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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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他开口了吗？”
“没有，完全是个锯嘴葫芦，一个字都不带吐露的。”
茶水间内，两位警察在等待水开的间隙，聊了起来。年纪大点的是隔壁派出所常年跑基层的老刑警，抽调进的专案组；年轻的是专门负责分局资料整理、记录归档的办公室文职。
两人嘴里的讨论对象正是下午被传唤到警局的嫌疑人之一——张兴。他一直在汽修厂的宿舍里，下午那会直接跟着现场收尾的警察一车，来到分局。而另一位嫌疑人胡立颖现在在外地旅游，不过电话里也答应尽早赶回来。
本想着先从张兴这入手，先审出点信息，结果人家表面上是配合了，只是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不回话。
年轻警察：“查了他背景资料吗？是有前科，怕警察还是……”
老刑警：“档案都在这儿，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家里条件不好，读了个中专出来找活干。没有犯罪记录，很普通一20岁初出茅庐小青年。”
“哎，那这是为什么，一句话不说，难不成凶手真是他？你跟他提过分尸的工具角磨机上有他指纹的事没？”
老刑警叹气：“提了，好话歹话都说了个遍，老师都没我苦口婆心。人小伙子就是没反应，不搭腔。”
“难啊……这案子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结果又卡在这。”
年轻警察也心有戚戚：“谁说不是呢……”
闲聊间，饮水机热水烧好了，老刑警打水泡好浓茶，显然是准备彻夜审讯。
“真一晚上跟他对着熬啊？”年轻警察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停留在老刑警地中海发型上，“要不就让他一个人待在讯问室里，磨一磨他心态。没必要和他大眼对小眼。”又摸了摸自己日益后退的发际线，劝道。
老刑警倒是不在意：“案子都是熬出来的，加把劲争取在许副队明天上班前问出点东西，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惜老刑警朴素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
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同事们都陆续到达，还是没从张兴口里撬出一字半句。
老刑警张着通红的双眼，把情况和刑侦中队第一个到的齐赫交代完，便回去补觉了。
齐赫看着手里几乎一片空白的审讯记录，也感到几分棘手。想了想打算仔细研究下张兴的成长经历，看能不能挖掘出点什么，其它的等副队来了再讨论如何应对。
张兴，20岁，父母离异，已各自组建新家庭。原来是跟着父亲，父亲再婚后基本没给过生活费，只能就读职业学院期望能尽早经济独立养活自己。原来的成绩说不上好，但努力一把也是能上普高的。
齐赫研究地入神，连什么时候背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张兴已经审过了？”许阆出声询问。
“啊，副队！”齐赫回过神来，连忙将嫌疑人沉默不语一整晚的情况汇报给对方。
“是孙刑警和他在讯问室待了一整夜？”
“是的，是老孙，他走的时候眼底尽是血丝。”齐赫言语间不乏对老刑警的同情，“副队你要进去审问吗？”语气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不急，记得给他送点吃的喝的。先等物鉴报告出来再说。”
太阳渐渐上升，移动到头顶。
谢珀步履匆匆赶回分局，径直走向许阆的办公桌前，将手中攥着的文件袋啪地一下甩在桌上。
冷冷地留一下一句：“下次不要再叫我去堵门。”而后踩着高跟鞋利落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众人见到这一幕，都不禁探出头，想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碚也不例外，他半调笑着问：“谢法医刚去哪里了？要请动她出外勤可不容易，她可是最不耐烦应酬的。”
许阆垂眸专注于文件袋里的检测报告，没有回答。
好在楚碚是个自来熟，一身魅力无处安放，能自己热场，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听说谢法医在医学院时，由于明艳的外貌被不少人争着追求，弄得她烦不胜烦。后来从事法医工作也是因为死人不会呱噪。”
“所以……”许阆掀起眼皮盯着他，“这和谢法医去大学实验室催要报告有什么关系？”
楚碚被副队的直白噎住，无往不利的能说会道也哑了火。
众吃瓜群众内心齐齐惋惜，什么八卦轶闻到了许副队这都会变成平平无奇叙述文。
像是听见了大家的心声，许阆提高声音：“检测报告出来了，大家看看有什么想法。”说完把报告分发传阅下去。
楚碚似乎想找补回什么，快速扫完报告率先发言：“从蓝色置物柜提取的擦蹭血痕有两处与被害人DNA相符。同时在提取这两处血样的隔间刮下的内壁粉末，成分与早先做的微物质塑粉、铁锈构成一致。”
“换言之，受害人曾身处于这个柜子里，并且那时还活着。”
“所以，死因还真是氧气耗尽活活闷死在柜子里？”
齐赫面露疑色，又掏出随身笔记本，逐页翻找着。
