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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飞雁 ...

  •   要是有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上的有一个角落,你说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发现他,又再过多久,才会有人去找他?
      ——
      芍药谷的天气四季都好,和煦的阳光,嫩绿的草,开在山谷里,随处可见的芍药花,但美景的另一半,却如同天生的阴阳两极,外边包裹着浑身莹白,内里没有一缕光线进来,烂的烂,臭的臭。

      路拾也跟着洛微雨坐下来,离主位很远,几乎是在边缘,在外面他还能看见几位走南闯北眼熟的人,奇怪的是,这样盛大的宴会一个见过的人都没有,他又往楼上看了几眼,没有再见到那个人。
      宴会开始了,说是宴会,不如说是铸剑的一种仪式,台阶上站着的应该是这座楼的管家,听口音,像是域外的人,听不懂他说的家乡话,只能靠连拼带猜来判断。

      “洛微雨。”
      他听见旁边的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稍微撇过头,看见他坐得笔直,下颌向上抬,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路拾也没看他,只是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什么。”
      他转过头来,因为身子坐得直的原因,看他的时候,眼眸垂下来,笑着说:“只是觉得,你现在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洛微雨忽然觉得后背一凉,犹如针刺。这样的神态,只在最初他们见面的时候,有过。他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和人说话的时候都笑脸盈盈,可他缠着他,他烦了。
      那时候他说“别缠着我”的神情,与此时此刻一样。

      “不急。”洛微雨回答着说,但却不敢看他。
      路拾也沉默了几秒没说话,然后说:“那就不急吧。”他转过脸,依旧是一副孤高的样子,仿佛之前他之前温和的样子都是他的幻想。

      暗室里,昨日那个头戴银冠的男人站在门外,室内堆着的东西看不出来,黑黝黝的,在那中间,绑着一个人,没有眼睛只有一对血窟窿,因为长时间没得到救治,已经感染了,加上暗室无光潮湿,都有蛆蝇在上面,看上去令人作呕。

      “好玩吗?”

      他看着里面的场景,问站在他身边,靠在门框上的男人。
      男人长着一副桀骜不驯的脸,与旁人不同,大多留的短发,他的头发耷拉在脖颈,额前的碎发用头巾隔断,眼神阴郁,下眼睑乌黑,看上去整个人都像活在暗不见光的地方。

      “一般。”他走进去拍拍他的头,没动静。

      这间密室不算大,大概能容纳两百个人吧。

      银川轻微地皱了皱眉,看向他,警告道:“夏传,不要太过分了。”但他的语气淡淡的,根本没有要惩罚的意思。夏传听了也不在意,一挥手,里面的尸块就被一条条可怖的肉虫吃掉,速度极快,他眼神往上边歌舞升平的地方瞥了瞥,问:“人到了?”

      “关你屁事。”银川说完这句离开了,这里的味道太难闻“还有。管管你那些怪物,往别人那里挤什么?”
      “?”夏传笑得诡异,他说:“他来不就是为了扒皮抽筋?”

      “还不确定,别给我惹祸。”

      “作秀。”夏传轻哼一声,往另一边走了。希望今晚能有出好戏吧。

      突然,灯火熄灭了。人群里响起几声被吓到的惊呼,还没等听清就结束了。方才的酒楼亮如白昼,黑也黑得彻底。
      洛微雨拉着他的手臂,挡在他身前。路拾也观察了一圈,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动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要是有人察觉,倒像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路拾也拍拍他的手,挣脱了。

      星火亮了,酒楼变洞窟,周遭全是岩石,坚不可摧,偶有缝隙透露月光,也是极少,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大厅又重新亮了起来,只是没有先前那样刺眼。
      中央多出了一座火炉,旁边站着四个假人。很古老的一种摆法,只在客栈那种有些年纪的说书人口中听说过。不过最常见是一个假人顶多两个,这里却放了四个。

      早在只有微光闪烁的时候,他们已经重新坐回去了。路拾也看着炉火,若有所思。

      “诸位。”

