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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晚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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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敲击声是从后半夜响起的。翻来覆去多次,楚晚宁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墨微雨!”
踏仙君罕见的起了个早,见楚晚宁醒来,有些错愕的一愣。“……你醒了?”
楚晚宁昨晚上根本没有睡好,因此整个人显得格外阴沉,一张原本就很冷淡的脸庞结着薄冰,没什么热气。
踏仙君看着楚晚宁,紫黑色的眼睛幽光闪烁。他关上大门,欠身入榻。
“时辰未到,你……不妨再睡一会儿。”
楚晚宁瞪着踏仙君阴晴不定的面容,目光越过眼前的人,投向窗外。
天将破晓。
“你究竟在干什么?”
踏仙君没有应。他静静聆听了一会儿,确认了外面没有声音后,缓缓睁开眼睛。
“墨宗师有什么好的,本座会让你知道,本座比他好一万倍。”踏仙君的嘴角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卷儿,“跟我走吧,晚宁。”
楚晚宁盯了他半晌,终于收回了凤目中的凌厉。
“……好。”
踏仙君领着楚晚宁走到门口,召来与自己定契的那把佩剑。
楚晚宁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踏仙君眯着眼睛:“御剑,去死生之巅,”他顿了顿,看向楚晚宁。“给晚宁看个好东西。”
楚晚宁听见“御剑”二字,顿时脸色煞白。他倏忽抬头,夜风拂乱了他的碎发,但他也不抬手去掠,一双吊梢凤目阴晴不定,在纷乱的额发后头迸溅着警惕的花火。
踏仙君将楚晚宁眼中一丝一毫的变化尽数捕捉,愣了一瞬才慢慢想起来,墨宗师那次进行了一半的御剑教学。
楚晚宁是怕高的。
踏仙君看了看身前的飞剑,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天杀的墨宗师干了什么来着?好像……
踏仙君的面色愈发难看。他略显僵硬的转过了头,目光落在楚晚宁身上。
那个昔日里巍巍楼宇说上就上,说下就下,足尖一点掠地数丈的宗师,此刻广袖之下,指尖竟微微轻颤。时隔三年,楚晚宁眉宇间依旧透出些薄薄的惶然。
被踏仙君盯了好一会儿,楚晚宁终于后知后觉的抬起头,面色十分不善。
“……看什么看?”
踏仙君慢慢移开目光,垂眸看了看身前的飞剑,悠悠的叹了口气。他转向楚晚宁,目光逐渐温善起来。他踏上飞剑,向楚晚宁伸出双手。
“……本座带你飞吧。”
黎明终破晓。从百尺高空遥望,楚晚宁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的红莲水榭前围了一群人,背上还负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不由皱起眉。
“快走,仙君大人来了!”
“快点快点。”
等楚晚宁下了飞剑,那群人早已不见。
这时他才看清那个个人影是什么。
“……墨微雨!!”楚晚宁咬牙道。
“唤本座何事?”
踏仙君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个一人高的东西。那个东西立在楚晚宁房前,似乎在宣誓主权。虽做工精致,却与红莲水榭格格不入。但踏仙君本人似乎很满意。
——那是一座踏仙君的雕像。
“本座花了万两黄金,雇了蜀中最好的锻造师,花了整整一个晚上,令他们在天亮前完工。”
踏仙君得意洋洋的将僵着脸的楚晚宁拉了过去,头顶似乎竖起两只毛绒绒的兽耳。
“晚宁喜欢么?”
“……你用的什么雕的?”楚晚宁僵硬的转过头。
“南屏山屋前那块玄铁啊。前天突然出现的,本座觉得甚佳就用了。”
等了好久也不见楚晚宁回应,踏仙君终于觉出不对劲。
“晚宁?”
随后,死生之巅传出楚晚宁的怒斥。
“……给我搬回去!!”
当天,踏仙君因为动用了楚晚宁用来做新夜游神的玄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和那个雕像一起被楚晚宁扔出了门外。
踏仙君:……本座就知道,应该也给你雕一个!
……
好在踏仙君的脸皮厚如磐石。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踏仙君终于成功地得到了与楚晚宁外出用膳的资格。
两个披着帽兜斗篷的人自黑夜中走来。踏仙君俯下身,在楚晚宁眼角亲了亲:“晚宁,生辰喜乐。”他们行至热闹欢腾的夜市,找了一家结彩张灯的宵夜摊子落座。
其中那个身材十分高大修长的男子开口道:“老板,要一清汤咕咚锅,脆笋、豆腐、千张、木耳菜、牛肉薄切、羊肉薄切、牛肚百叶、酥肉、水晶鱼片、芙蓉虾球……,把你们店最顶级的食材给本座拿出来!”
另一人淡淡道:“差不多够了,吃不下的。”
“那再上个松子鳜鱼,桂花糖藕——”
跑堂的小二哥很热切:“二位要不要试一下本店特色,脆皮鹅?据说是很久以前的某位统帅的俘虏发明的,好像姓……顾?对,顾茫!”
“好啊,再来份脆皮鹅。”
“……”那人抿了抿薄唇,“别再点了。”
“欸,二位留步。本店今日有一场斗酒大会,胜者可得一枚玉牌。凭此牌可在本店免去今后全部的酒钱,不知二位有兴趣否?”
那人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回头。
“……什么酒?”
“梨花白。”
……
“好,好!再喝一杯!”
“使劲喝!小爷我今日必定要赢下那枚酒牌!!”
转眼已至深夜,会场仍然热闹非凡。座椅上的人渐渐停下了斗酒,向某处看去。
——一位披着兜帽斗篷,白衣胜雪的仙君正在和一位青衣斗酒。
“再来一杯!”
青衣咬牙灌下半杯酒,终于缓缓放下酒杯。
“阁下好酒量,是我输了。”
“不知阁下贵姓?”
面前那位白衣面不改色的灌下一杯酒,终于放下酒杯,看向一旁。
——一位同样戴着兜帽斗篷的黑衣帝君。
沉吟了一会儿,他终于薄唇轻启,淡淡一笑。
“在下姓墨。”
“咳咳咳……”
黑衣帝君闻言,猛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掏出一块海棠手帕拭了拭嘴角。
“是啊,本座的师尊千杯不醉。”
“对吧,晚……师尊?”他走向面前那人。
会场里突然有人轻声道了一句。“咦……千杯不醉,白衣。以本座自称,黑衣……啊!他们是楚宗师和墨宗师!!”
死生之巅传出阵阵古朴的钟声。
子时已到。
墨燃猛地睁开眼睛。“糟了……”
他看着涌动的人群,一把拉起楚晚宁的手。
“师尊,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