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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少年郎儿宁鄱之迹【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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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与花色摇曳,瓣儿片片飘在空,纷纷汇聚成蝶,扬向远方,白云端天,只觉似有一场浩劫缓缓到来。
他一袭红衣而逸动,纤长而瘦的双腿,腕间佩戴着双响镯,身在高空,神色冷漠亦无情,眉间的魔纹异闪,似剑似雷。
那是接近神的躯体,可他不是神,是人坠魔,是存在三界最大的污点。
只见男子抬手间,轻轻打了个宛耳又清脆的响指,霎时天上的白云变成翻滚、四涌的魔气,他居高临下的藐视着那群愚蠢至极又自傲、清高的修仙者。
高束的发绑着红绸带,发尾与绸带飘逸,随风而下的绸带打在纤长的脖颈而贴合,脸色病态的苍白,如血的红唇,衣裳的纹路闪着怪异的红光。
白发苍苍又矮小的老头站出,众人的目光转移,落在老者身上,有鄙夷、有不屑、也有嗤笑。
老者仿佛看不到众生的目光,举剑指着他,“你区区一介小辈本座就不信打不过!”
魔尊勾唇一笑,老头的肉身瞬间碎成泥一样,“蹦”的一声爆破在靠近老头的那群人身上,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
散发着令人陶醉的血腥味,他喜欢极了。
他一点一点靠近,那令人强大压迫又压抑的气息使人喘不过气,让人迫切的想臣服。
他落在地面,随着一股邪风而来,众人纷纷吐出一口血。
男子眉眼含笑,放低声音轻缓道:“本尊的爱人死了二十一年,她不爱我,她厌我,她死的那天,本尊都未曾见过她最后一眼。”
他叹了口气,夹杂着宠溺:“我爱她。不想她一人寂寞孤独,下面那么冷,她会不喜欢的,等了二十一年,本尊只为这天!”
闻言,有一人脑子很快转过来,大声道:“他要献祭!”
“是上古禁术!”另一个人道。
其余人本来都还沉浸在他伤感的氛围,可一听,都纷纷凶神恶煞,想将他肉一刀一刀割下,将他煮了吃。
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唇,轻声“嘘”了声,“死在本尊手里,那也是看得起你呀。”
话落,一位少女驶着剑想逃,男子立马闪到她面前,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神色绝望又无助,但还抱着一丝希望垂死挣扎,他掀开眼皮,才让少女没了气。
他松开手,少女微闭着她的双眼。下落的风将她的发吹散。迷离了她的面容。猎猎的风声中她在地上开出了一支血色的蔷薇,空气里诡异而寂静。
突然一位青年喊道:“我们何错之有?!”
是啊,他们有何错,可他们不死,俞姩姩也无法回来。
不过那又如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那便是俞姩姩。
他负手立在高空,双指合并,微微弯曲,狂躁的魔气像个织网一点一点围向猎物。
阵法掀起,将他们聚拢,层层叠叠,像逗猫似的将人绞杀,毕竟精神折磨更痛苦,况且他们无路可逃。
转过身,魔尊的背影落寞孤独,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徒然他嘴边溢出鲜血,他捂着心口,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又让他想到俞姩姩死的那年。
一样的痛,不一样的景。
一只通体雪白,头顶上渲染蓝红的玄鸟从他耳中飞出,它问:“你还想她?你不该…”
他轻轻一笑,眉眼顿时有了温柔,“想,从未忘过。”
它默了片刻,开口道:“后悔吗?”
“后悔,我不该离她而去,不该留她一人。”
“许过愿吗?”
“许过。”
“什么愿?”
“希望她爱我。”
“可她不爱你。”
他眼神迷离,恍惚间看到了心上人,“无碍,我爱她…就足够了。”
话落,天空撕裂,仿佛一声猛兽的烈吼,大地崩裂,地面无数条看不到深处的裂谷使人惊恐万分。
失败了,她不能活了…
黑云翻滚,阴沉压抑,“轰隆隆”的声从天上发出,下起大雨,一道道闪电,一阵阵天雷毫无节制的拼命劈在他身上,伤口裂开,鲜血淋漓,他吐出黑血,承受不反抗,逆天而行,注定失败。
天要他亡,他不得不亡。
阵法紧缩,关在里面的人们被碾碎成肉泥,爆破四溅而落,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排徊不散,地上的水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条条小溪,被鲜血染红。
他坠落在地,一点点消散,他不顾颜面朝一个东西爬去,那是女子所佩戴的鸢尾荷包,他衣裳沾染泥污,他拍开污渍,心疼的把它放在胸口,猛地一道光辉来,刺得人们流泪,成了具具白骨。
他眼尾泛红,流出血泪,怜爱地亲了亲荷包,荷包里放着她的一缕青丝,死也不能和她,她的东西分离。
从此这世上再无一人。
濒临死亡之际,他看到了…
*
樱花树下,枝桠被风刮蹭,朵朵花瓣落在种满鸢尾花的地上,似是明月和骄阳,衬的景象好不和谐。
少女身着浅蓝色纱衣,肤色病态的白,看不出血色,仿佛繁华季节下,宛如孤零零观赏的一株昙花。
她披着白狐绒毛大氅,瞧着病殃殃的,话语浅浅:“裴哥哥,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很久了。”
他一愣,眼眸阴鸷暗沉,又笑着走上前,揽过她的腰,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将脸埋入她头顶,颊肉鼓出,看着好不乖巧,人宛如疯狗一样,狠狠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泪染湿她的发,他小心翼翼,好像随时被抛弃,又在她额间亲了亲,眸中含有水光,像只可怜的小狗。
“姩姩,我好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
“是吗?”她歪头,暖阳映衬在俩人身上,渡过一层柔光,她勾唇,“那裴哥哥就莫要离开了,我害怕…”
话落,俞姩姩眼眶蓄满泪水,柔柔弱弱的,仿佛随时被风吹走,我见犹怜。
他心一痛,宛如被刀绞,捧着她的脸,一噎,艰难吐字:“我对不起你…不应该求佛,哪怕是你死前的最后一面,我都不应该离开你…”
他眼尾泛红,亲吻着她,含着她唇瓣,病态般的执拗和占有,似风般轻声呢喃道:“我爱你,我的姩姩…”
风逐渐变大,少女的身影逐渐模糊,像金沙似的被风吹散。
独留有他一人,孤僻冷寂的背影,像回到多年前,在皇宫中,少女才十二岁,娇弱冷傲,骄阳似火,樱花树下,她穿着鹅黄色长纱裙,披着银白色的兔毛大氅,捻着手帕,上头绣着两粒红豆。
一阵风吹来,吹得他芳心似动,偏偏对那少女一见钟情了。
似如隔春秋,她只要站在那,什么都不动,什么都不做,裴尚观就能爱她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