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吕不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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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题转得生硬，但狐狸刚刚当人，不太懂说话之道，自然而然被带偏了。
“报仇要什么计划，杀了他就行了。”
意料之中，晴岚简单粗暴，嬴政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又强行按压下去，他开始忽悠。
“没有这么简单的，他是一个人，又不是一只鸡，不会站在那里等你杀的，肯定要提前规划，一击即中。”
看到晴岚目露思索，秦王尚未来得及为自己的聪明点赞，就看到她忽然眼睛一亮，道：“我做计划了！我前几日出宫的时候，已经打听好吕家的位置，而且我发现，你们人类住的房子，身份最高的那个人都住在最大的那个屋子里。你住的就是咸阳宫最大的宫殿，昌平君和昌平夫人住的也是昌平府最大的房子，所以吕不韦肯定也住在相国府最大的那个房子。我只要趁晚上溜进去，直接杀了他就行！”
晴岚一脸等待表扬的骄傲表情，嬴政反倒十分震惊。
他属实没想到，小狐狸上次出宫还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她还这么聪明，学会了举一反三。虽然想要知道相国府的位置确实很简单，甚至不需要费劲打听，随便问一嘴都有人知道，尤其是吕不韦门客三千，想去他家的人多的是，就算打听也不会引起怀疑。
嬴政此时甚至有些庆幸，还好他问了一下，否则都不知道小狐狸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了。
不过，这对秦王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他忽悠小狐狸，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你不能着急，报仇得一步一步来。”嬴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看好比嫪毐，我现在也很想杀了他，而且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他。但是不行，他手下还有那么多人，单独杀了他没什么用，后续还会有一堆麻烦，须得找个机会一网打尽。你得想想你要报仇，真正的诉求是什么，不要总想的那么简单。”
晴岚愣愣地看着他，似在思考：“我真正的诉求就是……”她在嬴政期待的目光中，眼神逐渐坚定，“杀了吕不韦。”
这要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狐狸，秦王现在就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循循善诱：“除了吕不韦呢，难道那天在山上的只有吕不韦一个人吗？而且吕不韦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为什么要对你家人下手呢？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是一种小狐狸从来没有设想过的方向，秦王看到她的眼睛有一种突然开窍后的通透，映着窗外的阳光，像是琥珀般的质感。
知道她想通了，嬴政满意道：“这就对了，你想要报仇就得理智、冷静，冲动会坏事，下次有什么想法记得提前跟我商量。”
他可不想小狐狸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就溜进相国府，到时候找都找不回来。
“那我该怎么办？”晴岚虚心请教。
嬴政拍拍她的小脑袋，道：“你放心，咱俩什么关系，我派人帮你打听，打听好了告诉你，你先安心在宫里待着。”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在替她打听，嬴政还当着她的面让人去宣吕不韦进宫。
其实他自己早有此打算，因为提起嫪毐，也绕不开当初把他推荐给赵太后的吕不韦。秦王想处理嫪毐的一个重要情况就是看吕不韦到底站在哪一边。
吕不韦已经称病告假好几天不上朝了，他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也觉得很离谱，肠子都悔青了。早在当年替还在赵国为质的异人找到华阳夫人时，他就已然是跟华阳太后绑在一起了。
纵然八年前，庄襄王卒时，赵太后还派人来寻他，念及多年前两人在赵国旧事。
天知道当时吕不韦有多慌张，两人身份之差早已物是人非，他早就恨不得知道此事的人全都死干净。
被赵太后主动提及，吕不韦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踩到那条红线的。故而慌乱之下，他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为了摆脱赵太后，他想办法引见了当时还是自己门客的嫪毐，哪知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假父一事传到咸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平白惹出一身腥骚，恨不得把那大阴人直接拉去喂狗。
