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众目睽睽之下,长剑越来越热情地和傅公举贴贴,一声声好大儿更是喊得震天响!
“爹爹的亲亲好大儿,真的不想投入为父宽阔伟岸的怀抱中,拥抱一下为父吗?”
剑尖飞快地来回摆动,看起来更像狗了,还是一只快要把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可爱小狗!
傅公举看得心头软软,手指头弹动了两下,忍不住想要去拍拍剑柄,却忽然听得剑灵傲娇地表示:“为父今日出门前,可是让仆人细心擦拭了好久的顶级护剑油,不仅明亮有光泽,还走路带香风呢!”
……这个仆人,该不会就是他理解的那个仆人吧?
倒反天罡!
傅公举尴尬地吸气,抿住了两片嘴唇,还双保险地用牙齿牢牢咬住,以防自己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和他宗主爹对上时,会同样倒反天罡地往上翘。
“怎么不说话呀,为父的好大儿?为父刚直尖锐的身姿,搭配上方才从天而降的剑法,是不是帅到不行?”
“嗨呀!其实为父还有更帅气的姿势的,不过当时一心救你,为父那个心急如焚啊,就顾不上耍!帅!喽!”
最后的三个字,剑灵意有所指地讲得特别大声。
那么刚刚都有谁在耍帅呢?真的好难猜哦!
傅公举的脸部肌肉一顿抽搐,克制地让死嘴一定要憋住再憋住!
其实,在原主的记忆中,这已经不是长剑的剑灵第一次如此争先恐后地冲出来自认是爹了。
比起之前的五花八门来,譬如突然剑分身,骚包地在空中排列组合出傅公举的名字;闯入秘境,狗狗祟祟地抢了灵兽守了五百年,刚开出的第一朵花送给傅公举;溜进宗主爹的宝库内,挑挑拣拣地把最有杀伤性的灵器偷塞给傅公举……诸如此类极尽溺爱的事件来,现在的表现顶多只能算的上是抛砖引玉的砖罢了。
但记忆归记忆,知道归知道,亲身体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傅公举此刻的精神,从正面遭受到了冲击。
有句古话是怎么说来着,“世子之争向来如此”,用到剑灵和宗主爹的身上也是怪合适的。
——亲爹之争向来如此。
且在这一个轮次里,被气到破防,绷不住正经威仪,开始跳脚的宗主爹显然是略逊一筹!
他当着众弟子的面,破口大骂:“蠢老冒!你是他爹,那我是谁的爹?你爹吗!”
“想做我的爹?傅鸿光!你脸都不要了!小公举你听到没有,你爹他不想当你爹了,你以后就喊他叔!”
原本,这只是一场两个人的战争。
直到这一刻,突然被叫成“小公举”的傅公举也破防了。
这个上辈子突然爆火的称呼,几经演变,之后就如同附骨之疽,在每一次傅公举自我介绍时都会被调侃两声的称呼,又一次缠上了他!
“爹,剑叔今天用的护剑油,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适合他,建议换成基础款。”傅公举一本正经地扭头。
“爹也这么觉得。”傅鸿光立刻附议,一把拽住剑穗,把脱缰般疯狂扭动的长剑给拎了起来丢进神识空间里。
原本还有些轻松吵闹的地儿,在长剑被动噤声的这一刻,自动归于寂静。
悄悄看戏的弟子们不禁卡顿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后,才重新接续上了此前的情绪状态。
“宗主,弟子犯了宗规,弟子认罚。傅长老,对不起,弟子方才口不择言,只顾着抒发己愤,将宗规抛在了脑后,中伤了您。”
被罚倒背门规的那个弟子,显然是正热血的年纪,他板着脸和腰,瞧着并不甘心地朝傅公举鞠躬道歉。
眼看着那腰跟插了钢板似的,并没往下折多少,傅公举就也故意往后仰了下头,用下巴对着他。
只是傅公举“不原谅”的冷哼还没回敬出口,就见那弟子已经自顾自地站直了。
并且,那张嘴也开始了慷慨激昂的陈述:“弟子犯错当受罚,那傅长老呢?自从傅长老接任本宗戒律堂长老一职以来,本宗诬枉者沉冤者不知凡几。”
“宗主,弟子有以下三问,斗胆问长老、问宗主、问于天地!第一问,傅长老身为执法者,知法犯法,是否更罪加一等?”
“第二问,为何傅长老从未曾被处罚?”
“第三问,又为何傅长老一错再错仍能继续担任戒律堂长老,横行无忌,为祸一宗?”
