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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缱绻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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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附中的联谊辩论赛在周三,纪与杭周六下午去附中抽了签,拿了正方。当天通知了参与辩论赛的四位同学,隔天上午到学校再做一次准备。
宋恣和林穗在学校大门口碰了头,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林穗提起了段听。
“他爸妈准备让他转学去F市,一中他不能再读了,附中花钱也进不去,其他几所学校没什么水平。可段听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恣说:“不了解,没联系。”
他跟段听也就打过几次架,没熟到经常联系,上次联系是过年时,段听群发新年祝福。这种群发的消息,他没回。
林穗说:“我去找了他,他说他要为自己赎罪。”
宋恣问:“赎罪?他犯了什么事?”
林穗说:“霸凌同学。”说着,抬头望天,春,快到了,“段听太傲了,不肯道歉,甚至连检讨书也不写。可他现在不光道歉了,还在医院吃住照顾那位同学,他还说那位同学一日不康复他一日不回学校。”
宋恣说:“良心未泯。”
林穗说:“希望是,说明他还有救。”
到了纪与杭所在办公室,初菀菀和夏青柠都已到了,他们两个刚坐下,楚建华顶着光头来了。
初菀菀笑道:“主任,你这是咋了?一夜不见,地中海变撒哈拉。”
楚建华尴尬的摸摸光头,“你不懂。”
初菀菀笑着说:“不会是跟你老婆打架被拔了吧?”
楚建华看向纪与杭,“这哪个班的?班级文明分扣5分。”
小插曲之后,纪与杭对参赛的四位同学进行最后一次的解析论题,楚建华全程监督,听到最后昏昏欲睡,散会时被初菀菀猛地关门吓的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宋恣看她想到了迟野,一样的欠。
由于接近午饭时间,纪与杭请四位同学在学校外的食店吃炒菜,吃到一半楚建华来了,绕了八百个弯子蹭了这顿饭。本来纪与杭在餐桌上不提关于学习的事,楚建华倒好,直接从头说到尾,跟唐僧似的。
吃完饭众人从食店出来,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纪与杭跟他们道别径直走了过去上车。
初菀菀问:“纪老师上了谁的车?”
楚建华说:“小孩子别问。”
初菀菀目送黑色奔驰走远,“有人接送真好。”
楚建华认真的说:“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好车好房好男人不都是你的?你再努点力,江景大别墅,买菜库里南,都不是梦。”
这话兴许是说说而已,初菀菀不在意,宋恣倒听了进去几分,问:“努力就能有这些吗?”
楚建华看向他,没了跟初菀菀间的玩笑,认真说:“未来的事现在想太远了,不妨先努力眼下,唤一轮明月,再照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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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午十点辩论赛开始,十点十五分正式开始。
早上迟野让司机送他去巷子口,又是无人喧哗的清晨,路灯孤寂照着那颗光秃秃的银杏树,照着脚下的路。
迟野静静等了五分钟,才听见自行车撵过石板的声音,停顿少许时间,一人拎着自行车从台阶上走下来。那人身姿如玉树,着蓝白校服,脚踩泛旧的小白鞋,右肩挎着灰色单肩包。
“心心。”
正在扶自行车的宋恣微微一愣,旋即寻声看过去,果见那颗银杏树迎来久违的少年。
银杏树掉光了叶子,枝条横生错乱交织,没什么看头。可那少年往那一站,眉眼带笑的样子,为银杏树加了春色。
宋恣笑着走过去,“今天不坐车了?”
迟野说:“你今天不是要去附中参加辩论赛吗?”
宋恣点头,“是。你也想去?”
迟野叹气,“倒是想去,校规不让啊。”
宋恣骑上自行车,熟稔的说:“上来。”
迟野正要坐时,宋恣突然问:“要不要坐前面?”
迟野一拳砸他肩上,“想啥呢你。”
宋恣笑着说:“哥,你疼疼我吧,不坐就不坐,倒是允许我痴心妄想。”
迟野坐上后垫,将双手揣进宋恣的校服兜里,在里面没有摸到热乎的鸡蛋,有点失望。
“这种可耻的念头以后少动,不然小爷揍你。”
自行车驶出去。
宋恣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校规了?这可不像你。我认识的迟野,眼里没有校规,嚣张得很。”
迟野说:“我打算重新塑造学霸形象。”
“为什么?”
“我想换个同桌。”
宋恣笑了笑,“你想跟谁做同桌?林盛走了,你不坐回你原来的位置?顺便陪陪路繁星。”
“你管我想跟谁坐。”迟野沉默了几秒,“你想不想换同桌?”
“不想。”
“草!你再说一遍!”
“我,不想。”
“不想什么具体点,你看我不锤死你!”
