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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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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塞抱在怀里,各种深埋在心底的思绪如泉涌般一下子涌上郑安的心头,他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郑安有过溺水的经历,那种被水淹没的痛苦和无助、被黑暗侵袭的绝望感觉,仿佛昨日重现。
但更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对将他推入水中的好友的深深寒心——仅仅是为了一个和他毫无相关的男人。
哭了许久,郑安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头埋在塞的胸口,闷闷地说:“我......我曾经溺过水。所以,我才会这么怕水。”
塞没有说话,只是心疼地紧紧抱着郑安。
“塞……叔?郑叔?”
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惊讶声音从一旁传来。
扛着锄头的小康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郑安和塞的身躯皆是一顿。
塞忙松开手,想要后退一步,和郑安分开。
但郑安却是紧紧地抱着塞,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要从他怀里离开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
要是被这孩子看到他此时狼狈不堪的样子,那他平日里维持的玉树临风、为人师表的老师形象不就破灭了?
不管,他先当鸵鸟再说,剩下的就交给某人去应付这个尴尬情况。
“安,你这是——”塞低头看着把脑袋埋在他胸前的郑安,低声问道。
“塞哥哥,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见人啦!你赶紧把小康打发走。”郑安面红耳赤,羞耻地小小声说道。
塞愣了一下,忍着笑意,没好气地瞪了郑安一眼,随即抬头神色如常地看向小康:
“嗯。你刚从地里回来?”
“是的。”小康放下锄头,一脸一脸严肃地说。
“嗯。”塞点点头,“那快回去休息吧。”
“是。”小康应了一声,扛起锄头,目光落在塞怀里的郑安,有些担心地问:“塞叔,郑叔这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快些回去吧。”塞面不改色地说。
“那我先回去了,塞叔、郑叔。”小康有些狐疑地多看了郑安几眼,恭敬地朝二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待小康走远之后,塞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小康走了。”
闻言,郑安微微地转过头,用余光确认了一下后,忙松开手,后退几步,背对着塞用干净衣服快速擦拭眼角和脸颊两侧的泪痕。
再将凌乱的长发和衣服好好整理了一番,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抬眸看着塞,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浅笑着说:“谢谢你,塞哥哥。”
“安,你——”塞一时语塞,再次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了。走吧,我们回家。”郑安抱着衣服,笑着面对着塞,步伐轻快地后退几步,转身朝家的方向赶去。
之后,在塞或是威逼、或是利诱之下,郑安花了近两周的时间,总算是勉强学会了游泳——至少在水里不再惊慌失措了。
这天,结束给村里适龄孩童的学堂授课,郑安微笑着站在门口,一一目送这些孩子回去。
塞盘膝坐在院子里,一边整理渔网,一边时不时抬头朝郑安看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虎目里满是温柔。
突然,一个十分稚嫩的童声打破了眼前美好的氛围。
只见一名小女孩拉了拉郑安的衣摆,奶声奶气地说:“安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呀。”郑安蹲下身,笑眯眯地说。
“就是......就是那个安老师,你可以做我的婶婶吗?”小女孩一脸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郑安。
“诶?”郑安愣了一下,“做你的......婶婶?”
塞虎躯一震,手中的动作亦随之一顿,微皱着眉,虎目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小女孩。
“嗯!”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家叔叔可好了,每次都会买好多好吃的给我。要是安老师你嫁给叔叔的话,叔叔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个……小雅啊,安老师可是男孩子哦,怎么可能嫁给你的叔叔,做你的婶婶?”郑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小女孩口中的叔叔——人长得不高但身体结实,性格憨厚老实,郑安与之有过几面之缘,但也都仅仅是微微点头示意而已,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
“我叔叔说了,他不在乎安老师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喜欢的是安老师本人。所以,安老师你可以做我的婶婶吗?”小女孩眼里的期待之色越来越重。
“小雅,老师我——”郑安正欲解释,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塞一把搂在怀里。
“小雅,回去告诉你的叔叔,安老师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塞虎目扫了眼不远处的身影,语气平静地说。
也不知是被不怒自威的塞吓到,还是听了塞的话,小女孩怔了一下,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跑开了。
“小雅——”郑安心疼地看着小女孩的身影越跑越远,随后有些既好气又好笑地抬眸看向塞,“塞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瞧你把人家小雅都给吓哭了!”
