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以初》波克

2、紫光便利店

　　她是冬至节生的，所以有了她的名字，曲冬至。

　　冬至是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里长大的。她爸爸是工薪阶层，妈妈是家庭主妇，在她三岁的时候，妈妈给她生了个弟弟，延续了一胎取名的风格，弟弟是在夏天生的，故取名叫曲夏。

　　冬至节吃糍粑，是他们这个地方的风俗，汤圆裹着黄豆粉，甜的发慌。

　　冬至从小到大，生日前一天和生日当天，吃的都是糍粑，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歌，用父母的话来说这个叫与天同庆。

　　小的时候冬至会难过，她也想要的蛋糕，她也想要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漂亮的公主裙，但是在这个家里是按付出程度说话的，她的爸爸赚了一个人的生活费，所以有资本说话，她的妈妈在为这个家操劳，所以也有资格说话，她和她弟弟如果成绩不好就没有拿到心爱玩具的通行证。所以，小冬至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的往前爬。冬至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很聪明的小孩子，不能一点就通，但是她努力呀！

　　有时候她看着后排那些不爱学习的男生女生，靠着父母的关系走后门入重点班，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又蛮聪明的？她聪明的点在于她知道要努力才有回报，天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馅饼，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晚上睡不着的冬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其实是自己的自卑心理作祟。她最好的朋友寇妍其实也是走后门进的重点班。

　　她很羡慕寇妍。

　　寇妍从小就长得漂亮，十二三岁的时候，其他女生都在瘦瘦干干的未发育的时候，她已经鹤立鸡群的像一只白天鹅了。寇妍不爱学习，成绩不上不下，但她的父母很宠她，联系老师让成绩不好的寇妍调到了年段前十的曲冬至的前桌。尽管那时候寇妍已经有一米六八大个了。足足比发育不良的曲冬至高出半个头。

　　曲冬至一开始不喜欢寇妍，觉得她就是一个大花瓶，每天在自己的脸上捣鼓捣鼓，可是呀，寇妍有一种魔力，她可以让所有认识她的人喜欢她，她美丽，自信，开朗，乐于分享。每次曲冬至被她逗的开怀大笑的时候，她就会想：“她值得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那曲冬至呢？曲冬至想，如果寇妍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她就是一棵树苗，她想快点长大，树苗虽然现在不能像花骨朵那样绽放，可是她可以很努力很努力地长大！树苗可以保护花骨朵！树苗可以变成参天大树，为脆弱的漂亮小花朵遮风挡雨。

　　后来，冬至和柏凉说了她初中的的想法，柏凉看着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问：“那你这么厉害要当参天大树，那我呢？也是你要保护的小花朵？”
　　冬至想了想，很认真的看着那双她觉得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睛，说：“你当乘凉的人吧。”

　　我想变成一棵榕树，枝繁叶茂，百年不败。我想一直站在那里，你只需要夏天的夜晚来就好，和夏夜晚风一起，我看着你在我身下乘凉。
　　而你知道，我四季常青，我一直在。

　　2011年12月22日
　　培优班下课后，冬至畏畏缩缩地站在距离老旧的便利店十米远的地方

　　“紫光便利店”

　　冬至喃喃地念着便利店的名字。她已经组织了一天语言要怎么和那个清秀不良少年打交道。

　　十分钟后，她鼓起勇气往前走，打算就闭着眼睛把话说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本人只是在寻找遗失的生日礼物！”她自我安慰道。

　　没想到柜台前站着的是一个女老板，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女性，皮肤白皙，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收腰白T恤，一条牛仔裤洗的发白。但是根本遮不住美女的气质。那个漂亮女人看着她，眼睛弯弯，嘴角带着微笑，刚好牵出浅浅的梨涡。

　　漂亮姐姐！冬至大脑里只剩下这个词。

　　女老板笑着看着曲冬至：“要买什么吗？”

　　“你好，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昨天有看到一只很大很大的布偶熊吗？”冬至低着头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喔！有呀，是你昨儿个落在这的吗？”

　　那个女人随即又往后面的门板里叫了一声：“柏凉！把昨天那个大熊拿出来！失主来领了！”

　　冬至连忙道谢，心里想着，勇敢踏出这一步也没什么难的！

　　三分钟后，一个穿着校服，大概175的少年，抱着一只巨型玩偶熊走了出来，经过门板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抱着走也不是很容易。

　　少年好不容易把有门板大的玩具熊挤出门板，放在地上，拍了拍熊头，目光转向冬至：“你的熊。”

　　冬至立刻跑过去，用手抓住玩偶熊的袋子，弯腰说谢谢。

　　柏凉挥了挥手示意她没事，漂亮姐姐在一旁笑眯眯的说：“我昨天回来看到店里突然多了个这么可爱的大熊吓了一跳。还以为我们家柏凉被女生送礼物了呢。”