“不想和程锦语做同桌。”
“……”
迟野没问宋恣想和谁做同桌,答案太明显了,压根不需要问。可他仍是希望宋恣亲口告诉他,“想和迟野做同桌”。
未能宣之于口的问题像树根一样扎在迟野心上,让他再度躁动不安。
他想拨开那层雾,抓住藏在雾后的东西,他知道那个东西愿意,可他退却了。
早饭后参与辩论赛的同学去了附中,第一节迟野习惯看向宋恣的座位,没见到人,心里空空的。第二节课他又看了一眼,心想他们已经到了附中吧。
他把手伸进桌肚里,将藏在最里面的圣诞卡片抽出来,大摇大摆的摊在书桌上。
数学老师不会管他,只要他不出声。
翻开一张,是他不曾见过的,上面写着:
迟野,你很帅!
心心
迟野看笑了,宋恣的认可让他心生满足。
合上卡片,抽了张蓝白色调的打开。
春季因万物生而蓬勃生机,我的青春因你出现而永恒。
宋恣
这句话什么意思?迟野研究了一会儿,没看懂。
换下一张。
希望你一生稳居第一,永不坠落。
心心
迟野偷偷给宋恣点了个赞,卡片寄语写的非常好,欣赏之余却也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打开看一眼,说不定当时打开了,有些事会更早变得明朗吧。
合上换下张。
你已经从171长到了173,希望明年你能长到180。
心心
接着另一张。
没能比圣诞老人先到,却会比圣诞老人陪你更久。
心心
下一张。
今晚的星光,并不属于今晚,它来自十几万光年前。
而你看到的我,来自3纳米秒之前。
可我们像极了盛夏光年。
宋恣
前面两张的寄语掠起了迟野内心的浪潮,下面一张直接让他懊悔不已。
迟野,期末,能不能留下我?
宋恣
宋恣的离开是江知州的安排,可路繁星说的也没有错,只要他开口,宋恣就不会走。
看,他总在等宋恣开口说回来的话,实际上,宋恣在离开前已经通过另一种方式说了。
为什么当时没有拆开了看?又为什么不止一次碰到却不肯拿出来看看?
他想宋恣有难过过吗?缱绻心思藏在字里行间,却迟迟迎不到对方的解读,甚至,没有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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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时迟野找到柳溪亭班级,问了好几个人才在操场找到他。
“迟野学长?”
迟野示意一边说话,两人挪到人少的地方,他问:“你跟宋恣怎么回事?”
柳溪亭先是一怔,再是茫然,而后明白了,说:“什么事也没有啊。”
“什么事也没有?”
“对。宋学长当晚拒绝了我,所以我想的事都没有发生,不过托你的福,之后跟他有了几次相处。”
这话听着怎么刺耳呢?迟野心想。
“迟野学长,你应该不知道吧,宋学长之所以当着你的面接我的情书,是想让你发现他是gay。他说,你太笨了,不,是太蠢了,无论他怎么暗示你都不懂。”
迟野沉着脸,现在就想把宋恣揍一顿,最好揍到鼻青脸肿,竟然背地里对别人说他蠢。
“他有时候特别的心累,不止一次想要放弃,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了下来,可能是真的喜欢吧。他让我假装他男友,故意刺激你,然而效果不怎么样呢,你骂他死变态,死基佬。”
迟野的心脏忽然剧烈的疼了起来,他当时真的糊涂了,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说,但他真不是想骂宋恣。
“那天晚上和你分开后,他哭了。”柳溪亭看迟野的眼神逐渐不高兴了起来,“你有没有问过他,是只喜欢男生,还是只喜欢你?迟野,你那样说真的太过分了,在恋爱自由的年代,将同性恋定义为变态。宋学长没有因此生气不理你,反而又去找你,他真的很喜欢你。”
迟野心里泛着强烈的酸,迅速传遍四肢百骸,他真的很对不起,他真不是有意那么说。如果他真的讨厌,真的将同性恋定义为变态,在发现路繁星和林盛谈恋爱时,会不顾友情推开他们。会在发现宋恣是同性恋时,远离他。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当然,他迟野不会跟柳溪亭辩解,那些话留给宋恣听好了。
他只问:“他去找我了吗?”
柳溪亭疑惑:“怎么?没有找到你吗?”
迟野说:“网吧分开后,我并没有遇见他。”
柳溪亭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去找你了。”
说完后,顿了顿,又说:“迟野,我和宋学长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这点你不信我,也该信宋学长。”
“我知道了。”
课间操在即,迟野急速跑到高二18班队伍后,江知州站队伍后面等他,瞧他来问:“哪去了?不知道要做操?”
“取经去了。”迟野假意笑了笑,回到队伍。
江知州说:“下次早点,知不知道?踩点是病,得治。”
迟野疯狂点头,“好的好的。”
江知州看他归队不再后面久待,朝队伍前面去,“程锦语,你施法呢?是你那样做的吗?”
眼看江知州去修理程锦语,迟野一边挥动双手一边靠近路繁星,“星星,去不去附中?”
路繁星问:“去附中干嘛?”
“看辩论赛。”
“那有什么好看的?”
“你陪我去,去不去?”
路繁星犹豫了几秒,“什么时候?现在?”
“做完操就跑。”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