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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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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盛康在太常寺的宿舍睡得昏天暗地,月刚上梢就被同僚给叫醒了。
来人一脸焦急:“快快快,陛下差人进宫呢!”
他晃着安盛康圆滚滚的肚子,后者被晃得清醒三分,一挥衣袖翻个身嘟囔道:“那不有林太医么,下面还有那么多太医丞太医监,你把我叫起来做什么”
同僚急了:“宫里的人说是那个孟贵妃又晕了,我的安大人啊,你不前几日刚给她诊过脉么”
安盛康一听心里骂了娘,二话不说起身穿衣,“大半夜的,怎么净折腾人呢!”
他拿起药箱抬脚就要走,走到门口一拍大腿,立刻返身从自己枕头下抽出一本古籍塞到箱子里,这才快步出了门。
门口刘丛挂着笑请他上了马车:“安大人,宫里事态紧急,耽误不得,您直接上马车吧”
安盛康将一袋银子塞到他衣袖里,笑道:“劳烦刘总管。”
两人乘车回宫,不知此时的宝华宫已经是兵荒马乱。
如意跪在床边不停抹着眼泪,她通红着眼眶去看床上病恹恹的女子,眉眼间全是无措。
外殿站着的则是魏铭一干将领,陈生正派人传召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若干人进宫。
趁着孟破病倒的功夫,若扬低声对魏铭道:“大哥,现下到底什么情形?”
魏铭带着他往殿外走,神色凝重道:“皇宫里多半出了逆贼,不管这人是冲着谁来的,都要尽早处理。”
若扬惊讶:“这意思是.......”
魏铭视线放远,目光落在漫天繁星上,分析道:“凶手杀了宝华宫的宫女,就说明此人能在皇宫随意行走,且武功高强。今日他能杀宫女,明日就能潜进内殿行刺圣体。”
若扬继续问:“那凶手是谁呢?”
魏铭思量道:“首先排除仇杀,这一批宫女都是陛下登基后才召进宫中的,前后时间不够月余......况且这小宫女风评甚好,若不是与有军私通,身上可以说是没有污点。”
“这凶手杀人,应当是没有缘由。”
“没有缘由?!”
若扬惊了,正欲细问就看见宝华宫宫门前停下的马车。
安盛康快步下了马车,对二人一作揖便进了殿。
魏铭对若扬递去“稍安勿躁”的眼神,也尾随刘丛和安盛康进了外殿。
陈生面色冷淡,对安盛康吩咐道:“贵妃沉疴已久,此前叫你熬煮的汤药虽有效用,但并未全然起作用,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安盛康心里叫苦不迭,他放下药箱,拎起衣摆在地上磕了个头,沉声道:“陛下,贵妃的身子在于养而不在治,必须要长时间静养,辅以药膳调理,方能成效,如今时日尚短,只怕贵妃气血还未痊愈,若是贸然行强药,只会进一步毁损娘娘根基。”
陈生缓缓捏紧指腹。
他知道孟破恨他。
最恨的一点便是让她武功全废,变成咳喘体弱之人。
也只有这一点,最无法挽救。
男人心里又生暴虐,他眸子里划过几分戾气:“既然如此,你便进去诊脉。”
安盛康打了个寒颤,拎起药箱连忙走进内殿。
此时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姗姗来迟。
陈生坐于上座,冷声道:“魏铭,你带两位大人去看。”
魏铭作揖听令,刑部尚书齐文彦、大理寺卿海日乐对视一眼,匆匆地跟着魏铭去了事发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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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如意见安盛康来了连忙哭求道:“安大人,您可算来了,我们娘娘,我们娘娘......”
她哽咽着,不断用手背抹着眼泪。
安盛康趁着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从药箱里掏出一本黄皮的古籍塞到如意手里。
如意盯着那本书也忘了哭,她低声问:“可是先前您同娘娘说的那本书?”
安盛康默然点头,遂扶起她仔细叮嘱道:“这书你要藏好,是我祖上在前朝得来的禁书,若是被人发现就都完了。”
如意也顾不上哭了,将黄皮书直接塞到自己怀里对他作揖道:“大人放心。”
安盛康这才到床前诊脉。
殿内烛火昏暗,安盛康秉烛靠前,观察着孟破的面色,皱眉问:“你家娘娘......”
如意接过话:“肩胛骨上的伤复发了,方才流血不止,现下倒是好多了。”
安盛康面上划过异色。
肩胛骨虽脆弱,但如果伤者只是轻微地走动,按道理讲不会出现断裂一事。
方才听说这宝华宫死了人后,孟破就成了这副样子。
安盛康眉心一跳,不敢再深想,只望闻问切循规蹈矩的去诊疗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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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铭带着齐文彦和海日乐两位老臣去了宝华宫后院。
此时弯月已过中空,天色到了最深沉之时,晴夏和绘春几个宫女擎着灯笼在前方领路。
齐文彦是刑部的老人了,自从陈生上位后他主动倒戈,因此官帽子戴的好好的,至于海日乐则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比齐文彦年轻一旬。
魏铭将事情前后详细叙述一遍,两人对视一眼,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齐文彦率先拨开密林,朝着文菲遇害的墙角处走去。
宝华宫的宫墙自从孟破住进来后就加高了一层,如果想要把一个并不瘦弱的宫女直接挂在墙上,需要不小的力气。
清辉洒落,墙上血迹斑驳,若是不仔细瞅,这血迹便与密林融为一体。
他凝眉细看,叫来海日乐,商议道:“海兄,这疑案现场竟然没有脚印。”
四周泥土平整,甚至看不到挣扎的痕迹。
海日乐皱着眉点了点头:“凶手是惯犯。要么是她熟悉之人,要么就是动作快到这宫女来不及挣扎。”
魏铭补充道:“这宫女被一击毙命,对方下杀手时定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今夜陛下还未言说要如何调查此事,你我三人还是先臻口不言吧。”
查案探案是下面人的事儿,他们的职责是传递皇帝的指令。
齐文彦叹了口气。
三人又一道回了宝华殿。
而此时陈生调度铁甲军在宫中大肆搜查,试图找到可疑之人。
最近夜半常在宫门内外行走者,皆被登记造册,陈生翻看名单时,最上面的名字赫然是刘丛。
他指腹捻了捻那一页纸,没有作声,吩咐着:“继续搜。”
“是!”
刘丛对此浑然不觉,他找到小顺子欲询问今夜到底发生何事。
小顺子存了心想要糊弄他,低声道:“这死的是个宫女,和铁甲军的兵疙瘩在林子里欢好后人就死了,具体的魏统领将消息都封死了。”
刘丛又问:“那人大概什么时候死的?”
小顺子想了想他们半夜出来巡逻的时间,琢磨道:“快子时中了,宫门应当落了锁。”
正好那时候刘丛出来单独寻他打听消息。
刘丛眼珠子提溜提溜着转,见实在是没什么能用的消息,遂打发他走,自己回了外殿等候陈生的差遣。
小顺子背着他翻了个白眼,滚回自己的倒座房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