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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今生·沉月露·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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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忠率领五万北户军从介显山山脚一路绕至晖州最南端的守军营地,这一路上都伴着酒香。出于酿酒师的敏锐,他觉得今日晖州定有大事发生。果然,他一进大门就看到令羽带着手下开怀畅饮,每个酒坛上都用红纸贴着囍字。
令羽遥望到戴忠,随即招手喊道:“戴爷爷!今日是殿下大喜之日,他特意备了这些酒为大家接风洗尘呢!”
戴忠笑声沙哑:“我说呢,一路绕着晖州都是这股酒味儿,原来是喜酒!”
没等戴忠走近,令羽又对着北户军大喊:“来来来!大伙喝喜酒啦!”
北户军一路疲惫,见到一进城门就有喜酒喝,顿时都来了精神。他们蜂拥而上,刹那就将喜酒抢了个空。
整个守军营地人声鼎沸,今日暂停了严苛的训练,士兵们都放松下来,有三五成群划拳比武的,还有打赌掷色子的。戴忠凑到令羽耳边道:“殿下可说过什么时候出兵?”
令羽道:“您就好好喝酒,如今殿下有了新身份,改叫城主了。待城主成亲过后,他自会安排。”
戴忠放心道:“城主有安排就好,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还能再次遇见太子殿下,为他尽忠!”
令羽道:“您年纪大了,就算出兵也不会派您去,您就留在守军营地养老吧!来来来,接着喝!”
戴忠还要说什么,手中酒杯却被令羽堵到了嘴边,只得继续喝酒了。
***
晖州玄玉门。
心字呆呆地看着铜镜里的若愔,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被铜镜吸住了似的,她手拿凤冠,却忘了替若愔戴上。
若愔笑着剪下一块棉胭脂,又用水化开:“你这小丫头,每天都看我,还是看不够吗?”
心字回过神来道:“姑娘恕罪,只是今日的姑娘比往日还要好看,故而走了神……”
襄珂正站在若愔身后替她梳头发,从头顶梳到发尾:“愔儿,我购了一匹东溟鲛族新织的鲛纱,名叫水沉烟,据说那料子轻盈飘逸,就像它的名字,浸在水里如同烟雾一般。我本想着给你做成亲贺礼,你穿上这料子做的衣服一定最好看不过,就连宫里娘娘想要还得等上半年呢!谁知我最后收到消息,货船竟然触到了暗礁,一船货物不见踪影,我与船上的运货人也失去了联系。”
若愔不解道:“姐姐选择的路线一般不会出差池,这哪里来的暗礁呢?”
“船只遇险,失去方向也不是没可能。反正这事,待你成亲过后,我得去好好查一查。”
若愔道:“是该查查。若真是触礁倒还好说,就怕是歹人别有用心,想阻断姐姐的财路就不妙了。”
襄珂笑道:“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财路?你不就是怕晖州刚刚得手,夜晏齐没有银子花吗?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若愔颔首抿唇,心字替她带上了凤冠,她自己盖上了盖头。
山下的喜船早就候在渌江的码头,襄珂和心字扶着她,一同登上了喜船。
***
按晖州办喜事的规矩,新娘应该坐着喜船从娘家出发,沿着渌江与新郎接亲的喜船碰面,在城中心完婚。
若愔没有娘家,她自幼在玄玉门长大,她的师父妙琳便算她的半个母亲,所以这喜船的出发地只好选在了玄玉门。
喜船一路前行,终于游行到晖州城中。若愔在船中感觉到了碰撞,这是双方喜船相遇的信号,若愔在被妙琳和心字扶着,弓着腰缓步走出船舱,在喜船船头站定。
看热闹的百姓在两岸聚集多时,见新娘出了喜船,欢呼声不绝于耳。
妙琳本想嘱咐若愔几句话,但百姓呼声太高,说了也很难听清,所以她只是轻抚几下若愔的手。心字则洋溢着笑容,左右摆头环视着围观百姓,这样的热闹场面她可是从来都没见过。
夜晏齐行过三辑之礼,转身从襄珂手中接过十礼交给若愔,心字替她收下。三辑十礼已过,夜晏齐牵着喜绸接若愔上船。船行岸边,人潮涌动,二人上岸后在廊中行了拜谢礼。
礼成后,夜晏齐才发现宋爷爷站在人群前排,突然拱手道:“城主替我们晖州百姓除掉了尹氏,再也没有人私收杂税,苛待我们这些苦命人。城主是我们晖州百姓的恩人,今日少爷大婚,我代晖州百姓祝城主与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他身后的百姓齐声附和道:“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夜晏齐拱手道:“承蒙诸位祝福,夜某感激不尽。在我大昭,不知还有多少百姓像曾经的你们一样,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于我而言,晖州只是一个开始,有朝一日,我必除尽尹氏党羽,还大昭祥和清明!”