      路拾也抬头看去,只见高处站着三个人。说话的是以为老者,白头白发,却气质非凡,身材也高挑,完全没有因为年老而有身体老化的现象。旁边两位年纪也不小,应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次邀请大家过来,只为让神剑铸成。”

      人群里立马有了骚动,很多人在小声议论。但他们两个始终沉默。

      “在铸剑之前,先有一场献礼,大家入座吧。”

      人群立马安静了,不是主动,而是一种压迫感,是存粹的灵力压制。路拾也顶着压力看向主座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同时望向他,似乎有些惊讶。
      他收回目光,洛微雨在老头子讲话的时候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特意告诉他,不要到处乱跑。
      路拾也没理,他现在脑袋空空,居然只想着:【今天要是能看完他们铸剑就好了。】
      但是,应该看不完了。

      四周的气场在慢慢变化,跟随献礼一起开始肆无忌惮的疯涨,稍微对灵力阵法敏感的人都开始往后退,但动作细微,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观礼上,根本微乎其微。
      这里莫说无人相传,路拾也自觉天下的学问,尽收眼底,却也没搜寻出这个地方存在的记录,这样仿佛与世间脱离的地方,怎么会有外人进来。
      这只能是家宴。

      ——

      “啊?!”

      季元峰找了一圈,昨天那个女人居然走出了结界范围这么远,在鬼界的一座荒山上,旁边流淌的河水,是民间称的忘川,其实就是一条普通的河,源自天边高山,寻不到源头而已。
      季元峰昨夜没有睡好,嗓音比昨日更加嘶哑了:“你能出来?”

      他看她完全没有动静,好像根本听不见他说话。

      好一阵子,声音像是刚传到她耳边一样,她冷着声说:“不是叫你别来了吗?”有些不耐。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为什么?”

      “也是告别,虽然我还是没想起来你是谁,但总归是和青云那帮人关系不错。”季元峰顿了顿,说:“说是复仇连累家族,其实真正的原因怕是只有我自己能明白。”这么多年不去想不去梦,甚至还要听别人说才会想起来,简直是太傻了。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道:“我以为这仇你早就报了。”余迟暮叹了口气,像是在后悔。

      沈妗年少的时候,躲在墙角看他。有几次拉她一起,她说:“此人十三岁持剑斩厄兽,十六岁就有了小剑仙的名声了,刚满十八名声传得天下都知道他。
      人又温柔有礼貌,长得也好看,等他打完,我就去和他交朋友。”

      之后便没再见到了,宋迢说是沈雁亭把他背回来,那时候他被裹在一床被单里,被沈雁亭绑在背上,手脚都没了,一只眼睛也不见了,那副惨样,他说,以前见的也不比这个好多少,但虐杀这种事在宗神楼里面还真不常见,用刑也有专门的人,不会让他一个珍贵的医师干,而医师只医楼里人,伤成这样的也不敢回来,回来只会更掺,惩罚除了见余迟暮比较严重,其他人惩罚过头了,也就死了。

      宋迢直言,这可比那时候吓人多了。

      季元峰看她一直盯着一座石碑,上面什么也没有,但听完她说话,自嘲地笑了笑,说:“一趟就是十年,在十年间,很多事情都变了。”他看着天空,湛蓝色的,鬼界很少有这样的天色。
      “所以才来这里,当一次孤魂野鬼,没想到我还是做不到醉生梦死。”

      “你为他做事,怎么不让他替你报仇?”

      “误会,我只是单纯被他碰上,毕竟这里生人勿近熟鬼更是滚开啊。”

      她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朵随处可见的花,扔到他怀里,吓得他手滑差点没接住,声音大了点:“这是什么?!”

      季元峰碰到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灵力像是要突破他的皮肉融入骨髓,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息下来,放低了声音,小声地再问了一遍那是什么。

      “赔礼。”

      “啊?”

      “激起你仇恨心的赔礼。”

      季元峰走的时候,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切平静了之后,四周变得好安静。余迟暮用手摩擦着石碑的表面,什么刻字都没有,它立在荒山里,没有特别的地方。她出神地望着这一处,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过来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飞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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