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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手链 ...

  •   蒙古包内坐了许多人,杜思珩认得不全,她找到诺敏,按照蒙古族男左女右的礼仪,贴着她坐好。

      蒙古族有很多禁忌,比如拜访亲友做客要分男东女西,比如睡觉时不能脚对着火,甚至不能在火炉上磕烟袋中的烟灰。
      杜思珩从小被额吉教导,早已经将这些习俗都记在心里。

      杜思珩:“我二哥哥说什么了?你别生他的气,他这人就是话多,爱说些有的没的。”
      小时候他还因为话多总被长辈教训呢。

      她提起希吉尔,诺敏莫名紧张了一瞬,继而轻轻摇头,磕磕绊绊道,“不…也没什么,我没生气。”

      她说不生气,可是脸颊却是微微红,可见是气得不起。
      杜思珩由衷感叹,二哥哥嘴上还真是不饶人,到底说了什么让诺敏姐姐气成这样啊。这亏的就是诺敏姐姐脾气好。

      额吉与乌雅尔坐得离两人稍远,杜思珩侧目去看,二人正在闲聊,她方才进来时两人谈到诺敏的婚事,现在还在说着这事。

      作为被谈论的主角,诺敏则坐在一旁并未出声。

      “诺敏姐姐要嫁人了吗?”杜思珩靠在她身边,小声询问道。

      诺敏见她心思放到别处,心里松了口气,犹豫着点了点头,闷声道,“可能吧。”
      毕竟家里的婚事都是长辈做主的。

      “可能?”杜思珩不太理解,“那是嫁还是不嫁啊?”
      诺敏没回答她,关键是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相比于看小孩子,结婚的事对杜思珩来说倒是没什么吸引力。
      小孩子软乎乎的,多好玩。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巴图哥哥的儿子?”杜思珩又问她。
      诺敏瞥了一眼周围,见众人有说有笑还在谈论着她的事,实在不想继续待下去,正好杜思珩给了她一个理由,“我现在就带你去,他有名字的,叫其乐。”

      乌雅尔这边刚和家族里长辈说完话,抬头只抓到诺敏一个背影。
      她敏感地皱了下眉,似乎察觉到诺敏对婚事的淡漠。

      “我觉得甘如格家的小儿子就不错,或许你可以找个机会让他们见个面。”
      说话的正是诺敏的那吉勒.爷爷,他留着一圈白色胡子,上了年纪的脸上布满褶皱,但眼神并不浑浊,说起话来也是铿锵有力,“她要是不愿意,就别逼她。”

      乌雅尔点头,“必然要问过的。”

      萨仁娜瞧出些什么,她趁着其他人说话的功夫,凑近乌雅尔,提醒她道:“你什么时候问她的?我瞧她对自己结婚的大事不大感兴趣,哪有女人出嫁还像蔫花似的,你要不再问问,孩子心里要是存着事就不好了。”

      乌雅尔觉得她说得在理,决定晚上好好找她聊聊。
      她这个女儿从小身体就弱,别人家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开始谈婚论嫁了,只有她还一直没定下…这倒是让她想起来了,那木汗也是因为无法治愈的病症才被一直拖着婚事。
      唉,这都是什么事。

      “那木汗的婚事怎么样了?”乌雅尔想起这个和巴图差不多大的孩子心里感到酸痛,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总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如今自己的儿子都生儿子了,他连亲事还没定。
      乌雅尔继续问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萨仁娜听她问起这事,一改往日忧愁的态度,语气轻淡,“不急,一切都是天注定,等着就是了。”

      乌雅尔安慰她道:“你有这心就好了,别像以前一样又急出病来,我看那木汗是个有福的。”

      萨仁娜笑了笑,摸着手腕上的天蓝色圆珠,望着门帘的方向若有所思。

      *
      “这是什么?”

      诺敏挑起杜思珩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串手链,正中间是一颗黄色圆珠,两边还有对称的编织结。

      杜思珩轻轻摸着婴儿的小手,解释道:“中间那个黄色代表的是太阳,在汉族中,太阳代表着希望、力量。”
      她微微晃动着婴儿的手指,“我送其乐这个手链,是希望他日后能够像太阳一样,遇到任何事都充满希望、生机,拥有无穷的力量去面对未来的一切。”

      “就和你们民族里对火的重视一样,太阳同样是神圣的存在。”

      诺敏听完她的解释,翻来覆去看着这条手链,“我喜欢这个东西,这份礼物的寓意真好。”

      杜思珩笑容还没完全显露,就听到诺敏遗憾道,“编结的地方要是能再精致一点就好了。”

      杜思珩汗颜,这还是她编了两个晚上的杰作呢,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她多看了几眼诺敏手中的手链,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好像…是挺丑的。上一个这么丑的东西还戴在额吉手腕上呢。

      “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吧,我再送个别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撩开帘子进来的正是诺敏的嫂嫂——其乐的母亲。
      她长得称不上惊艳,浓眉长眼,个子高,身上带着一股子英气。

      杜思珩目测这双腿,都快到她第二根肋骨了。
      她戳了戳小其乐的爪子,羡慕道,“你们家的基因还真好。”

      这一句直接逗笑了其他两人。

      诺敏走过去把手链给嫂嫂,“你看看。”

      索阿晗接过来,直接将手链套在其乐的手腕上。
      婴儿如藕芽似的小手伸在半空中胡乱抓了几把,攥住手链的尾巴就不松手了。索阿晗慢慢掰开他的手指,拿出手链重新戴好。
      红黄交错的手链衬得婴儿皮肤更加白皙、稚嫩。

      “好看!”索阿晗满意道,“其乐很喜欢呢。”

      杜思珩满心欢喜,“要是你们喜欢,我下次也给你们编。”

      诺敏与索阿晗对视一眼。

      “编手链费时费力又废眼睛,不值当。”索阿晗微笑着劝导她,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刚才巴图在找你哥哥,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哥哥?”杜思珩摇头,“刚刚我们还在一起,他们没进蒙古包吗?”