　　冬至红着脸小声地说：“我昨天买水走的急，不小心丢这了，不好意思。”

　　冬至偷偷看向柏凉，这位仁兄好像根本没有觉得自己被打趣了，径直走向台式电脑。

　　漂亮姐姐依旧带着笑说：“看你穿的校服和我们家柏凉同年级呀？”

　　“嗯，我是五班的。”

　　“喔！那不是就和柏凉隔壁班？我们家柏凉四班的！听说五班是重点班啊！学习很好啊小妹妹！”

　　冬至连忙摇头：“没没没…没有很好，五班和四班也在不同楼层…”

　　这时候柏凉抬起头看他：“在我们班楼上？之前没见过你”

　　冬至一时语塞，她一个天天学习的老实仔，又不好看，丢在人堆里一下就找不到了，他能记得才怪。

　　思考了一下，冬至开始官方客套话：“柏凉同学还是很出名的，我经常可以看到他。”

　　“哎哟小子，小姑娘夸你长得好呢！”柏凉妈妈笑着柏凉的肩膀，然后转过头对冬至说：“好啦不打趣你们这些小年轻了，小女孩快回家吧，你看看这天都这么黑了，再不回家爸妈该担心了。”

　　冬至连忙见好就收，拖着大熊道了谢准备走出便利店。

　　这是柏母又叫住她：“诶！你看你这小身板拖这么大个东西走多不方便呀！你是要去做公交车吗？让我儿子骑车帮你带去公交车站！”

　　冬至立马摇手：“不不不用了姐姐，我自己可以的，太麻烦了！”

　　反抗无效。

　　柏凉慢吞吞的起身走到玩具熊边上抱着玩具熊一顿一顿的把它搬上电动车前面，随即自己跨上车。

　　玩具熊太大了，留下来的位置并没有多少。柏凉转动电动车把手，那是一辆看起来有点老旧的小龟电动车。冬至站在只有一点点位置的电动车前发呆，一瞬间头脑风暴：未成年可以开电动车吗？这么小的位置我够坐吗？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会不会太胖了？

　　“上车。”柏凉看着她，不知道冬至少女的小心思。
　　冬至乖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跨上电动车。她很仔细，很怕刚刚发育的小胸脯碰到少年的背部。

　　少年很瘦，肩颈的线条很流畅很好看。校服透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那是冬至第一次和一个男孩贴这么近。

　　“起步了，小心。”柏凉淡淡的说。

　　“好”冬至点点头。准备走的时候又转过头对柏母摇摇手，“姐姐再见，谢谢姐姐。”

　　柏母貌似被叫姐姐了特别开心，也笑着对冬至摇手，“拜拜，路上慢点。”

　　其实柏凉家便利店距离公交车站也就步行也就三分钟时间。骑车大概一分钟？

　　但是这一分钟冬至还是怕尴尬，努力憋出一句：“你妈妈真年轻。”

　　柏凉嗯了一声，然后说：“她挺喜欢你的。”

　　“是吗？”

　　“她喜欢人叫她姐姐而不是阿姨。”

　　“你妈妈很漂亮。”

　　“确实。”

　　几句话的时间，就到公交车站了，柏凉在公交车站前停下，冬至下车。柏凉把熊递给冬至，冬至重的后退了两步连忙接住道谢。

　　“你叫什么名字？”

　　冬至一愣神，抬起头，看着柏凉的眼睛：“曲冬至，我叫曲冬至。”

　　“曲子的曲？”
　　“对。”
　　“今天这个冬至的冬至？”
　　“嗯”
　　“今天是你生日吗？”
　　“对”
　　柏凉哦的应了声。
　　“公交车到啦，谢谢啦我走了”冬至觉得有些许尴尬，刚好公交车来了，她想快点跑。
　　“嗯，路上小心。”说着准备启动车子，然后又停下动作，对着抱着大熊准备排队上车的曲冬至说：“对了，生日快乐。”
　　冬至有些愣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柏凉说着拧了下油门，开车返回便利店。动作一气呵成。留下冷风中一片凌乱的曲冬至。

　　回到家，家人早已经坐在饭桌前吃糍粑了。曲母看见她回来，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玩偶熊上。

　　冬至没什么表情：“寇妍送的生日礼物。”

　　曲母听见寇妍，就没说其他，开始日常投喂：“快来吃，刚做好的糍粑。大了一岁，做事要更成熟了。”

　　她敷衍的回复了一下曲母的话，放下玩具熊和书包，在餐桌前坐下。此刻的她脑子里还是盘旋着男声的“生日快乐”

　　很开心。

　　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很开心。

　　有点甜腻的糍粑，她好像也没那么排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