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谱》臻荣

3、将醒·竹马

　　程欢醒了。
　　说不清楚，是被梦中的雨淋醒了吧。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你终于醒了。”程母疲惫不堪的脸上满是欢喜。
　　程爸出去了，在门外偷偷抹眼泪。
　　女儿终于从昏迷状态脱离出来了。
　　“宋时呢？我为什么躺在病床上。”
　　程欢浑身刺骨的疼，身体像被灌了铅，太累了。
　　“啊你说小宋啊，小宋很好啊，他让你醒了去找他玩。宋阿姨担心死你了。你放学过马路不操心让车给撞了。”
　　程母说着弹了程欢脑袋一下。
　　“还是小宋……”
　　“他怎么了？妈你别骗我，宋时那死木头能让我找他玩？”
　　“小宋救了你一命。”程爸突然开口。
　　面对一个救了自己女儿命的小伙子，妻子不应隐瞒。
　　不然对不起宋时那条命。
　　他是英雄。
　　病房没人再开口说话。
　　几天后程欢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程爸干脆办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
　　那天程家提礼登门道歉。
　　窗外仍旧下着灰沉的雨，断断续续，永远都需要打着伞。
　　不记得了，只记得宋母紧握着程欢的手，满脸都是来不及擦干的泪，糊作一团，与平时温文尔雅的宋母不一样了。
　　“小欢，姨知道你是好姑娘，你不欠姨的，姨把对不起还给你，求求你把姨的儿子还给我好不好…小时他还那么年轻…他不可以…”
　　他不可以这么早就死去。
　　他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像初升的太阳，一次又一次照耀着这个只有宋母的脆弱的家。
　　他的前途本应该阳光普照。
　　那一刻，程欢终于明白，世界在用梦境的方式让她赎罪：一条为自己而死的人命。
　　雨和泪，分不清。
　　晚上程家开聚会庆祝程欢平安归家。
　　亲戚都来了，吵得楼下的邻居敲了好几次门。
　　程欢没吃饭，回家就把门锁上了，然后再也没出来，没人知道她离开了。
　　她拿着她和宋时唯一的合照，靠在门上像尊雕塑。
　　少女眉眼弯弯看着镜头比耶，身旁少年平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宋时，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要结婚了。天空突然下雨，然后梦醒了。”
　　明明在梦里宋时的手温暖炙热，他的眼神干净清澈。
　　怎么变成照片了。
　　记忆就这样，被永远封在相框。
　　宋姨那里的照片，是黑白的宋时吧。
　　对不起。
　　爸，妈还有宋阿姨。
　　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来找你了，我的竹马。
　　至此，黎明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