此次被秦王召见，他自然忙不迭地表达自己的忠心。秦王亲政之事不仅对赵太后和嫪毐意义重大，对他也是一样。他深知自己位高权重，又代理朝政多年，身份尴尬。秦王如今初长成，且没有他父亲那样圆滑宽和的好性子。这两年约发威严深重，连他面对时，都忍不住提心吊胆，生怕出了差错。
最重要的是，他面对庄襄王时，有举家扶持之恩，微时相识之情，性命相托之义，但面对这位大王时可没有。甚至于当年在赵国，也是他带着异人抛下还在襁褓中的嬴政先行逃离的。
初回秦国时，连赵姬都不怎么搭理他，可见两人在赵国艰难生存之时，也不少埋怨他。直到后来，赵姬成为赵太后时，可能在秦国几年温养，把之前的心酸磨平了些，赵太后又在庄襄王死之后开始联系吕不韦。可惜当时吕不韦不敢再跟她有纠葛。
只是这位秦王，吕不韦凭借多年识人经验，知道他绝对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即便小的时候，他乖巧叫自己一声“仲父”，吕不韦也绝不敢真拿自己以父亲身份自居。
哪知道他不敢，有的是傻子敢。
嬴政对吕不韦主动表示忠心还算满意，只是他面上不显，连声说：“相国多想了，寡人自然对仲父无疑。只是听闻您最近身体不适，心中甚是挂念。”
“有劳陛下关心，臣惶恐。”吕不韦连忙客气道。
两人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躲在榻下的小狐狸早就不耐烦了。它用尾巴拍打着嬴政的脚腕，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正事。
收到消息后的秦王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说起最近与方术一事有兴趣，知道吕不韦门客众多，让他给自己推荐几个厉害的方士。吕不韦自然一口应下。
勾住脚腕的尾巴悄然抽去，只剩一阵空落落和凉飕飕。秦王在心中偷骂了一句：这小没良心的，一点礼节都不讲，得到自己想要的转身就跑。
他面上不显，重又跟吕不韦问起杨端和伐魏一事。
小狐狸跑出秦王寝宫，翻过宫墙，蹿回自己的院子。速度之快，让许多人只感觉恍惚闪过一道白光，并未发现是它。倒是守在秦王门口的蒙毅，目光随着它看向隔壁楚姬的院子。
默默在想，这楚姬还挺讨小狐狸喜欢的，小狐狸一般不会主动去别人院子，连他的屋子都很少去。
嗯，除了秦王之外，又多了一个吃醋的人。
小狐狸趁人不备蹿到屋里，一直跑到床上化为人形，才捂着胸口微微喘气。她目光中有些迷茫后怕，还有些出自动物本能的警惕。刚才吕不韦来之前，嬴政本来是想让她先出去的，她不肯，化作狐狸躲在榻下要亲耳听到才肯放心。
可是很快就察觉到不对，胸口发闷，有戾气几乎破胸口而出，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她猜测自己修炼或许出了问题。之前还未化形时，嬴政就发现它每次见到吕不韦都非常狂躁，偶尔还会出现红眼睛的情况，猜测是因为它在雪山上见过吕不韦，所以一见到就想起那段记忆，每次吕不韦来时，都提前让蒙毅把它带出去，也算相安无事。
直到它化形之后，也出现这种状态，嬴政才发现不对。这也是他不让她随便出去的原因。借着这次给小狐狸找仇人，他也想找几个靠谱的方士，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若是有长辈还在，就会发现小狐狸是留有心魔了。但是嬴政不知道，而小狐狸在心魔状态也只留下模糊的记忆，一直未曾察觉。直到刚才，化形之后，它对自己的情况更加敏锐，也第一次感觉到心魔的存在。
可惜没有人教，它不懂得如何压制，只能慢慢摸索。
小狐狸眼眸里寒光闪过，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它已经化形了，很快就能报仇了。等把当初在雪山之上的那些方士找到，全都杀了，心魔自然可以解开。
只是化形之后要如何修炼，它也不懂，以后也没有狐狸可以告诉它了。不过也没关系，修炼一事对它来说早就不重要了。它现在世上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报仇。
报它一族的血仇。
小狐狸闭上眼睛，试图运转压制。
屋外喧闹起来，隐约有女人的声音，晴岚重又睁开眼睛。她整理了衣服，起身下床。
为避免身份泄露，她基本不留人在屋内，除了院中必备的护卫和宫人之外，剩下的她也不拘着大家。伺候的人乐得清闲，只认为她是喜欢自己待着，也不常来她这里。
无人在屋中伺候，大家也不知道她回来了。扶苏的母亲楚妃过来串门，大家都只当她不在，正在回绝楚妃，却不想她从屋里出来，倒显得场面有些尴尬。
有宫人颇为不好意思，怕楚妃以为她们是故意拦着，忙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奴都没有发现。”
“也刚回来，没什么事就没叫你们。”晴岚冲楚妃露出一个笑容，道，“快进来屋里。”
她很喜欢扶苏，对扶苏母亲自然也有些亲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吕不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