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梨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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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平阳王，那个传闻中善良多情，实际却又臭名昭著的男人。
跟着柔娘子回到她的梨园，晏宁淡淡扫了眼，院中有一座凉亭，亭中放着一架古琴，凉亭旁毗邻着一口池塘，池中隐约可见金鱼摇摆的尾巴，再一看，这池水竟是从假山上流下，也不知是从何处引入，美得宛如仙境一般。
她们顺着小径走，院子西边种着一棵梨树，这个时节，树上结满了果子，风吹过，叶子随风飘散，风中似还带来淡淡清香。
原先第一眼只觉这院子不大，可进来了才发现只是此院布置的十分别致风雅，与别处的奢华不同。
绕院而建的游廊下站在几个婢女，见到柔娘子归来，忙迎上去，“娘子，王爷来了。”
晏宁眸光一动，默默地跟着进去。
一踏入屋内，她就嗅到一股刺鼻香味，着实呛人，她下意识皱眉，只片刻便将心头烦闷压下，眉头顿时舒展。
耳畔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嗓音令她头皮发麻，稍稍抬眼去瞧。
柔娘子柔弱无骨的扑到平阳王身上，指尖在他肩头画圈，声音娇柔的能滴出水来，“王爷，你都多久没来了，莫不是厌倦妾身了？”
晏宁实在没见过此等阵仗，站在一旁脊背挺直，细看还有些僵硬。
“怎会，本王这不是来了？”
平阳王语调平缓，却难掩纵容。
难怪那些婢子说他对柔娘子最是喜爱，只是这喜爱也不见得有多少真心，府里妾室成群，又在外头建了个府邸蒙骗不知事的少女，畜生都没他能播种。
“院里丫头不够？”
柔娘子不明所以抬头，见他盯着自己身后瞧，便也转头，佯装抱怨道：“先前那个丫头笨手笨脚的，被我打发走了。”说着，她掀眼去看平阳王，“王爷不会怪我吧？”
“小事罢了，你不喜欢赶走就是。”
二人说着话，走到桌前坐下，晏宁上前斟茶，她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与探究，黏腻腻的，实在恶心得很。
“王爷，你在听吗？”柔娘子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他都无动于衷，干脆起身走到平阳王身前，身子一软，跌坐在他腿上，边晃着他的胳膊边道：“你好不容易来一次，都不看妾身……”
平阳王笑了笑，笑声里带着愉悦，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随后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里屋。
晏宁的视线从柔娘子耳后收回，她看得清楚，那里的确有颗小痣。
里屋传出衣衫剥落的稀疏动静，一扇屏风挡住屋中旖旎，只余模模糊糊的吟哦声，教人浮想联翩。
她退到门外，一旁站着的娘子同她笑道：“你运气好，被柔娘子看中，她可是最好伺｜候的。”
“姐姐跟了柔娘子很久吗？”晏宁好奇问了句。
“挺久的，柔娘子刚进府我就被派来身边伺｜候着。”
晏宁敛眸，掩住那一丝暗色，随口问道：“柔娘子如此得宠，为何王爷不直接提为夫人？”
“那还不是因为……”对方猛地住口，见四周无人注意，才走到晏宁身旁低声道：“娘子出身不好，她被王爷带回府，府中本就有很多人议论，纵然王爷禁止任何人编排娘子，可架不住悠悠众口啊。”接着又叹了口气，“她在王府里唯一的倚仗就是王爷的宠爱，若有一日失了宠，怕是什么都没有了。”
晏宁点点头，似也为柔娘子操心，随即扬起一个笑，“姐姐，我初来乍到，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还请姐姐多多提点。”
她这一笑瞬间暖到心里去，“别叫姐姐了，我叫云画，以后在这府里互相照应着就是了。”
“多谢云画姐。”
许长钰说他姐姐是被人拐走，若柔娘子当真是他姐姐，那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可晏宁却点到为止，并未急着询问，她刚来，问的越多，越会引人怀疑。
也不知是屋子隔音不好，还是里头动静太大，她总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出，她抬头看云画，却见对方并无反应，似是早就习惯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平阳王从里出来，偏头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微微福身，姿态恭敬。
等他走后，二人一道入内，掀起纱帘，扶柔娘子起身，她身上有许多青青紫紫的痕迹，逐渐隐没在小衣里。
云画前去备水，作沐浴之用。
晏宁面不改色拾起满地衣衫，柔娘子勾着足尖，斜倚在榻上，慢条斯理地拉起一侧滑落到手肘的纱衣。
