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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佟念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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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佟念辰,从小到大,我都讨厌对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我是一个有罪的孩子。
念辰,念辰,思念梁辰。
梁辰是我的母亲,我来到人世的那一天,恰好是她离开的日子。她在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死去,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沉浸在如同被撒旦诅咒过的黑暗里。
我的父亲一直不喜欢我,因为我害死了他最深爱的妻子。他从不对我笑,也从来没有抱过我,在我面前,他的脸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阴沉,他总是嫌恶地看着我,然后声音冰冷地对我说:“你离我远点。”
小时候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在哥哥面前,他总是那么和蔼可亲,他会把哥哥抱在膝上,亲昵地用胡子去扎哥哥的脸,逗得哥哥哈哈大笑。他会在打雷的夜晚,把哥哥搂在怀里,用很温柔的声音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眠。有一次,哥哥看了他同学去北海道旅行拍的照片,回家跟父亲说自己很喜欢那里,于是到了寒假,父亲便丢下手边的工作,立刻带他去北海道度假。
他宠溺哥哥,给他所有的关心和爱护,而我,永远像一个外人。
那时我以为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父亲才讨厌我。所以我竭尽全力想要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我努力读书,每次考试都拿第一,我跟着张妈学做父亲最喜欢吃的红豆糕,我做尽一切可以讨他欢心的事情。可到最后,这一切只换来他冷若冰霜的眼神。他甚至不屑于对我说一句话,总是一转身便砰地把书房的门关上,把我挡在他的世界之外。
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终于令我懂得,其实无论我如何努力,终究没有办法回避一个致命的事实——我害死了我的母亲。
而这,就是我父亲憎恨我的全部原因。
在我最绝望的日子里,我一度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我是不是应该为母亲的死负责?假如我死了,父亲会不会因为我,感到哪怕一点点的快乐?
我曾经试过站在顶楼的围栏上,试图以飞翔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然而就在我准备把脚跨出去的一瞬间,哥哥从后面拉住了我,他说:“念辰,上面危险,你快点下来!”
我不理他,倔强地想要挣脱他的手。然后我重心不稳,一个趔趄便摔倒下来,压在了哥哥的手臂上。
就在这时,父亲出现了。
他焦急地抱起哥哥,然后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他歇斯底里地骂我:“你要死就死远点!不要连累你哥哥!”
那一瞬间,看着父亲愤怒的样子,很不可思议的,我觉得心情畅快无比。他对我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此时此刻,他像头发疯的狮子。
原来只要这样,他就会怒不可遏么?我恍然大悟,笑了。
从那一刻起,我不想死了。
而那些困扰着我的问题从那一刻起,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答案。
那天之后不久,父亲让张妈带着我离开了佟家大宅。
离开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恰好是我十五岁生日。
他在城市的另一端,那个最肮脏低贱的地区为我准备了一所简陋的房子。我想,也许早在我刚来到人世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把我扔在这个地方。只不过,在外人面前那么高尚仁慈的他,不想背上弃子的恶名,才把我留在了大宅里。
而直到这一天,他终于忍受不住有我在近旁的日子,迫不及待要把我送走。
我亲爱的父亲,他是否知道,我何尝不是已经受够了那样的日子。所以我要谢谢他,谢谢他让我终于可以不用生活在他亲手给我编制的阴影里,让我可以不再那样卑微地活着,只为得到他的欢心。
我感谢他让我的灵魂坠入地狱。
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要让他和他的宝贝儿子,两个生活在云端的人,一起尝试坠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