“不干什么,只是告诉打你主意的人,我是你的男人。”塞瞪了郑安一眼,转身回到院子里盘膝坐下,继续整理渔网。
看着塞挺拔宽厚的背影,郑安有些忍俊不禁。
他走到塞身后,从背后轻轻环抱住他,脑袋枕在他的肩上,笑着说:
“塞哥哥,生气啦?”
“没有。”塞手上的动作略微一顿,闷闷地说。
“童言无忌。小雅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郑安用脸颊蹭了蹭塞满是络腮胡的毛茸茸的脸。
“小雅是童言无忌,但她的叔叔却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塞说,语气听起来有些怒意。
“可是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我的丈夫,就只有塞哥哥。”郑安用力抱紧塞,语气亲昵地说。
塞没说话,只是轻哼一声,任着郑安搂着自己,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但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
日子就这样在日常的柴米油盐中平淡地过着。
结束一天的授课,郑安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也变得闷闷的,有些燥热。
将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收好,郑安忙抱起油纸伞和蓑衣,快步往塞干活的地里赶去。
沿途碰到一些在地里准备收工的村民,郑安习惯地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
平日里,村民也会笑着回以招呼。只是今日,这些村民看到郑安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
他们反而像看瘟神一样看着郑安,或低声窃窃私语,或厌恶地指指点点,一副避之而不及的模样。
郑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笑容不变地再次朝村民点了点头,抱着油纸伞和蓑衣往塞所在的地里小跑去。
天越来越黑了,他得早些赶过去接某人回家,免得淋湿了。
虽说某人身强体壮的,但浑身是汗的突然淋了一场大雨,还是会很容易感冒的。
郑安赶到地里时,塞还在忙活着——赤着上身,脖子挂着一条毛巾,举起锄头有节奏地一上一下锄地。
“塞哥哥——”
郑安有些心疼,轻唤了一声。
“安?”塞停下手中的动作,把锄头垂直立在地上,双手撑在上面,惊讶地看着郑安,“你怎么来了?这天都快下大雨了。”
“你也知道天要下大雨了!”郑安没好气地看了塞一眼,走上前,取下他挂在脖子的毛巾,踮起脚尖轻轻地替满头大汗的他擦汗。
“快收拾收拾一下,回家了。”
“还有一小块地没理好。”塞指了指身后的空地,“你快先回去,我一会儿理好了就回去。”
“塞哥哥,这都要下大雨了啦!”郑安拧了拧毛巾,顿时拧出一小滩水来。
见状,郑安更加心疼,一把夺过塞的锄头,一边牵着他的手往回走,一边说:
“今天到此为止。这天看着都快塌下来了,一会儿肯定是要下大暴雨的。塞哥哥你再怎么锄地,到头来也都会被雨水冲平。还不如趁现在还没下雨,赶紧回家去。”
看着急匆匆的郑安,塞既感动又无奈地笑了笑。他拽住郑安,将其手中的锄头拿过来扛到肩上,笑着说:
“锄头我来扛着吧。”
“那我去收拾一下堆放在那里的衣服和水壶。”
郑安松开手,一旁的角落蹲下,有条不紊地将水壶和杯子装进篮子里,把塞脱下的衣服快速叠好放在篮子上。
随后一手抱着油纸伞和蓑衣,一手拎着篮子站起来,走回到塞身旁。
“走吧,塞哥哥。”郑安浅笑着说,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只要我俩一会儿走快一点,应该可以赶在下雨前赶到家里。”
只是郑安的话音刚落,随着一道惊雷响起来,瓢泼大雨顿时倾盆而下,根本不给他和塞来得及反应。
于是乎,哪怕穿着蓑衣打着油纸伞,郑安和塞俩人回到家里时,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再然后,如狗血电视剧里的柔弱女主一样,郑安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