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争，小心爱》香菜多

44、无心触雷

　　钟远公司只有六十多名员工，占着整层1500平方米的办公空间，本来是略显稀疏，安静又舒适。这两天俞悠然挪到这里办公，凯歌集团和公关团队的员工也跟着进进出出，显得异常嘈杂。
　　自从贾雯雯不在自己身边做秘书，俞悠然和她电话联系远多于见面。在钟远公司办公的这几天，她发现自己的小贾和9层的小葭私交甚密。
　　俞悠然斥资二百多万送给贾雯雯的豪车，俨然沦落为接送南葭上下班的代步工具。不管是午饭还是晚饭，她几乎约不到贾雯雯。她还发现，贾雯雯最大的爱好，竟然是每天晚上下班后跑去9层等南葭。她甚至还发现，南葭最大的爱好，竟然是每天中午跑到贾雯雯办公室蹭饭吃。
　　以前俞悠然也对贾雯雯开过玩笑，但也仅仅是开玩笑。现在她笃定，自己的乖乖女小贾已经变成了楼上小葭的囊中之物。

　　晚上送钟暒回家时，俞悠然兴致盎然地说起自己的伟大发现：“你和南葭算不算彻底结束了？”
　　钟暒：“你又哪根筋搭错了？我和小葭就没有开始过！”
　　俞悠然：“我可友善提醒一下，你要是对南葭还有心思，就得抓紧了。再犹豫下去，南葭就说不定是谁的女朋友了。”
　　钟暒狠狠掐了一把俞悠然的胳膊：“还不是你，死皮赖脸地跑回来复合。雯雯很好啊，如果她俩真的走到一起了，我祝福她们。”
　　俞悠然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小贾？你早都发现了？”
　　钟暒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又不瞎。她俩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我能看不出来吗？雯雯脸皮薄，又对我和小葭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希望她能早点鼓起勇气表白。小葭呢，对雯雯的示爱有些迟钝。”
　　俞悠然：“那南葭为什么对你不迟钝？依我看，她就不是迟钝的人，而且很机灵。肯定是对你还不死心，暂时不想接受小贾。”
　　钟暒决定回击俞悠然的挑衅：“孟菲菲对你死心了吗？我再强调一遍，我不瞎，和公关团队开会那天，她在打印间偷瞄你不下十次。”
　　俞悠然：“你看你这个人，这不是说小贾和南葭呢嘛，你突然提她干什么？不对呀，我怎么感觉你是炸毛了，一提南葭就炸毛！”
　　钟暒板着脸：“闭嘴吧你！”
　　俞悠然不依不饶：“是不是每次我让你受委屈的时候，你都会后悔和我复合，然后遗憾错过南葭？”
　　“是的！你满意了吗？”钟暒有一种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去年秋天我是单身，我有资格和南葭培养感情，我有资格考虑让她做我女朋友。我现在不是单身了，我就会守好和小葭相处的边界。不像你，死皮赖脸要复合的是你，经不住诱惑跑去出轨的也是你！”
　　俞悠然原本只是想八卦一下，没想自己一时管不住嘴，又把出轨的事情勾了出来。

　　钟暒越想越气，放下驾驶室的隔板：“乔翰，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家。”
　　俞悠然不甘心自己又一次落败，好胜心袭来，开始难为乔翰：“乔翰，掉头回别墅。今天晚上钟暒不回家。听我的，我是你老板。”
　　保姆车驾驶室和乘坐区的隔音效果绝佳，乔翰虽然没有听见她俩刚才为什么吵架，但是凭着经验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俞总，你是我老板，这没错。但是钟律师是你家董事长，连你也得听她的。钟律师，你再忍3分钟，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你家了。”
　　眼看钟暒是真的生气了，不像装的，俞悠然心里有些后悔，还有些委屈。后悔自己不该闲着没事扯出有关南葭的话题，委屈钟暒吼自己。

　　临下车前，钟暒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刚才我说的话都是气话……”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俞悠然赶紧把自己的包扔给乔翰：“隔壁的钥匙在包里，晚上你睡隔壁，我们不回别墅了。”
　　今天的鞋跟很高，跑是肯定跑不动的，俞悠然只能淡定地尾随着钟暒。

　　等电梯时，钟暒才看见身后的俞悠然，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口无遮拦的愧疚，还是今天实在累了，她默许对方跟着自己回家。
　　钟暒回家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洗澡换衣服。
　　厨房地上堆着两个满满的超市购物袋，应该是钟暒还没来得及往外收拾。百无聊赖之际，俞悠然决定贴心一次，帮钟暒把买回来的东西各就各位。
　　购物袋中的一瓶蜂蜜映入眼帘，俞悠然心里乐开花，因为钟暒不爱喝蜂蜜，这一定是买给自己喝的。打开餐边柜的时候，俞悠然鼻梁有些发酸，格子中堆着五瓶未开封的蜂蜜。