      “没有。要不然你帮忙去找找?”诺敏接过嫂嫂的话,“说不定他和希吉尔一起去了哪呢。”

      “好,那我去找找。”杜思珩说完起身离开。

      “哥哥找他们有什么要紧事吗?”诺敏看出索阿晗眉间有一抹急色,想必定不是因为手链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索阿晗蹲下身坐在其乐身边,颇为严肃道:“听说有小孩走丢了。”

      “走丢?”诺敏惊呼道,“是走丢还是被人盯上了?”

      索阿晗摇头,“不清楚。昨天有人来找巴图,我只听了个大概,要是今天那木汗他们没来,估计他也要去找他们一趟。”

      诺敏靠近,亲了一口其乐的脸蛋,对索阿晗说道:“放心,有哥哥他们在,其乐会没事的,你刚出月子,身体还弱着呢,别太过于劳神。”
      “我知道。”索阿晗轻叹,“只是有了孩子心境也不一样了,听到别人家的小孩子出事心里总感觉酸楚,也慌神。没事的。”

      “对了,额吉说晚上有事找你,你别忘了。”

      诺敏嗯了一声。

      落日夕阳,桃红色的云彩将宽广地面上的绿草尖都染发上红光,像是一个个从地面长出的小荧灯。
      杜思珩穿梭在成片的光彩之中,来回张望。

      小白马在一旁悠哉晃着,时而低头闻闻这,时而看看杜思珩。

      “去哪了?”杜思珩扯过缰绳,挠着小白马的下巴,“他们两个该不会偷偷喝酒去了吧?”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杜思珩一抬头就看见那木汗和希吉尔同往这边走来。

      “哥哥!”杜思珩飞快跑到那木汗身边,询问道,“你们去哪了?巴图哥哥说找你们呢,也找不到。”

      那木汗还没来的及作回应,希吉尔哼了一声,“你就一个哥哥是吧?”

      杜思珩撇撇嘴,松开拽着那木汗袖子的手来到希吉尔身旁,抓着他的
      胳膊晃了晃,重复道:“哥哥,你们去哪了?巴图哥哥说找你们呢,也没找到。”

      看她轻柔细语撒着娇,希吉尔憋不住大笑一声,“去外面逛一圈,顺手救了个掉进流沙坑里的泥小子。”
      他右手捏了捏杜思珩脸上的腮肉,嘱咐她道,“最近自己别到处乱跑去玩,走路也记得仔细看看,别掉进流沙坑里都没人救。”

      “我什么时候乱跑了?谁掉进流沙坑了?”杜思珩甩开他捏着自己脸蛋的手,气道:“你倒是轻点啊,痛死我了。”

      希吉尔:“不认识,谁知道哪家的毛小子。”

      杜思珩吃痛揉着脸蛋,退回到那木汗身边。
      气死了气死了,用这么大劲!

      那木汗看了一眼她的左脸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希吉尔。

      希吉尔无所谓地甩甩手,“行了,小孩子捏个脸蛋没什么,她又不是其乐那小婴儿,捏一下也不会掉块肉。”
      “你能不能别跟护崽子似的,天天站她前面,她都多大了。”

      杜思珩不乐意听这话,她自己哥哥疼自己怎么了。
      她小声碎碎念道:“你管我。”

      “小兔崽子!”希吉尔暴躁,“你当我听不见是不是?”
      说着就要来抓她。

      杜思珩紧紧抓着他,贴在他后腰处躲着。
      那木汗横过身,挡在她和希吉尔之间。

      希吉尔:“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我非好好治治你。”

      杜思珩侧脸,回了他一个“哦。”

      那木汗见杜思珩愈发淘气,还胆子大的去挑衅希吉尔,略微有些头疼。
      他伸手挡住杜思珩的脸,用另一只手轻推了希吉尔一下,示意巴图正在那边,别让他等急了。

      希吉尔这才放过杜思珩。

      等他走了三两步之后,那木汗才回身。

      高大的身影挡住杜思珩的去路,他看上去面色较为凝重。
      这场面,杜思珩太熟了,她乖巧低下头,道:“我逗二哥哥玩呢,下次不这样了。”

      谁逗谁玩?
      那木汗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嘴皮子厉害了。

      他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木汗拉过杜思珩的手,摊开她的手掌心,修长的手指轻划过她的掌心。

      杜思珩初感到一阵痒意,很快就适应了。

      那木汗:[最近不太安全,别乱跑。]

      杜思珩:“二哥哥刚才说过了,不过不安全是指什么不安全啊?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和二哥哥一样啰嗦了,我哪有乱跑过啊?”

      那木汗不管她的絮叨,[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杜思珩:“这不是从小听到大的至理名言吗?”

      那木汗停顿一秒,继续写道:[少顶嘴。]

      杜思珩:……

      她放下手,不太高兴。

      那木汗走了两步看她没动,思索着方才自己又没呵她,她生什么气?兴许是被两个哥哥连说了两次,心里不太好受,只好又回去去牵她。
      算了,还是个小孩子。

      他的手很大,足足能够包裹住杜思珩的小手。
      杜思珩故意板着脸没敢把嘴角翘得太高。

      蒙古包内只剩巴图一人。
      门帘有动静,他看过去立马起身迎接,事态严重,他也顾不得杜思珩还在,焦急说道:“伊老家的小孙女丢了!”

      “什么?”杜思珩大喊一声,“伊娅??”
      她直看向那木汗,“那是我学校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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