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那个道士》一杯南瓜粥

2、傀儡的面目

　　苗疆远在南方，而这里却是北方，一个赤脚的小姑娘，从苗疆来到这里，还带着一具傀儡，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

　　看她神情疲惫，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姜忱欲言又止，不断地看向谢晏。

　　谢晏叹了一口气，“阿妩姑娘，青峰观虽小，也有几间客房，阿妩姑娘远道而来，先在这里暂住如何？”

　　阿妩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身旁的傀儡，傀儡的衣服因为长途跋涉，略微有些破旧了，高大的身形穿梭在山林中，头发也有些散乱了。

　　阿妩伸手拿下了傀儡衣服上不知何时沾染的野草树枝，看向傀儡的脸，又冲谢晏和姜忱点了点头，“多谢两位，阿妩一定会记得两位的帮助。”

　　姜忱看她点头，主动提出带她去客房，谢晏点了点头，阿妩便跟在姜忱的身后出门。

　　青峰观虽然不大，但因观内常年有人清扫，收拾花草，有一股小而雅的气息弥漫着，这也是姜忱喜欢来此的原因之一。

　　姜忱见阿妩来自苗疆，苗疆相隔千里，路上一定发生了很多好玩的事，拉着阿妩问来问去。

　　“你从苗疆来这里，遇到什么好玩的吗？有没有去过临川城，据说那里繁华无比，夜晚的灯市如同白昼一样。”

　　“或者江都府呢，那里据说时常会举办比武大会。”

　　姜忱问的多，阿妩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等姜忱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有点问太多了？”

　　阿妩摇摇头，“这些地方我都没有去过，我来的路一般只有山路或者树林。”

　　姜忱听到她的回答，不免又看向她的脚，“你一直打着赤脚吗？难道不会疼吗？”

　　阿妩又摇了摇头，“我脚上绑的银铃是法器，有了它即便是踩在刀山，我也不会流血，甚至不会感觉到痛的。赤脚是因为走路不会发出声音，这样可以避免山林中诸多危险。”

　　姜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但如果一直赤着脚，难免还会弄脏脚，明天我给你从山下带衣物和鞋子来，你在这边走动也方便些。”

　　阿妩听完，内心不禁对眼前这个姐姐更加亲切。

　　聊了半晌有的没的，姜忱有意无意地问：“你从哪里听说，这里有位黄泉归来的人？”

　　阿妩想了想，还是如实地说：“我从苗疆出来后，四处寻找能让阿黄复活的术法，无论庙宇或者道观，只要遇到了便去拜访。”

　　“只是偶然听说，很久之前，这座山中有一位山神，后来山神陨落，是从黄泉换来了一个人。”阿妩轻咬嘴唇，看到刚刚那位道士的反应和眼前这位姐姐疑惑的表情，察觉到自己似乎是白来一趟，不禁感到不甘心，可是一想到自己也只是听了个故事，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我从小在山下住，不曾听闻这座山还有个什么山神。”姜忱回应道。

　　“是啊，若世上真有神在......”阿妩牵着傀儡的手，仿佛是傀儡自己在行动一样。

　　苗疆服饰多以银饰点缀，阿妩赤着脚，脚上的银铃似乎只是个装饰，不会发出声音。姜忱又跟阿妩聊起来阿妩家乡的事情。

　　从苗疆的服饰，说到了苗疆的风俗。

　　“阿黄，不是寨里的人。”阿妩突然说起身边的傀儡。

　　眼看阿妩提到了阿黄，姜忱明白眼前这个少女能为了身旁的男子不惜奔波千里，说明这个男子生前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于是收了声，安安静静地听她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我们那一直是各族建寨群居，因术法杂乱，且多为阴毒之术，所以对于外来人，是很排斥的。”阿妩对自己故乡的评价丝毫不客气。

　　“不知是哪一任族长定下的规矩，外人擅闯寨子者会被种蛊穿心而死，虽然规定太过强硬，惩罚太过严重，却也真真切切地保护了我的族人，从小我就没有听到族中有谁被谋害的事情发生。”

　　“遇到阿黄的时候，阿黄的身上不知中了谁家的蛊，奄奄一息地倒在路边的草丛中，幸而被我发现，不然早就命丧黄泉了。我瞒着我阿爸，偷偷把阿黄带回了寨子里。”

　　“我照顾了他许久，虽然他身体虚弱到无法开口言语，我却把他当做了那时唯一的朋友，同他说了很多话。”

　　阿妩握着阿黄的手，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眉眼也舒展开来。姜忱见她放松下来，也舒展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藏好他，终究，我阿爸发现了他。”阿妩的眼神紧接着又暗淡下去。

　　“那天我端着刚煮好的草药进门，发现床榻是空的，于是我放下汤药出门找他，我担心阿黄被人发现，于是到处找他，最后，在阿爸房间传出了术法的声音。”

　　“等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了阿黄躺在地上，嘴角渗出黑血，分明是蛊毒发作。”

　　姜忱见她说到了伤心处，想要打断她，阿妩却继续说道：“阿爸也许没有错，规定便是规定，身为族长，族人的性命也等同重要。”

　　“可是，我却还不知阿黄的名字，我小的时候，也曾失去过一个朋友，于是我用术法把阿黄制作成了傀儡，魂魄禁锢在了傀儡当中，用我曾经的朋友的名字称呼他。”

　　“你曾经的朋友，不会是条狗吧。”

　　“嗯。”阿妩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