　　惦记客厅里坐着的人，钟暒吹头发时有些没有耐心，半干着就出来了。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们能继续住在一起？”俞悠然扯着钟暒的衣角问。
　　“没有。你准备几点走？不要让乔翰等太晚。”钟暒若无其事地往厨房走，想收拾一下前两天买回来的东西，“你这个人，干活怎么只干一半？”
　　俞悠然跟进厨房，糯糯地说：“干一半也是进步啊！以前我从来不干家务，你生气吗？”
　　钟暒一边收拾着袋子里的东西，一边回答俞悠然明知故问的话：“刚开始生气，后来就习惯了。毕竟俞总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偶尔你心血来潮干点家务，我还要昧着良心夸你，再偷偷返工，还不如不让你干。”
　　俞悠然：“那我做饭好吃，这个也是你昧着良心夸的？”
　　钟暒：“这个不是。是真的比我好，我厨艺太差了。不过你每次做完饭都不收拾厨房，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有的时候宁愿不吃你这顿饭……”
　　俞悠然突然抱起钟暒，放到厨柜上：“钟律师今天有点唠叨哦。”

　　坐在厨柜上的钟暒，盯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人，脸有些发红、发烫。双手搭在俞悠然肩膀，很想吻上去。
　　俞悠然踮起脚，把鼻尖埋进钟暒半干的长发中，清香、微凉顷刻间盈满胸腔：“餐边柜里的蜂蜜，我都看见了。想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们不要再分居了，好不好？”
　　钟暒把俞悠然绯红诱人的脸从自己颈边捧出来：“你出轨的动因，想明白了吗？”
　　俞悠然皱起眉头，一副极其败兴的样子：“你怎么又提这个事情啊？”
　　钟暒从厨柜上跳下来：“梓楠去广州出差了，今天晚上你睡她的房间吧。”
　　俞悠然摸着厨柜石材上钟暒坐过的余温，垂头又丧气。

　　临睡前，钟暒收到南葭的提醒信息。明天早上要到执行庭办理科贸园案子的后续工作，她竟然都忙忘掉了。自己的工作，南葭不但会帮着记好，甚至看出了自己的遗忘。
　　回复完信息，钟暒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南葭社交APP的主页。最近310案有关的工作让她应接不暇，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小葭的动态。
　　去年刚和俞悠然分手的时候，南葭陪着钟暒走过了至暗时光。这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中，两个人也变得更加有默契。钟暒天性敏感，小葭在她面前如同一个思想上的透明人一般。
　　她很清楚，刚和俞悠然复合的前半年，尽管南葭表面上克制得很好，但是心里还是爱慕自己的。最近这半年，南葭的心在逐渐远离自己的同时慢慢向着贾雯雯靠拢。
　　俞悠然今天晚上有句话说得很对，自从复合后，每当钟暒生气、委屈时，都会陷入后悔和比较当中。后悔冲动之下不清不楚地复合。拿着俞悠然的所作所为和南葭做比较。
　　甚至有几个瞬间，看到南葭和贾雯雯形影不离、有说有笑时，钟暒还会略微吃一点醋。但是她把自己的言行、情绪管理得很好，没有人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波澜。
　　特别是在俞悠然出轨之后，她无数次设想：“如果当初我不要想那么多，直接接受小葭的追求，现在应该过得很愉快、很轻松吧。起码小葭不会出轨。”
　　每个人都是凡人，都会有鸡零狗碎的坏心思，哪怕是精神洁癖患者。只是有人把坏心思控制得很好，有人偶尔失控，有人频繁失控，有人觉得无需控制。

　　辗转难眠的还有俞悠然，她在思考钟暒一直追问的问题“出轨的动因是什么”。只不过她已经无需再思考答案，答案早都有了。她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口。这个答案她很难启齿，是她性格中最大的缺点，也是她从来不想改正的缺点。但是这次钟暒非常较真，坚持不说的话，出轨的事情恐怕永远翻不了篇。

　　第二天早上，俞悠然无精打采地参加着远程线上例会，一张中标通知书的图片出现在卢旺达工业园项目工作群中。她立刻来了精神，抄送到公关团队群，所有人终于等到了舆论反击的时刻。
　　一百五十多亿的大项目，凯歌集团拿下了首单央企以外的跨国基建合同，让赴港上市时的故事变成了真金白银的现实。
　　消息很快就传播开，媒体报道的风向开始逐渐转变，凯歌集团的股价也一路回暖。最重要的是，俞悠然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坐回到总部大楼办公。
　　这个项目的意义，不单单是给未来三年的财报增加收入和利润，最重要的是凯歌集团从此调转枪头，主动抛弃了国内地产市场。
　　很意外，樊仁不请自来，坐在会客室等俞总。俞悠然在一墙之隔的另外一间会客室，接受财经杂志的采访。樊仁的这次登门拜访，似乎印证了她和钟暒的猜测。她不知道樊仁是来继续演戏的，还是来摊牌提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