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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看!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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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流火!”有人惊呼。
机甲落地,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云北歌目光崇拜的看着机甲。
机甲是修真文明的产物之一,以“天赐”的流矿打造,无坚不摧,战无不胜。强者以精神力连接,一念之间,千里杀敌。能以精神力连接的无一不是元婴以上的修仙者,元婴以下只能佩戴机甲进行操作,即使如此,修仙者才能操控机甲这个门槛也已经极高,非常人不可想象。
流火额头印着青云教的教印,证明其归属于青云教。
“今日是什么日子?连流火都看到了。”
能被世人所知的机甲数量不多,几乎每一个的名字都流传在外,广为人知,它们的战绩也时常被世人津津乐道。
“大概是有大人物来吧,咱多看看。”
流火站定原处,旁边的空间忽如波浪般起伏,一人从中踏出。他面容和善,嘴角带笑,“诸位。”他声音温润如其人。
云北歌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喧嚣的人群瞬时安静了下来。
“有恶鬼潜入即墨城,但诸位不必担心,流火与我们会镇守此处,还请各位这几日少出门,以免遇到危险。”
如水滴入热油,人们又沸腾了起来。
“可怕,这恶鬼怎么到我们这里了?”
“快回去快回去。”
人群作鸟兽散。
云北歌也跟着离开,临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台上。
流火升空,身影融入黑暗,只剩那人站在原处,负手看着人群,若有所思状。
……
原本灯火通明的城不一会儿就陷入黑暗,只有零星几点光。
恶鬼,由受尽冤屈之魂产生,戾气极大,嗜活人血肉,凡人对上只有死路一条。恶鬼亦有等级之分,低级恶鬼可为仙门子弟历练之用,中高级以上则需对应更高修为的人,但极少有需要机甲出动的恶鬼出现,可见此次恶鬼非同寻常。
云北歌没见到严靖,估计也是回家去了。
他快步走在路上。他喜静,家人宠爱他,把屋子搬到了僻静处,此刻倒成了不便,还要绕过几条小巷才能到家。
安静的路上只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一人从小巷中走出,脚步急切,大概也是急着回家的吧。
云北歌和他擦身而过。
嗅到了异香,有点像西域来的。
男子擦香倒不稀奇,大周民风开放,女子参战、男儿梳妆都有,更稀奇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
男子停下,刚才还灵活柔软的身体此刻已僵硬如石人,又“咔嚓”往前走了两步,就如木板般直直倒下,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魂飞魄散,形如槁木。
一阵风吹过,只余灰烬。
季青来到这里时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蹲下,戴着手套的手捻了捻灰,又嗅了嗅,眉头紧皱,“不好办。”季青对身后的人说。
那人面容温润,是刚刚和流火一起的人。
“熬过冬季,那些东西又出来作妖了。”季钰冷哼。
“人多,找起来太麻烦了,还好宗门提前给拨了流火。”季青站起身,看着天上。
流火此刻化作第二形态在天上监察即墨城。
机甲造价昂贵,小型机甲用起来却花费不算高。因为早先有大能痛感于机甲如无底洞般的燃烧灵石,奋而闭关百年,制出了大大节省燃料的“花花”,只要将“花花”装入小型机甲中,三颗上品灵石就可支撑一天。
这也促进了机甲技术的飞快发展,如今的多形态机甲就得益于此。
至于为什么叫花花?
因为花花是大能的爱猫啊。
传说有一日大能正对着桌上的设计图苦苦思索,花花踩了雪,回来跳上桌。她迅速将花花抱走,图却还是被晕染了些,此刻有如天人感应,仔细看,福至心灵、当头喝棒!一代神器就此出现。
转到当下。
季青以灰做引,双手结印,使出“回溯”。
这里重新变得嘈杂,模糊的人影行走着,热闹而虚幻。
有几人格外清晰。
“王二狗!”有人叫唤。
一人停下,又重新走,步伐加快了些。
奈何有人堵住了路。
几个人笑嘻嘻的将他推搡到小巷里,“你爹欠下的钱什么时候还啊?不然让哥几个……” ,“呵呵”的猥琐笑声从他们嘴里穿来,暗黄的牙露出,如喜食血肉的豺狼。
王愿兮抬手将摁在肩膀上的手拿开,神情平静:“过几天,等我发了钱就还。” 他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当初他父亲在河边吟诗,对在对岸采花的烂漫少女一见钟情,正是他母亲。二人都是书香世家,门当户对,很快就结了亲。
两人兴趣相投,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他的名字出自诗经。
有一美人,清扬婉如。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若世间有情人都能白头偕老,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父亲变得好赌,一赌再赌,最终变卖家产,一家人搬到了城西布衣巷。
温柔的母亲也变得暴躁偏执,两人闹得家里没一天安生。
王愿兮读过书,字写的好,人年轻秀气,去当了福来客栈的账房先生,也有当家怜悯的缘故。
这样日子也勉强维持了下去。
有人看不惯,你落魄了就该有落魄的样子,整日端着个清高的模样做甚?正好咱这街有条狗,你来了就当二狗吧。
“你的工钱能有多少?猴年马月才能还完。”有人哼了声,几人形成包围。王愿兮见挣脱不了,干脆任由他们打。
几人打了十几下见他隐忍不吭声,也觉没趣,就散了,走前放下狠话:“过几日你乖乖把钱交上来,否则,你那风韵犹存的娘也不错。”
王愿兮躺在地上,握紧了拳。
他摇晃站起,长袍垂下遮掩了青紫的痕迹。
画面扭曲消失。
寂静的路面上只有月光流淌。
“嗯?”季钰疑惑,也结印使了个“回溯”,画面重现,又到那时戛然而止。
“有人阻止。”季青声音带着兴奋,这可是积分!
