “它不是恶妖,否则也不会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了,我说过吧,夜魔是春颐城的城主,周围大大小小的城池都是妖类和人族共存的,是他的附庸城”
      陈宝在灏衍旁边说道。
      灏衍看看周围,驺虞这么奇怪的长相也没有人害怕,甚至也没有人多看一眼,难道真的是他孤陋寡闻了?
      “师父,他们看起来都呆呆的样子”
      溪言本没觉得奇怪,经夭夭一提醒,他仔细瞧了瞧。
      交易往来,言谈举止,有说有笑,甚至看到他们也会和和气气地笑意点头,像是在打招呼,除了那只兔妖,驴头人身,牛面人身的怪物也如正常人般进进出出,一切看起来协调且融洽,但就是这种融洽让溪言察觉出一丝和谐的诡异。
      他们相处得太和睦了,与这个遍地妖魔的世界格格不入。
      “而且他们的衣服都好奇怪啊”
      溪言和灏衍这才发现,这些来往的人群尤其是人族,他们大都穿着白色的对襟上衫,黑色的长腿下裤,上衫被别在下裤里,男子留着短发,女子只梳一个单髻,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简简单单,普里朴素。
      印象中,很久很久以前这是一类人喜欢穿得统一服装,夭夭绞尽脑汁搜索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先进去吧”
      这个地方看起来没有猖狂作恶的妖怪,但好奇心作祟,溪言想进去探个究竟。
      这里的人非常好客,溪言进城后随便问了一个过路人,被他邀请着进了一家茶馆,这里交易不用货币,常为以物换物,过路人年纪不小,姑且称他为大叔。
      大叔身上没带可以交换的东西,他在柜台处赊了帐,后又问溪言他们一行多少人,几个妖,名字都是什么,问清楚后在账本上自己的名字之后记上了溪言他们几人的姓名,最后又写了“请客”二字。
      这里的字和溪言以及灏衍所识的字有些许差异,好像笔画更简单一点,但差别不大。
      中年大叔领他们几人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并非糊着窗纸,而是无色透明的硬制厚片,灏衍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上手摸了一下,触手光滑平整,但夭夭认识,那是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长街,长街上人来人往,推着两个轮子的代步工具,高楼林立,一切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得荒诞。
      驺虞趴卧在茶馆门口,来往的客人并没有害怕,当然也没有多看,好像不管是长相怪异的驺虞还是服饰着装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溪言几人,夭夭都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诧异的神色,更不要说恐惧了,这便是夭夭口里的呆,他们太冷静了,平静地打招呼,平静地有说有笑,平静地表达善意和友好,平静到让夭夭认为是“呆”
      “兄弟是从哪里来的?”
      大叔很热情,倒了一杯清茶退给溪言。
      “凤阴山”
      溪言儒雅稳重,举止风度沉静,像是揉杂了百年沧桑,鹤发童颜也并没有引起中年男人的好奇心,他和其他人一样热情得平静。
      “凤阴山?听着熟悉”
      中年男人思索了会儿。
      “你们这里有害人的妖吗?”
      灏衍直驱主题。
      “妖怎么会害人?小兄弟可不要乱说”
      大叔惊了一下,似有隐隐的生气。
      夭夭满脸疑惑,溪言举杯喝茶的手顿了顿。
      “妖不就是害”
      “请问洛寒城城主为何人?”
      溪言及时打断了灏衍接下来想说的话。
      “玉蟾蜍”
      中年大叔很和善,即使灏衍刚才的话让他很不悦,但有问必答,笑颜以对。
      “玉蟾蜍,怎么会有人的名字叫蟾蜍?”
      灏衍小声嘀咕,这里的人着实太奇怪了。
      “城主他不是人啊,他是蟾蜍,所以叫玉蟾蜍”
      大叔解释道。
      “蟾蜍精!”灏衍惊道,妖怪居然可以做城主,这是他没想到的。
      “话说回来,你们来这里是”
      中年大叔仔细打量了溪言几眼。
      “除妖”溪言道。
      “大兄弟可不要胡说,祸从口出”中年男人眼里闪过惊骇,紧张地瞄了眼四周,直打断了溪言。
      溪言三人对视一眼,满目疑云。
      “足下此话何意?”
