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何为》春和景明tz

7、第7章 扑通扑通

　　陆少荣新换的手机还没有绑卡，零钱里只有前几天同学还的 200 块钱。他是走读生，不在学校住。陆少荣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担心儿子在学校住得不习惯，在一中的附近给他买了一套独栋复式公寓。
　　黎镜的母亲杜依庭早年从事教育工作，退休后，因身体原因，就一直待在 h 市临山的一个疗养院。黎镜担心陆少荣没人管，就把他转入 h 市的高中，离自己的母亲近点，也放心些。
　　杜老太太拉着陆少荣的手说道:阿荣啊，每个月你都要抽空来看看我啊。不然我会想念你的。
　　陆少荣看着眼前身子羸弱，却慈祥满面的祖母，只得颔首点头，怎么也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他从小跟父母聚少离多，养在杜女士身边，对她有深厚的感情。
　　他的外祖父黎平明福薄，在黎镜上小学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黎镜嫁给陆正后，因为工作原因，也时常不能陪在母亲身边。反倒是从小养在身边的陆少荣给这个孤独的老太太无聊的岁月添了一抹生机。
　　陆少荣上高中后就自己搬出去住，但总不忘来看这个可爱温暖的老太太。有时候是一束百合花，也可能是一盒点心糕点。杜女士很高兴收到来自外孙的每一份惊喜。
　　陆少荣与陆正的父子关系很差。自小缺失的陪伴让他从心理上怨着他的父亲。十岁的陆少荣就意识到，他的父亲一心扑在自己的生意上，完全忽略了自己。而母亲总是跟随父亲的脚步，跟随他出差，跟随他定居国外，做一个听话的妻子，事事顺从着他的丈夫。
　　他无法否认母亲对他的爱，但是当选项中有父亲的时候，自己总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阿荣，快点起来喝药！明天你爸爸就要回家了，看见你生病会伤心的。”
　　年幼的陆少荣一把推开了她美丽的母亲，蒙上了被子
　　看，总是这样。连关心自己也要带上父亲。小陆少荣在被子里伤心地默默流泪。他无法怨恨柔弱的母亲，只能把不满双倍加注在了陆正身上。除了每年必须的家宴上，陆少荣从不主动与陆正说话，仿佛陌生人。
　　直至现在，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缓和。
　　陆少荣把江添歆领到了一个熟悉的湘菜馆，询问了江添歆能否吃辣后，便熟练地指了几份菜名，外加两份米饭，可谓是一气呵成。
　　清一色的青椒炒肉，剁椒鱼头，麻仁香酥鸭，辣子鸡丁上来后，江添歆意识到了这是一摊“上火”局。等他俩大快朵颐后，俩人更是都带着红红的嘴唇离开餐馆。陆少荣看着心情异常愉悦。
　　上辈子江添歆就没少陪陆少荣吃辣，湘菜川菜，火锅串串，全都吃了一遍又一遍。
　　爽归爽，但自从知道江添歆流鼻血是因为上火之后，陆少荣便总会给他盛一碗清水。但现在，陆少荣还不知道。所以，今天江添歆吃辣吃得也有点儿没有顾忌。
　　果然，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江添歆捂着鼻子在宿舍的洗手间挣扎。他死命地用凉水拍额头，企图让血倒流。塞了两个卫生纸条后，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
　　是添歆不是甜心
　　再也不敢放肆了~「图片」
　　江添歆打开朋友圈，发了张吃饭时拍的美食照片后，便倒头睡了过去。
　　对于高中生，工作日第一天的早上总是格外依赖床一些。江添歆艰难起床刷牙，忙里偷闲地刷着下朋友圈，看见了江鹏辉在地下评论，
　　强国有我:哥，你又流鼻血了吧。
　　是添歆不是甜心「回复」强国有我:单纯 JPG
　　上午是无聊的数学连排，江添歆斗起精神，艰难熬过了他最不擅长的课。他要更加努力，争取跟陆少荣上一个大学。上辈子超常发挥也只堪堪报了一个同市的。这辈子怎么也要同校。再说，纵使过去了许多年，他还是有几分高考卷子中题目的印象，他得努力开挂学习。
　　看到微信的消息提醒，他看到了是陆少荣发来的。
　　L:你昨天回去，不舒服了吗？
　　是添歆不是甜心:没事儿
　　是添歆不是甜心:流了一点鼻血。
　　L:流鼻血?你不会是……
　　是添歆不是甜心:?
　　是添歆不是甜心:我一上火就会流鼻血，已经止住了。
　　看着陆少荣不再回话，江添歆把手机放回口袋，离开了教室。

　　晚自习的铃声如约而至，响彻在二中的校园中。江添歆起身收拾今天的作业，准备回宿舍写。打开手机的提醒页面，他看到了陆少荣二十分钟前发了一条消息，
　　L:下课后来北墙这边。
　　北墙是一中与二中公共用的一堵墙，位于北区篮球场旁边。这面墙本来没有名字，叫的人多了也就都称北墙了。学生们一般翻墙出校园的时候都格外注意，省得好不容易跳过来了，一看还在学校里，还是别人家的学校。
　　江添歆不知道陆少荣要做什么，但还是依他的赶了过去。
　　江添歆越走越黑，这边的路灯好多都不工作了，显得阴森森的。来到目的的后，江添歆扫了一眼周围的校园，拿出手机给陆少荣发消息。刚发了一条问他在哪，就看见一个敏捷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了头顶，随即利落地翻墙而过，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江添歆看着这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陆少荣拍了拍因为翻墙皱在一起的裤子。他来到江添歆面前，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压了过来，江添歆几乎想往后退步。陆少荣停下来，从校服内侧拿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药瓶，边说边递给了江添歆，
　　“这是止鼻血的药，还有一点下火药。我看你昨天吃得那么起劲，还以为你能吃辣呢！”
　　“……”江添歆伸手接了过来，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陆少荣穿着一中的校服，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年轻。江添歆的心不可控地又跳了几下。
　　“谢谢。”
　　“不用。我只不过是怕你出事儿了，怨在我头上。”陆少荣不自在地说道。
　　江添歆没再讲话，楞楞地看着他，心里乱成一片。陆少荣看着他也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陆少荣在来回看了几眼周围的环境后，说了一声，我走了，就翻墙而去。等江添歆回过神后，陆少荣人已经不见了。
　　江添歆攥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仿佛有千斤重。他抬头看着天上零零落落的几个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