宗门有每月发的固定物品,但想要更珍贵的东西只能靠积分换取和师长赐予,外出历练获取积分是弟子的常态。
两人收拾好现场,一人往朱律阁赶去,一人循着痕迹继续追踪。
青云教在俗世设有机构,此地的是朱律阁。
季青前往朱律阁报备,查找资料。
……
月上中天。
布衣巷。
一女子坐在镜前,正在描眉。细笔勾勒出远山眉,眉下眼波流转,看似情长。鬓云高耸,步摇缓动。
唇脂鲜红,被修长惨白的手涂在苍白的唇上。
“好看吗?”女子轻笑,红唇弯弯。
季钰现身,看着她:“柳姑娘。” 是王愿兮的母亲。
“再等一会儿吧。”柳姑娘折断唇脂,手指鲜红,仿佛沾满了血。她手一转,唇脂掉落在地上。“素闻仙长神通广大,不知你查到什么地步了?”
季钰不说话,沉默的看着她,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收了她。
他一来到此就发觉不对,已布下阵法,任她插翅也难飞。她,应该是它了。它身上缠绕着黑气,眼里暗藏红光,怨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已是恶鬼。
但季钰不解,丈夫性情巨变,由爱生恨的例子很多,但她儿子仍在身边,十分贴心听话,按理说一个母亲不应至此。
“你……为何会如此?”季钰问。
“为何啊? ”柳姑娘起身,繁复的红裙如花盛开,艳丽夺目。“你们高高在上的仙人怎么会懂?”她歪头笑了,眼带嘲讽。
季钰皱眉,仙凡对立自古就有,但也有相应对策,修仙者不可随意伤人,违者重罚,面对天灾人祸时他们更是挡在前方。凡人间也有教导爹不行儿不一定不行的观念,所以二者矛盾只是时隐时现,未曾被激化。
即墨城里也没有修仙者欺压凡人的事情传出。
此事处处透着不对劲。
天边几道流光划过,往这边极速飞来。
“月儿弯,月儿圆,故乡在天边。
山南雪,山北晴,千里万里月明。”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抚开布帘,倚着门,对着季钰笑了笑,好似等待情人的少女。门框被唇脂染红。
几人赶到,形成包围。
季钰心中的不详越来越浓,他想到流火,心中稍定,不管怎样,机甲的强大至少能保他们不死。
“都来啦。”她的眼神沧桑,又似等待孩儿归家的老妇。
金光现,形成网向她拢去。
……
季钰向流火请求最高支援,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
城西一角的危险不为人知,人们还是照常生活,不过相比之前安静了许多,人们小声交谈,生怕高声引起了恶鬼的注意。
云北歌盘腿打坐,将体内细细的灵力流转了一周天之后,睁开眼,一缕金光从眼里闪过,又恢复原状。
入道四层。
昨晚看月似有感悟,打坐了一晚上没想到真的突破了。
他心念一动,一缕金色的灵力浮现指间,光芒纯粹,金光代表他属性是金。收回灵力,他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闻到了身上的臭味。每次进阶都会排出体内杂质,重要进阶后必要进行彻底的清洁。普通清洁捏诀即可,彻底清洁要细细清理后再泡上药浴,使之融入皮肤,增强防御,更上一层楼。有人为了报复仇家,趁着仇人进阶后清洁的那一段时间,疯狂记录,投入黑市贩卖,可火了一段时间,名曰抚玉图。有人不耻,也有人模仿,但有多少人私下里看过抚玉图,这大概只有天知道了。总之之后众人守身如玉,每次清洁都如临大敌,不止要有人护法,还要设下防御阵,以防自己的“美图”流传。
正准备捏诀,云北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从衣服上传来,他想起了昨晚回家路上看见的那人。
说起来阿娘也喜欢西域的香。
西域香中最有名的一种是“玫瑰烈”,热情似火,让人沉醉。
云北歌下楼,和父母用过早餐,就打算出去看看寻龙堂——寻龙会在即了。临走前,云父嘱咐:“近日还是不要在外面玩太久了,早点回家。” 云北歌点头,他父母都是凡人,对他寄予了极大的期望,而恶鬼危险,凡人不便出门,他一人出去比父母相随更安全。
但凡大教庇护的地方,居住地都会布有阵法,有防御和警示之用——防御危险、上达天听,以便及时救援,所以有危险时普通人通常都会躲在家里。
云北歌推开门,被太阳刺了下眼。即墨偏南,春季很短,过不了几日气温就要升高了。
他又路过小巷。
小巷的角落里开了几朵花,甚是艳丽,这倒稀奇了,阴暗的角落里竟会生出这般美丽的花。他家搬来不到一年,不太了解这里,所以也没有多停留。
他同样也没有闻到花香。
花儿轻轻摇晃,无风自动。
……
这次寻龙会在曲生楼举行,不少人提前来这里踩点。
严靖已经在等他了。
看到云北歌,他眼睛一亮,刚想举手招呼,又想到了什么,半途放下手,背在身后,故作深沉的向他点头致意。
云北歌了然的看四周,有几个姑娘正结伴走来。
他走上前,和严靖一起向中间高台走去。高台不大,约几十平米,正适合刚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