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戀月----武情錄之一》榆昱

2、第一章

　　第一章
　　一座朱色閣樓赫然聳立，兩旁分別有兩頭巨獅坐鎮，白玉雕砌雨石爲階，大紅燈籠高挂四周，美人站立迎笑四周，細絲絮柳隨風飄揚香氣撲鼻，真一座豪華奢侈的‘群香閣’！這是揚名天下的素有‘天下第一青樓’之稱的群香閣，所以想當然閣內人滿爲患，門外也是門庭若市。而與之毫不相稱的是群香閣外卻集聚了一群小乞丐，因爲來這裏快活的人都是富貴，自然能討到不少銀兩，所以這裏也是乞討最多的地方。
　　此刻夾雜在乞丐群中有一位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在四處張望著, 只見他衣衫褴褛、滿臉灰塵，左臉是粉雕玉琢可愛之極,右臉卻是滿面刺青煞是駭人，而那張陰陽臉上卻有雙水靈靈的美眸，黑白分明，清澈如秋水波光，配上長長的限睫微揚，令人見之沈醉！只可惜是配在那陰陽臉，讓那美目頓失光彩。
　　那小男孩看著周圍的夥伴皆上前乞討，再摸了摸自己餓扁的肚子，雖覺丟臉但也只能狀起勇氣尋找獵物，他看著一位身穿華服形態肥胖的中年大爺正欲步入青樓，趕緊膽怯上前拉住他求道：“這位大爺，求求你，給我些銀兩吧，我已經五天沒吃東西了，求求你給我些銀兩吧。”
　　“去你的！”可憐的小男孩並沒引起大爺的憐憫，反而一腳踹過去吼道，“媽的，討飯滾一邊去，老子沒錢！”
　　“沒錢還上妓院？你就給我一點錢吧……”男孩乞求，一手緊抓著大爺不放。
　　“你他媽的兔崽子，看你那張鬼臉，想要嚇死我是不是？找死！”大爺肥腿一踢，把瘦巴巴的小男孩踢倒在門檻外，小男孩被踢得嘴角流血，引來紛紛衆人的圍觀。那當肥大爺卻不屑一顧的欲跨入青樓，此時一聲童音適時響起道：“這樣做不對吧。”
　　那大爺抖抖眉毛回頭看哪個找死的敢阻止他，只見一位年約十二、三歲的俊美少年站在被踢的小孩身邊，他絲巾白裳，如雲開雪霁，雖年歲幼小但已露眉宇軒昂，英姿飒爽之態，如陽光明媚燦燦生光，俨然貴侯王孫！
　　那肥大爺盯著他臉部一陣抽動，怒罵道：“老子愛怎麽做就怎麽做，你這乳臭啊——”一聲巨喊回蕩在整個晴空，“你……你……”大爺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見肥胖的大爺的臃腫手腕被那俊美男子深深掐住，手發之快令人側目，那大爺感痛的大力掙紮卻怎樣也甩不開那少年的力道，他大怒的吼道：“你這個狗娘養的——啊——”
　　那少年本還想放他一馬，忽聽他口出不遜，俊目一沈，單腕猛地一擰，指尖由下而上，徑截而上，只聽得‘喀哒’一聲，接著就是那肥大爺豬吼般的嚎叫：“啊——你捏碎了我的手腕！”
　　看著那肥大爺痛得在地上打滾，衆人一陣哄笑，這時人群中傳出一聲音，接著走出一位風度翩翩、威嚴飒爽的中年男子，他的出現在人群中引起不少轟動，只見人人皆驚訝不已，有幾眼尖的還大聲吼道：“啊！是南宮世家的當家，一代豪俠南宮晖！”
　　那男子不以爲意的走到少年身邊輕道：“締衡，你又惹事了。”
　　“我已算便宜他了！”俊美少年擡頭望向男子，單手卻指著被踢到流血的男孩笑道，“爹，我要收他做我的護衛。”
　　“……爲什麽？”俊朗男子看了看那醜陋的陰陽臉，不解的問道。
　　“我一定要他！”少年眼中閃著不容置啄的光芒。
　　“哈哈……好吧，既然你喜歡，那我就答應你。”語畢他走到那位瑟瑟發抖的男童面前，一把抱起他，和俊美少年一起消失在人群中，好戲散去觀看之人群也隨之散去，徒留那肥大爺痛得在那嘶吼大罵……
　　十年後——
　　“啓禀世主，狐月公子回來了。”一位老儒急急忙忙跑至神龛院，禀告他的新世主。只見寶椅上坐著一位帥氣懾人、 俊魁魅人的高大挺偉男子，他眯了眼眼前的老儒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叫狐月到這裏來。”
　　“是。”老儒恭敬的應了聲，自從三年前前世主仙逝，南宮少爺接任世主之位後，南宮世家比以前更爲出色。成爲武林第一世家，而他更比前主英明神武，不但武功蓋世、冷靜沈著而且辦事有力、廣結人緣。再來南宮少爺自幼就慧眼識人，愛招賢納士，以致南宮世家展現前所未有的輝煌。
　　看著由自己一手帶大的少爺，年方二十三的少爺長得英俊無比，完美的五官有一種懾人的英氣和威嚴，那對黑眸深邃得讓人沈醉，尤其是他沈思冷靜的時刻更是魅惑人心，前世主有這麽一個出色的兒子也該泉下有知了，老儒心中充滿欣慰之感。他行了行禮退身下去。