“等下，如果是因缺氧而闷死，受害人应该会面部青紫，表情痛苦挣扎，且脖颈处会有抓挠痕迹，指甲缝里也有凝结的血丝皮屑才对。”他不解问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第一次专案组会议上，谢法医就说过受害人双手指甲有抓挠过什么而断裂出血，并没有其它的生物信息残留，只在指甲缝内提取到了微量的环境信息。
楚碚：“也许她被塞进去时意识不清醒，而后也没有恢复意识，但身体在缺氧环境下最终失去生机。而且因为体位的原因，她因为窒息的痛苦想挠也挠不到自己的脖子，只能无力在隔间内壁划拉。”
“为什么会失去意识？体内没有检测出任何迷药成分。”
“那就是被物理击打晕过去了，正好也没有头，所以目前没有留下伤痕。”楚碚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测。
齐赫听了还是皱起眉头，没有完全被说服。
许阆进一步解释：“谢法医的报告里也提过受害者的四肢有生前暴力折断的迹象。”抽出带有详细尺寸的置物柜照片，指了指隔间的大小，说：“隔间内的空间并不大，强塞进一个成年人不容易。”
所以凶手是在受害人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她硬生生塞进柜内，为此不得不折断了她的关节来合上柜门。
“况且，让人失去意识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是药物作用。头颅的缺失让我们无法准确判断具体的死亡过程，所以，接下来的审讯尤其重要。”
许阆眼神坚定，一如他百折不挠破案的决心。
在他的注视下，众刑警都深感肩上的担子之重，纷纷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挑战。
“楚碚，待会你去负责张兴的审讯，和齐赫一起。”
楚碚神色一整，与齐赫对视了一眼，无声交流了各自的斗志。
“下午阮蓓柔的父母抵达渝州，陪同人选是上次与楚碚一起进讯问室记录的女警。”
“其他人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不要忘了对渝医大碎尸刘左英的生前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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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一对衣着得体的中年夫妇彼此搀扶着，来到了中城区分局法医鉴定中心。
“阮先生，严女士，请问决定了待会做DNA亲属检测是谁吗？” 女警夏潇然侯在一旁，轻声问道。
“我来吧……”严韶红，也是阮蓓柔的母亲，带着泣音说着。
“我和小柔都是女性，第23对染色体都是XX，由我来提供血液应该会更准确些。”说着说着，泪光在眼眶里打转，扶着她的丈夫轻轻用手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水迹。
严女士未施粉黛，通红的眼圈和浮肿干燥的脸庞，显然私下哭过不止一场。
在采血的时候，阮奇突然发问：“再采下我的血，DNA检测不是都要测两遍确保准确性吗？”
夏潇然看向这位儒雅的中年男士，从机场接到夫妻二人，他的情绪都比较稳定，也一直小心支撑着心情低落焦虑的妻子。此时他的嘴唇紧闭，却抑制不住抽动。技术人员于是又采集了父亲的血样。
采集完毕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严韶红目送采检员将血样送入实验室，直到大门关上，彻底见不到了。
收回的目光空洞无神，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嘴里念念有词：“要多久啊……是小柔吗？不是吧。是她的话她在那冷不冷……”
丈夫将妻子冰冷颤抖的手纳入掌心，紧紧交握的手彷佛是她与此世的唯一连接。
“警察小姐，有个冒昧的请求。”阮奇努力组织语言，“我们能去看看小柔的……遗体吗？”
夏潇然：“这个……还是等结果出来确定了亲缘关系再说吧。”
“如果你们警方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会叫我们过来，这种推辞就不要说了。”阮奇的声音透着一丝愤怒的激动，而后又语带哀求：“我们只是想看看小柔最后的样子。她可是我们的小公主啊。”
夏潇然理解受害人亲属想要看看死者遗体的愿望，但无头碎尸即便法医尽力拼凑缝合，整体也不会好看，无法恢复成生前的样子。亲眼见到至亲挚爱落到这个模样，恐怕对亲人而言不是安慰而是新一轮的惊恐与悲痛。
“至今头颅还没有找到，可能无法光从身体上辨认出这是阮蓓柔。”夏潇然委婉地劝说着。
严韶红听闻忽地抬起脸，眼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我能认出来！小柔的左大腿上有小时候被电暖炉烫到的伤疤，黄豆大小。右脚踝到小腿内侧有几颗痣，连起来看就像一个菱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夏潇然也不好再劝阻。只能到时多加留心亲属的心理情绪。
分针转了三圈，时针挪了三格。终于紧闭的实验室大门打开了，阮奇连忙扶起妻子一同迎上去。
“是她吗？是小柔吗？”
戴着口罩的谢法医，深邃的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两份血样DNA与阮蓓柔都存在亲子关系的可能性超过99.99%。”
终槌落定，阮氏夫妇脸上悲喜交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