      和以往遇到的人截然不同,大叔似是对妖类很敬仰,闻知溪言的不敬,有恼怒但也维持着绅士风度,表面和气。
      “妖族一向待我们很宽容,大兄弟说这话未免以怨报德”
      大叔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对几人的斥责。
      灏衍越听越迷糊,什么,妖待他们很宽容?
      “妖族吃人吗?”
      灏衍问道,他决心除妖的原因就是妖惯爱食人,就包括他的父亲也是葬于□□精口中,所以听到城主是蟾蜍后灏衍才那么激愤。
      “小兄弟这说得是什么话,妖哪能不吃人,不吃人他们怎么活下去”
      大叔轻笑,仿佛觉得灏衍问得问题很荒谬。
      可让三人觉得尤其荒谬的是大叔。
      “吃人为何不杀了它”
      灏衍义愤填膺,这明显就是害人的妖怪。
      “小伙子你小点儿声,我都说了城主待我们很好,保护我们不受其他族群侵扰,我们感恩戴德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他”
      大叔叫灏衍一句一个杀妖,一句一个除妖,给吓得冷汗岑岑,又惊又怒,差点都要上手揍灏衍了,只可惜从小的教化不允许他那么做。
      “它是怎么吃人的?”
      溪言终于理解了夭夭口中所说的呆,他们不是呆,而是没有反抗精神。
      “上供啊,每年有一次供会,城主会挑走一些少男少女,至于他们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灏衍听得震惊不已,大叔随意的语气更是叫他难以理解。
      “他们都吃小孩了,你们都不恨吗?”
      灏衍终于忍不住,愤愤质问,毕竟生小孩才能让一个族群繁衍下去,小孩是一个族群的希望。
      “城主大人保护了我们,为什么要恨,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早已被饕餮吃光吃净了”
      “饕餮?”
      溪言眉心蹙紧,应衡难不成真得纵容他的儿子胡作非为。
      “他在哪里,竟还在吃人”
      “大兄弟莫慌,饕餮我已经几十年都没有见过了,也没有听说过他近些时候在哪里吃人”
      中年男人安慰道。
      “也就是说玉蟾蜍一定也吃人喽”
      久不言语的夭夭骤然开口。
      “姑娘说得不错,城主大人是蟾蜍,自然食人”
      “你们城主和夜魔什么关系”
      灏衍问道,据陈宝所言,此城为夜魔所管辖的附庸城。
      “夜魔,月池国国主!我们洛寒城如今归属月池国,自然是国主管辖,城主代理啊”
      大叔显然很激动的样子,叫溪言几人更是迷惑,夜魔又怎么会是国主,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口中对夜魔的评价和蝇妖完全不同。
      几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踏入了另一个国度。
      “国主?那春颐城城主又是谁”
      夭夭努力回忆着梦中情景,虽然她是猜的。
      “国主现在不住在春颐城了,那里是国主的故居,凤阴山听着好像挺远的,姑娘竟还知道春颐城”
      溪言惶惶一瞬,媪婆的话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更是不敢相信,夭夭能和夜魔有什么牵连,在这件事情上,真相近在咫尺间,他却更想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夭夭姐,你怎么知道春颐城的?”
      灏衍也是疑惑。
      “梦见过,猜的”溪言真想那只是梦。
      “敢问城主常去城中何地?我等想一睹风采”
      溪言极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知道便当没有发生过,只是他何时变得如此束手束脚了。
      “茗烟阁”
      “多谢,告辞”
      “客气,大兄弟慢走”中年男人笑着挥手告别。
      溪言急匆匆起身,灏衍虽不明白师祖此问何意,但师祖准没错就是了,他跟上溪言。
      陈宝从桌子上蹦下,嘴里叼着块点心。
      除了夭夭。
      “你是白领吗?”