　　“世主。”待老儒退離後約莫半柱香時刻，一位綠衣男子步入神龛院，這男子的打扮十分奇怪，左臉清麗出塵、星眸可解語、睫毛如羽扇、秀眉如黛、櫻唇不點而朱、雪肌吹彈可破，而右邊卻戴了張銀鐵面具，以致看不清他的全貌。他的身材纖細柔美，卻又高挑，長長的青絲垂至腰間，那雙黑白分明的秋水明眸流轉波動，動人致極！
　　“狐月，你回來了，事情辦得怎樣？”南宮締衡擡起頭笑問。
　　“禀世主，屬下不辱使命，讓季王爺答應爲我們進駐京城開通道路了。”狐月興奮的答道。
　　“喔？你是怎麽讓那個上官老鬼答應的？”南宮締衡饒富興致的笑道。
　　“上官季唯一的寶貝兒子上官翔被龍罡山寨的山賊王閻天穹劫走，龍罡山寨易守難攻，朝廷一直爲此頭痛卻又無能爲力。上官季急得發瘋，想到南宮世家離龍罡山寨不遠，世主您與閻天穹交情非淺，又爲武林正派之魁首，所以就一口答應下來了。但代價是要我們救出他的兒子。”
　　“哼！我道那個老狐狸怎麽突發善心了。”南宮締衡輕笑一聲。
　　“那世主，我們要不要……”
　　“別急，先讓那上官老頭急上一會，想他們那些做王爺的只知吃喝享樂，哪會體恤什麽民間之苦，讓他兒子吃下苦頭也好。”南宮締衡輕皺眉頭的看著狐月，忽然關懷道，“狐月，你怎麽又瘦了？”
　　狐月臉一紅，一股喜悅瞬時湧上心頭，他知道世主只是關心自己的屬下，並沒有別的意思，但他就是忍不住欣喜。是的，他愛慕著他，自從十年前被他收養做護衛的那一刻起，他就仰慕他，而後漸漸的他發覺他對他從仰慕轉爲愛慕，他喜歡他的霸道、喜歡他的沈著、喜歡他的俊魅、喜歡他的健壯高挺的身材、喜歡他的成熟穩重、喜歡他的性格、喜歡他的辦事風度、喜歡他的一切一切，更想要他抱他……
　　然而，這些只能收藏在內心深處，永遠不能被人知道，永遠永遠……只是，止不住的是心痛！他呐呐開口道：“大概是旅途奔波太累了。”
　　“那你現在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事情要辦。”南宮締衡低下頭結束話語，開始整理書籍。而他看向狐月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誠如他所想，他只當他是一個護使、幫手罷了，低下臉頰以遮掩心中的悲痛，狐月默默的離了出去……
　　北月霜——
　　北月霜是狐月的寢房，取古人築室種樹，灌園鬻蔬，假山溪水、松林草坪、竹塢曲水、池廣樹茂，景色自然，真是別有情趣。狐月一走進北月霜，就有位粗布藍衣丫鬟迎了上來，只見她滿臉高興的笑道：“公子，你回來了，這一路辛苦嗎？”
　　“還好。”狐月輕微的點了點頭，那丫鬟接著笑道，“奴婢已經准備好熱水，就等公子去沐浴了。”
　　“秋美，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稱呼自己爲奴婢，我和你一樣，你就直呼自己名字就得了。”狐月搖了搖頭進入房間，那喚做秋美的丫頭笑著跟入內，狐月公子從不把她們這些丫鬟當下人看待，讓她十分喜歡他。
　　狐月走入廂房，突然停了停，思考了會才輕聲問道：“……秋美，世主他……這兩個月來他有沒有什麽不正常的舉動？”
　　“啥？”
　　“就是……有沒有別的女子再來糾纏或者他逛窯子之類？”狐月紅著臉提心吊膽的問道。
　　“喔，沒有，世主和以前一樣只專著于事業。”真奇怪，爲什麽狐月公子每次回來都問這種話？
　　松了口氣，狐月放下墜著的心，世主還有一個值得他欣賞的地方就是——不近女色！他不像時下的浮誇弟子一樣沈迷酒色，即使他長得再帥再英俊，再多女子心傾與他，他也不曾與任何女子發生過關系。自己曾問過他，他說男子漢因以事業爲重，至于婚嫁之事，以後再談。他雖不愛自己，但也沒愛過別人，這也是自己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喔——對了，公子。”秋美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世主的母親白麗蓉後日要來，聽說又是爲了世主的親事……公子？”瞥見狐月蒼白得嚇人的臉色，秋美驚問出聲。
　　“沒事……你先下去吧，這事不許對任何人說。”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狐月鎮定的道。
　　“是，那公子好好歇著……”深深望了狐月一眼，秋美關上房門。待秋美關上房門後，狐月終于支持不住的倒在桌上，他明白的，該來的始終會來。雖然世主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婚約，但如今已二十有三的他怎麽說也該成家立業了。何況白夫人想抱孫子想到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