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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   朝阳升起,驱走满天的星辰,又是新的一天了。

      方翼一大早就起了床,麻利地喂了马,套上车,就来叫赵及远。赵及远既无奈又好笑,宽慰了他几句,又叫小二摆了些早点出来。好容易吃完饭,天色也明亮些了,他这才笑着应允了焦躁不安的方翼,两个人坐上马车朝着梁府而去了。

      客栈在城南,梁府在城北,马车穿过大半个县城,到达梁府大门的时候,那扇红漆大门刚刚打开。他们昨天才刚刚来过,开门的粗使下人记得他们,便恭敬地把他们请到客厅奉茶,然后自有能进内宅行走的丫鬟小厮进去通传。

      刚喝了一盏茶,梁老爷就出来了。他虽然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但脸庞红润,精神也很好。早就知道他们的来意,梁老爷便开门见山的告诉他们洪家老爷尚未回家,叫他们再等上一两天。见他们有些失望,他又笑着说道:“洪家那孩子既然对贵友以礼相待,想来便不会苛待于她,你们且先放心回去吧。”

      赵及远心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向梁老爷拱了拱手,诚恳地说道:“赵某不是信不过梁老爷,只是许姑娘她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待在洪府,不但传出去有损于名节,而且也实在让我等放心不下。能否请您给我们写一个帖子,先由我们自己上门去跟那洪公子交涉。如果能够就此把许姑娘带回,也给您和洪家老爷省了事端。”

      见眼前的年轻人不听自己的劝,梁老爷的眼神隐有不悦,但很快又用笑容掩饰了下去:“赵公子你既然心意已定,老夫倒也不好劝阻了。只是那洪成矫向来是恣意惯了,你行事说话还是要小心留神为好,免得贵友没有救回,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

      他慢慢说完,见赵及远和方翼依然面不改色,只得叫了下人拿了文房四宝来,写了封帖子交给赵及远。赵及远诚心谢了他的帮助,便带着方翼告辞出来了。

      到了门外,两个人刚刚坐上马车,大门里又匆匆跑出来一个下人。原来是那梁老爷想到他们是外地人,可能不认识去洪府的路,便让那下人出来给他们带路。

      赵及远心中感激,方翼也十分高兴,那下人跳上马车,跟方翼坐在一起,不时地指点方向。花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他们才到了洪府门口。等他们下了马车,那下人便告辞回去了。

      有了梁老爷的帖子,他们果然很顺利地进了洪府。只是不同于梁府下人的热情,洪府的下人只是把他们请进客厅,倒了一杯茶后就不见踪影了。足足等了差不多一顿饭的时间,洪成矫才施施然走进客厅。

      他随意地坐在当中的靠背椅子上,端起下人一旁递上的热茶,喝了两口,这才抬眼打量起两位客人来。他淡淡扫了一眼已是带了怒气的方翼,眼光便停留在一脸平和的赵及远身上。

      俊美清绝的面容,淡雅中透着华贵的衣着,毫不张扬却价值不匪的配饰,都显示着这个陌生人的身份不凡。而那淡定从容的神情,毫无破绽的温和笑容,却更让他心中一凛。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真不知那些没有眼色的下人,到底给自己惹了些什么样的“朋友”啊。

      被他肆无忌惮打量的同时,赵及远也在暗暗地观察这个名声不佳的狂放公子,心中不由着有了几分遗憾。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如果不是有着如此之多令人不屑的恶劣行迹,他实在是很想结交一番的。

      “想来这位定然是洪公子了。”赵及远拱了拱手,说道,“在下赵及远,这位是鄙友方翼,我们这次冒昧前来拜访,还请洪公子见谅了。”

      洪成矫摆了摆手,懒洋洋地笑道:“赵公子客气了,你们的来意我也知道。前几次都是洪某御下不严,对你们多有得罪了。这次许姑娘的事情,也是我那个不张眼的下人私下惹出的事端,洪某已经把好好责骂一番,严厉处置了。”

