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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从山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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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小榔头没了娘,为了凑副棺材板钱,坐着马车走了好几天,人牙子把他卖进了张家大院。
她从小长在山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跟着从后堂小门进来,只见墙高八尺,黑压压的,让人喘不动气,从山上来的土包子哪见过这种,管家婆子来了,只见小榔头低着头不敢说话,上下打量一番干黄的两个小辫子,削瘦的脸和身子,黑乎乎的衣裳,像只弱鸡。
〝多大了?能干活吗这么瘦”
〝今年17了,你别看这么瘦,干活可利索了,庄户地的孩子,给口饭就能活〞卖人的舔着脸说到。一顿讨价还价,在刮着大风的日子里,她被卖到了张家大院。小榔头心里想着娘你放心吧,俺一定好好活。
你去伺候后院的大奶奶吧,瘫了这么些年,能伺候走了也是你的福,惴惴的跟在管家婆子后面来了后院,硕大的院子,院里有好多红梅,可香了。\"秋莹这是新来伺候大奶奶的丫头交给你照看了\"说完便走了
\"你叫啥\"秋莹问道
\"俺叫俺小榔头〞
\"小榔头?以后就你跟着大奶奶了,既然把你买来了你就得好好干活,要是在背后偷奸耍滑,小心我告诉少爷打发你出去〞小榔头点了点头,心想既然拿了张家的钱,俺肯定会伺候好她。她她跟着秋莹进了屋子,只觉得可暖和可香了,墙上挂着宇画,红墙黄瓦的,看见大奶奶盖着厚厚的大氅,躺在榻上,胳膊上戴着金灿灿的镯子,那都是小榔头没见过的好东西,屋里淡淡的香,向她扑来,小榔头从来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心想皇宫大概也这样吧
〞大奶奶,这是新来的叫小榔头\"大奶奶转过来看着她四处漏风的大棉祆和冻得通红的脸,说到\"秋莹拿身衣裳给这孩子穿吧。\"秋莹点点头,跟我来吧,到了后屋,秋莹拿出一件粉色排扣小棉祆,衣裳带着秀的细细的花纹。
\"把你那件脱了穿这件吧\"秋莹说
\"俺可没穿过这样好的衣裳,俺不敢,
俺穿自己这件就行\"小榔头说
\"这可是大奶奶吩咐的,你是大奶奶屋里的人,你穿这么破,可是给屋里头丢人〞,听到这,小榔头脱下来她娘前几年给她棉的大黑祆,本来就瘦的身躯更显单薄,穿上这件衣服,屋里暖和和的,脸红拂的,格外有生机。
“走吧,我带去大奶奶屋里〞小榔头紧跟着秋莹,在外廊听到房里笑呵呵的声音,进屋便看到一位少年,面容秀倾,是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小榔头低着头,只听见秋莹喊了一句“二少爷\"
小榔头也紧跟一句“二少爷〞,快低下了头。
秋莹说\"大奶奶,就属润之少爷最孝顺了,一有时间就来看您\"
\"大哥常年在外,我替大哥尽孝心了\"润之说道。
〝就你们会哄我这个老太婆开心了〞小榔头站在一旁,想起了自己生下来爹就没了,从小她娘拉扯她长大夏天和娘在山上打杏子,而现在..…,心里难忍难挨,颠簸了一天,只觉得头重脚轻,闻着屋里的香味,倒在了地上,模糊中觉得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
天刚蒙蒙亮,下了一整夜的雪,映到屋里亮晶晶的,小榔头梦到了在娘的怀里,求着她娘带她回家,只觉得喉咙紧缩,睁开了还挂着眼泪的眼睛,秋莹守夜刚进屋,见我醒了便说“你终于醒了都睡了一天了你受了风寒才晕倒了,还得多亏二少爷把你抱了过来还找了大夫给你看病,还是二少爷心疼我们这些下人……”
不知不觉会想起昨天的场景,小榔头一骨碌的爬起来,用袖子擦去了眼泪。
秋莹伺候大奶奶去了,吩咐小榔头摘几朵院子里的红梅花,大奶奶最喜欢了,放在屋子里也能静心凝神,小榔头拿着剪刀,看着那红梅花上还挂着雪,仔细闻一闻,香透心了。
“你好些了吗”只听见身后有人问到,转过身来是二少爷
“俺好多了谢谢二少爷”
他看着她的小手,攥着红梅,冻得通红,太阳一打到她的脸上充满了生命力。小榔头一溜烟的跑进大奶奶屋里了。
“大奶奶,您看这红梅花,可美了”
大奶奶看着,想起了她的大儿子鼎东,朱督军手下的旅长,跟司令都是有过命的交情,说不完的风光,想来离家也有2个月了,快过年了想来也是快回来了。
“把这红梅花给我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这时候她只希望大少爷能平安回来。
这段时间小榔头一直勤恳的在大奶奶屋里忙里忙外,每天给大奶奶按摩腿,这孩子朴实,不多说话,大奶奶倒是很喜欢她,日日在大院里吃白面馒头,倒是比刚来胖了不少。
两个月后……
就要过年了,大院里都在忙着置办,只听见院里喧嚣的声音,
“大奶奶,大奶奶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听见院里的大娘喊到
只是这次,是抬回来的,被子弹打伤了腿,院里的大部分人都去看大少爷了,小榔头第一次见到他,他在乌泱泱一群人中央,他只觉得像从前娘跟他讲的神话里的英雄,穿着军官的衣裳,神采奕奕的。
鼎东为了给大奶奶宽心,硬说成小伤,养几天就好了,大奶奶指派小榔头去大少爷院里伺候一段时间,说小榔头这孩子手脚利索,干活麻利,是个会疼人的,也想给鼎东找个通房丫头。
墙角的婆子七嘴八舌说道”当了通房丫头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山上来的贱种,以为睡一觉就是主子了”
”就是,大少爷什么女人没见过,还能看上她“
“赶明肚子里有种了,那就不一样了”
“我呸,凭她也配,乡下来的土包子”
原是些不堪入耳的胡话,只当是没听见罢了,她压根没想过当什么通房丫头,这就是给她找了个男人,为了这件事秋莹也不理她了,倒是像她抢了秋莹的。
到了大少爷屋里头,小榔头低着头,叫了声大少爷,
“小丫头,是我娘让你来伺候的 ”
“是大奶奶让来的”。
“到时候别和我娘乱说,她本就身体不好 ”大少爷说道。
小榔头幸幸的点了点头。
低头看着他腿骨架又长又大,上面缠着血布,皱起了眉头。
“害怕了?”张鼎东说
“俺不怕,就是怪疼,以后俺伺候你,把你养好了”小榔头抬起头看着张鼎东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汪水流进了他心里,这些年他在外有过很多女人,她们往往明艳,各取所需罢了,他知道像他这样子弹下求安宁的人,原是怕拖累人家,张鼎东知道这是他娘送来给他当通房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小丫头,他只觉得嗤笑,便留下了人。
先让郎中看看吧,撕下沾着血的布,膝盖处的大窟窿眼,红的发黑,怪怕人的。
“这都要发炎了,我先给上了药,先养一段时间吧,我开一副药,一日三次喝着,只是伤口这么深,以后刮风下雨天难免不舒服”郎中说道。
换完药后额头渗出来绵密的汗珠,小榔头用袖子给张鼎东轻轻拭去了
“俺。。俺先去给少爷熬药了”说着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