      “姑娘怎么知道,自祖上搬来此地,我们便分工明确,想当初还没有白领”
      中年男人眼神飘渺,似陷入回忆,祖上是怎么来的,他也忘了,只知道他们是从一场毁灭性的战争里幸存下来的。
      “夭夭”
      走远的溪言发觉夭夭没跟上,便唤了一声。
      “告辞”
      夭夭学着溪言的样子抱拳。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一瞬悲凉,转瞬即逝。
      茗烟阁,像风一般好听的名字,是一幢彩绘精刻的雕梁画栋,阁如其名,烟柳依依,宛如云霞,对面是沙石砖瓦所砌的一排平房,简约朴素,颜色单调,规矩方正,古色古香搭配远处刺眼反光的大厦高楼,似一种怪异的融杂。
      来来往往的游客身着锦绣长袍,大都留着一头干练短发,不再是大街上常看到的白衫黑裤的打扮。
      “爹,我不要,我要回家”
      一个少女哭哭啼啼被两个男人拉扯着往茗烟阁里拖。
      “听话,孩子,家里的粮不够了,实在是没法儿养你,就当爹对你不起”
      灰扑扑的老汉擦着眼泪。
      “天天都有,一天一个,也不知道”
      “说什么呢?”
      路过的男人揣着手鄙夷一句,拖拽少女的男人扬臂恐吓。
      “我啥也没说,您吉祥”
      过路人鞠了一躬,逃也似地跑开了。
      少女在哭啼声中被那两个茗烟阁的人拖走。
      “师祖,他们”
      “莫管闲事”
      灏衍打抱不平的心思被浇灭,郁闷不已,师祖怎么能这样,明见那少女受苦也不帮衬一下。
      他转而看了看夭夭,希望夭夭说点好话劝劝师祖。
      “相信师父应有考量”
      驺虞很乖地趴卧在门口,来往的人亦是没有多看,也没有惧怕,只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里的交易是以物换物,溪言拿一匹银丝缎子换了一些关于城主的小道消息。
      玉蟾蜍,雄性□□精,喜金银,好美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惯爱于诗词歌赋,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你看她可以吗?”
      “喲,公子原来是想做买卖,好说嘛,公子想要什么,粮食,布匹,珠宝还是…人”
      □□半露的女人是只鹿妖,头上有两只鹿角,她上下打量着站在溪言一旁的夭夭。溪言明显不是人,至于是什么妖她也看不出,但来她这里交易的东西大都是可以吃的人。
      “师父?”夭夭惊愕。
      “不是买卖,愿睹城主风采一夜”
      溪言解释道。
      “公子是说这位姑娘?”女人将信将疑,居然还有人敢仰慕城主?
      听到这儿,夭夭似乎明白了溪言的意思。
      “没错,我喜欢城主,听闻城主风华绝代,小女子愿意自荐”
      这里有太多人,而能叫饕餮忌惮,幕后恶妖绝不止玉蟾蜍一个,师父想把这条利益链给连根拔除,为免打草惊蛇,定不能鲁莽行事,直捣□□精老巢。
      可让溪言没想到的是仰慕的话夭夭居然这么直白地就讲出来了。
      “好好好,只是,用什么来换呢?”
      女人瞧了眼屋外驺虞。
      “它,我要你拿它来换”
      女人指着驺虞的方向,驺虞的长相虽然怪异,像吃人的老虎,但来往诸人,它没有任何攻击的举动,而且花色漂亮,她看上了。
      “不行”夭夭一口回绝。
      “可以”溪言却同意了。
      “师父,不能拿驺虞交换”
      夭夭很生气,在她眼里,驺虞是她的朋友,不是宠物,不是坐骑。
      “它是你的了,你该看到了,它很温顺,不用调教”
      “师父!”夭夭拉扯溪言的衣袖,溪言只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妥协。
      “好嘞,公子拿好,二楼四号房间,半月后花魁大赛,这位姑娘一定夺魁”女人将钥匙递到溪言手里,兴冲冲走向屋外。
      驺虞的确很乖,女人没多久便逗乐了它,就如夭夭当初一般。
      “走吧”溪言唤回了失神中的夭夭,夭夭的表现令他微恼,一个坐骑而已。
      “哦”夭夭垂下落寞的目光,跟在溪言身后,走在旋梯上。
      “夭夭姐,别丧气,它要当我们是朋友,走的时候一定会追上我们的”
      灏衍安慰。
      “是啊,姐姐,你还有陈宝”陈宝跳上夭夭的肩膀,夭夭摸了下它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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