      赵及远又笑道:“洪公子如此深明大义,倒叫在下惭愧了。既然只是一场误会,我等也不好在此叨扰,还请洪公子将许姑娘唤出来,我等这就告辞了。”

      洪成矫抿抿薄唇,眼睛一挑,这才又笑道:“请许姑娘出来,倒不是不可以,反正她也挺惦念你们的。只是她昨日对我这府里的花园很是喜欢,洪某正想多留她几天,陪她好好逛逛来作为受惊的补偿,可不能叫她这样跟你们回去了。”

      方翼眼看就要发怒,但看了看依然笑意不改的赵及远,又忍耐了下来。赵及远知他信任自己,心中一阵安慰,正要开口,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也顾不得看客厅中的情形,张口就急道:“公子,不好了!那位许姑娘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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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致静雅的房间中,刚刚被救起的许筝躺在床榻上昏睡,湿漉漉的衣服已经被小心换下,身上盖了暖和柔软的薄被。

      周围的婢女都远远地站着,胆战心惊地看着房中两个脸色不佳的男子。

      赵及远静静站在床边,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一动,想要伸出去触摸一脸苍白的女子,但终究还是克制了下来。他转身看向脸色阴沉的洪成矫,眼角眉梢俱是冰冷。“这是怎么回事?”尽管心中怒火沸腾,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唯恐惊醒了身边娇弱的女子。

      洪成矫的脸色也很难看。“赵公子,洪某刚才一直与你在一起。许姑娘为何会落水,洪某也一样不解呢。”见赵及远脸色稍见和缓,他对着那些婢女们冷声道:“你们还不赶快说个清楚。”

      婢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推脱了半响,才终于有一个年长些的、做大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颤着声音回答:“公子,奴婢们实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吃了早饭,姑娘就说要去昭园逛逛,奴婢不敢阻拦,就带着小夏、小秋跟着去了。后来,姑娘见那池里的荷花开得好看,就说要在那里用午饭,说是什么野餐比困在屋子里吃饭更有趣味。奴婢见姑娘兴致好,就让小夏和小秋回去张罗,自己留下伺候。但是姑娘随后又说想吃一样开胃消暑的酸汤,我想着自家府中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就去厨房吩咐了。可是没想到姑娘不知怎么的掉到池子里去了。还好当时江护卫也在附近,把姑娘救了起来。”说道最后,那女子不由地泪流满面,跪下连连磕头。“公子,都是奴婢的错,求公子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洪成矫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挺机灵的啊,把客人放在一边不管,只顾自己做事去了。还好许姑娘没事,要是出了什么万一,你就等着抵命吧。江砾人呢,他又到哪里去了?”

      那婢女哽咽着答道:“江护卫把姑娘送回房间后,就离开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洪成矫想了想,转过头对着赵及远笑道:“我家这些下人平时太少管教,做起事来不知轻重,也没个眉目章法,让赵公子你见笑了。”

      听了他的话,那跪着的女子更加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一串一串地滴落到地上。

      赵及远看在眼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既然这事只是一个意外,洪公子你也就不必为此责罚下人了。许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两个男子待在这里也是不妥,还是出去说话吧,也省得惊扰了她。”

      洪成矫挑了挑眉,显是对他的语言并不赞同,但还是对着那婢女挥了一下手。那女子如蒙大赦,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含着泪水对着赵及远感激地看了一眼,便匆匆退回去了。

      两个人走出老远,房间里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有一两个年纪小些的当时便摊倒了下来。还是刚才那个年长些的镇定了下来,轻声地呵斥着她们,给她们一一分了事情,派了出去,然后自己静静地在房门边站了。

      等到房间中又恢复了安静,躺在床上的女子睫毛微微一动,紧闭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里面黑亮的眼珠如同灵动的水银,竟是一点刚刚落水受惊的神态都没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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