纱衣很薄，近乎透明。她肩膀微耸，俏眸流转，那一眼撩人得很，怕是没个几十年都学不来。
半是缠绵的看了晏宁一眼，笑道：“你倒是与寻常小娘子不同。”
见晏宁面露困惑，她抬手暗示性的抚过身前的这些痕迹，“未经人事的小娘子见这场景早就羞红了脸，你却能如此镇定。”
闻言，晏宁抿唇，突然低头，手上动作也不由迟缓了，竟好似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一般。
她的反应着实逗乐了柔娘子，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双脚落地，突然倾身，两手交叠搭在腿上，逗趣道：“你没喜欢过什么人吧？”
晏宁摇头。
柔娘子起身，伸手勾起她的下颌，“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俏皮地眨眨眼，“我会看面相。”
“我猜，有个郎君钟情于你，且对你爱若珍宝，死心塌地。”
“……”晏宁有些无语，但她掩饰的很好，没让人察觉出异常，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柔娘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捏捏她的脸，“逗你的。”
晏宁杏眸微眨，眉心一颗小痣让她看上去更加清纯。
柔娘子靠近她，双眸自带风情，“你可知道，有时懵懂茫然的神态更会勾起男人的兴趣，同时性子太烈也会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她将手贴着晏宁的脸颊滑落，指腹抚过她的唇，带着爱怜，“你长得可真美，险些就将我比下去了呢。”
“娘子说笑了。”
云画已备好热水，柔娘子将身上仅剩的衣衫褪｜去，揉着酸痛的腰踏进浴桶里。
“云画，你先出去吧。”柔娘子闭上眼，眉眼间尽显疲态。
“是。”
云画退出去。
屋内只剩她们二人。
“小七。”柔娘子骤然睁眼，侧过身，双手轻轻搭在浴桶上，“你靠近点。”
晏宁照着做了。
“再靠近点。”
她干脆蹲下身，贴近几分。
一根沾了水的手指轻柔的划过她的眉毛，在那颗痣上停留一瞬，“你像极了我曾供奉过的那尊观音像。”
“娘子也拜观音？”
“是啊。”柔娘子的眼中似起了雾，目光朦胧，手指顺着晏宁的鼻尖滑落，落在她的唇珠上，“我信过观音，可观音渡不了我。”
——观音渡不了我。
“娘子……”
好似瞬间惊醒，柔娘子收了手，低笑道：“我又胡言了。”
她端详着晏宁的脸，可惜道：“你这辈子怕是要虚度了。”
“奴婢不明白。”
“签了卖身契，就一辈子无法离开。”她偏头看她，“不过，你是自愿的吗？”
晏宁面露苦色，好似难过，“爹爹欠人钱，只好把我卖了。”
“这世上的确多的是不爱子女的父母。”
晏宁低头抹泪，抬头时还能看清眼中水汽，“娘子应该有个很好的爹娘吧。”
柔娘子随口问：“为何这么觉得？”
“因为娘子是个好人。”
她一脸认真，仿佛从她口中说出的皆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好人？”柔娘子微微挑眉，“小七，你怎会如此天真呐。”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待你好的必然有利可图，待你坏的未必十恶不赦，你要擦亮眼睛，可别叫人骗了心又骗了身。”
晏宁看似乖巧应下，实则心中嗤笑，她早就看透了人心，好人不好当，坏人也难做，一边当好人一边做坏人的人更是恶心透顶。
坏人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好人做了一件错事便要千刀万剐，如此看来，倒不如做个恶人。
柔娘子沐浴完用了午膳，彼时平阳王又来了一趟，她很惊讶，忙叫人添了副碗筷，“王爷，你怎么也不派人吩咐一声？妾身好叫人备些你爱吃的。”
“无妨，这些就挺好。”
晏宁将新的碗筷放在他面前，又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七，你先出去吧。”
晏宁福身退下。
云画留在屋中伺｜候，她走到院中，见所有人都在忙着各自手里的活，目光一扫，远处有个人正弯着腰提水桶，手上似乎使不上力。
他穿着小厮的衣衫，是梨园里唯一的男人。
径直走过去，晏宁问：“需要帮忙吗？”
谁知，对方被吓了一跳，忙退后几步，连连摇头，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
晏宁还想开口，就见他慌不择路地跑了，连水桶都来不及提。
“他是个哑巴。”身后传来声音，“性子古怪得很，你少搭理他。”
晏宁回头，对方却没看她，说完这句后便离开了。
她盯着远处慌张的背影，脑中浮现各种念头，又站了会儿，转身回到柔娘子屋外侯着，她来的时日尚短，还未摸透府里的路，不敢随意乱走，白日人多眼杂，只能等夜幕降临。
至于严嬷嬷说的，夜间不可随意走动……
她向来不是听话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梨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