他无视周边同门的扒拉,两只眼睛里迸发着舍生取义的渴求,执意要一个公平。
傅公举被拉着自爆,本该感到愤怒的,可这三问直击心灵。
抛开这弟子人身攻击的“果”不谈,他出发点的“因”本身无可挑剔。
层层递进的质问,更是让几分钟前,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傅公举心头震荡。他又何尝没有抗议过强权,又何尝没有为寻求正义发过声!
傅公举感受到了精神上的召唤,今日他但凡是为曾经的傅长老开脱狡辩一句,他就是在背刺曾经的自己,在背刺挑灯夜读的自己,更是在背刺自己一直为之奋斗的信念!
他不能因为脱离了曾经的阶级,就背弃了那个阶级。
傅公举在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下,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上一个傅长老作下的孽,最终还是继承到了他傅公举的身上……
现在,傅公举唯一可以反驳这些指控的方法,就是说自己是穿书的,可这样不计后果的做法,虽然会令他的心灵得到净化和自由,但他的躯体,却会直接从有期徒刑变成死刑。
这件事情就这样被傅公举自己打上了死结,他一时也编造不出可以推脱的瞎话。
然而茫然烦躁的情绪刚起,傅公举想要长叹的那口气刚刚吸进胸腔,他的身体就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牵动着,跟旱地拔葱似的直升飞高。
原来是他年轻的老父亲御剑而起,并用灵力卡着他的两个咯吱窝,稳稳地把他捎带上了!
“这位弟子,倘若你对傅长老的行事作风有异议,第一时间就应当同你的师父讲,你的师父自会有所处理。可你并没有,反而做下今日的错事,你的行为一没有尊重你的师父,二没有信任你的宗门,三没有自省你本身。”
宗主爹的每一个字,都令傅公举振聋发聩,他上一次有这种灵台骤然清明的感觉,还是在听申论大题讲解的时候。
“本宗主于公,是无极宗的宗主,于私,是傅公举的爹,今日不得不重申一事。”
傅鸿光顿了一下,紧接着,他就用神识覆盖了全宗,把声音传进了宗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傅公举生来便是申金煞体,这是他无法选择的,但他选择了压制修为,尽量不伤害到身边的人。他至今只有金丹修为,是出于他对宗门的珍视,对同门的爱护,对所有一切的一视同仁。这一点,还望无极宗的所有人铭记于心,莫要再以此来中伤傅公举。”
划破长空而去的长剑上,傅公举被安置在傅鸿光的身后,全身还被套上了两个防御罩。
他听着傅鸿光的话,虽然有点假大空,但他还是不禁为原身有这样一个爱他的爹而感动。
心里酸酸的,那种夺舍的心虚成几何倍数增长。
傅公举酝酿着,半逃避式地想要找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借机同这位老父亲道个歉。
火红的夕阳下,傅公举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正欲开口,却不料脚下来了一个急刹,他开始砰砰砰地在防御罩里来回弹动着。
虽然防御罩很软,撞击强度也懵逼不伤脑,但傅公举还是在被傅鸿光搀扶住的那一刻,落下了两行热泪。
他,咬到舌头了。
“几岁的人了,有啥好哭的。”老父亲并不粗糙,但饱含热意的手指头在傅公举的脸颊上抹了抹,“你老实同爹讲,你之前干的那些事儿,屁|股都擦干净了吗?”
“爹?!”傅公举震惊。
“行了,以前的事情暂且不谈,今日那夏侯问心的事情可不好办,在去到无极钟之前,你赶紧跟爹说说,你都做到哪一步了?”
知子莫若父,傅鸿光这是已经断定,傅公举又干了啊!
只是他没把握傅公举干了多少,给自己留下了多少回旋的余地,所以才急匆匆地赶来,想要在路上串个供,打个时间差!
该死的特权阶级!
傅公举痛并快乐地骂骂咧咧着,他不久前刚放过的豪言壮语,竟然没多久就遭受到了糖衣炮弹的腐蚀。
“我今天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发誓!”傅公举说着就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可他忘了他现在是在修仙界,一道淡金色的光瞬间就锁定并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长剑抖了三抖,傅鸿光也似乎有些腿软地趔趄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就一巴掌拍在了傅公举的后脑勺上。
“你这孩子,发誓的话也敢随便讲!不过好在你今天什么都没干,事情就好办很多,等下你只需要在众长老面前,再如此发一次誓,其余事情爹会帮你斡旋。你看准时机引咎卸任,之后直接闭关,等时间一长,事情淡去,你再出关。”
傅鸿光语重心长,把路都给傅公举安排好了。
可傅公举却只听到了“引咎卸任”四个字,这怎么行?他要是不当长老了,还怎么取代那个陪师侄去退婚的长老?
电光火石间,傅公举来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道:“不行!不能辞职!我可以调解好夏侯问心和夏侯宝之间的家庭矛盾纠纷,把事情大事化小!”
【叮咚。任务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