“好!”廊外掌声雷动。
在掌声之中,夜晏齐牵着若愔上船,一路回到了重园,那里还有一场宴席需要他操持。
***
婵霜阁窗外的皓月与竹林,都摇晃在清凉的池水中。
拜过堂,若愔只安静地坐在床边。屋里点了许多红烛,照的屋里明晃晃的,烛火炙热,她的脸闷在盖头中直发烫。
刚坐下不久,便听到了推门声。进来的人不可能是夜晏齐,她掀开盖头一看,是心字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心字?你怎么来了?”
心字道:“城主说,夫人累了一天也没吃上饭,这是特意给夫人备下的,夫人快吃吧。”
若愔坐到桌前,明眸灵动道:“夫人……你这样叫我,我还有些不适应……”
心字笑道:“成了亲,自然要叫夫人的。”
若愔拿起筷子,喜滋滋地夹菜吃,像是在吃蜜糖,直甜到心里。
过了一刻,门外有脚步声靠近。若愔听出那是夜晏齐的脚步声,她慌忙撂下筷子,从桌上一把抓起盖头重新盖上坐回床边,心字也赶快将饭菜收了起来,悄悄地从后门退了出去。
夜晏齐一袭红袍,径直走进屋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他走到若愔身边掀起盖头,只见她头戴五凤衔珠冠,最中间的红珠坠在一对远山眉间,点缀的眉眼格外娇艳。
当他目光向下看,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愔怎么也想不到,他掀了盖头竟是这样的表情,她抬头惊讶道:“你笑什么呀?”
夜晏齐抽出她手里握着的红丝帕,替她擦了擦嘴:“饭粒还挂在嘴边,看来还是我点的饭菜最合你胃口!”
若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角。
“吃饱了吗?”
若愔点了点头,发冠耳坠的红珠子轻轻摇晃,璀璨夺目。
“吃饱了好,吃饱了好办事儿!”夜晏齐嬉皮笑脸地坐在她身边,伸手就要拽她的衣带。
若愔推开他道:“还没喝合卺酒呢!”
夜晏齐握着她的手来到桌边,若愔看着他倒酒:“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怠慢客人只怕不合礼数。”
“我心里想着你,跟他们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夜晏齐把酒杯送到若愔手中。
若愔接过酒:“今日之客,来日之友。你将来在晖州,凡事都要靠他们为你周旋,你可不能敷衍了事,待手下人需得施恩,否则人心离散,陆然庭就是前车之鉴……”
夜晏齐举起酒杯拱手笑道:“夫人说的是,一切都听夫人的。放心吧,礼数不差。”
二人对饮。若愔放下酒杯迟疑道:“我,是不是不该在大婚夜里跟你说这些?”
夜晏齐环住她,在她耳边道:“你说什么我都爱听,你说一夜我也不嫌烦。”
他口中的气息弄得若愔耳边一阵酥痒,若愔娇嗔后撤道:“你可点了帐中香?”
夜晏齐用食指挑着她的下巴:“有你在,还需要什么香?”
夜晏齐摘下她的凤冠,将她打横抱起。钗落髻散,乌发如云烟漠漠,红襟羞映,英雄也做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