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遇见》浮屿栖

6、夏天

　　程免重回到家中，摘下耳机准备回房。这个时候，张柔还在收拾残局，顺便叫住了程免。

　　是为了商量住校的事。

　　程免是拒绝的。

　　“没必要。”程免提着书包回房。

　　客厅只剩下张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程免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潜意识地拿出作业，提笔写。这么一系列动作，和机器人没什么两样。

　　另一个街区。

　　——桉翎湾

　　宋宸晞到家有一会儿了，他打开电脑，打了几局游戏，又总是输。他心情不太好，或许是刚刚热脸贴了冷屁股。

　　“被拒绝了诶。”

　　宋宸晞想到了贺逸望调侃自己，“啧。真他妈想弄死他。”

　　这一晚，程免睡得不太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以前发生的事。

　　这个梦她已经很久都没梦到过了。

　　等到她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回头再想想，她还是有些后怕。

　　她必须得慢慢解决掉一切麻烦。

　　程免照常起床，洗了个澡，没精打采地出门。拐过街角，程免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宋宸晞。

　　他走在她前头，他的身材高挑，他喜欢单肩背着包，总是低着头玩手机，时不时抬头望，每次也就是象征性看一眼。

　　程免手插在衣兜里，就跟着他的背影一直走。

　　手机传来振动。

　　宋宸晞发来的微信。

　　S：【该你买早餐了。】

　　程免缓缓打字。

　　免：【嗯。】

　　S：【一个月哦。】

　　程免没回。

　　宋宸晞又发来一条。

　　S：【算了。】

　　程免回。

　　免：【怎么了？】

　　宋宸晞放慢了脚步。

　　免：【愿赌服输。】

　　两人初中其实关系一般，除了刚开始几个月的露水同桌情缘，后期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贺逸望对人际交往得心应手，看得出来程免对交友很谨慎，又或许是避免过多的人际交往，而这过多的人际交往就包括宋宸晞。

　　兄弟俩互相调侃的时候，贺逸望有一次就戳破了这件事。

　　宋宸晞本也不在乎，但有个误会自己的同桌，学校的日子过的也不爽快。他知道她成绩好，所以指明了要和她打个赌。

　　“你针对我？”他问。

　　那节课刚好是老许的课，课前的心灵鸡汤时刻程免总是放空，在老许千篇一律的话语中，突然传来了一句不和谐的话。

　　她满脸疑惑看他，告诉他，“没有。”

　　“那我们打个赌呗。”宋宸晞言简意赅，不做多的铺垫。

　　“凭什么。”她直截了当。

　　宋宸晞确实无话可说，一开始还喜欢逗逗她，感觉到她的疏远后，他也一直维持着露水同桌的情分，对人客气话也不多。但他没想到的是，两人在药店那次相遇后，高中再续同桌情。

　　那个是时候是初升高的暑假，张柔还在上班，程鹏就在家里折腾着闹，有力气的时候就摔酒瓶那些，累了就到处翻点值钱的东西。等他真正的累了，程免就一个人在外面躲清静，她得找个地方把胳膊上的刮伤处理了。

　　到药店支付的时候，手机显示余额不足，她才想起来手机余额被程鹏转了不少。

　　“不好意思。”她无奈之下取消支付，走出药店，坐在药店外的椅子上，打算再等一会儿回家。

　　那个时候夏季还不是很热，吹来的风也不燥热，她看车道上的车辆，看摇曳的树枝，心想生活本该如此美好。

　　路过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与那人对视上。

　　她下意识将受伤的胳膊微微向后挪，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即使动作小心翼翼，但并不难发现，宋宸晞瞥眼看去，驻足停留。

　　“嗨？”程免主动打招呼。

　　宋宸晞轻声答应，进药店买了些东西递给她。

　　他说，“哪有露水情做到我这份儿上的。”

　　程免没想到他会买药给她，他是看到了吗？他又怎么会给她买药？

　　“谢谢。”她礼貌回应，“我到时候把钱还给你。”

　　两人这才有了联系方式。

　　他是被贺逸望约出来吃串的，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程免，顺便做了个好人。

　　程免受伤的位置在右手胳膊，消毒上药还行。小姑娘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姿势看起来还挺熟练。但是贴创口贴她不太方便。既然这样，他就好人做到底。

　　“我来吧。”他重新拿张创口贴。

　　他坐在她的右侧椅子上，程免低着头，肌肤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触碰。风吹过来，带着些许的热气，直直吹在她的脸上。

　　那天，宋宸晞没有问她伤从哪来，帮她贴完创口贴。他只说了一句话，他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家。

　　她拒绝了。

　　程免想得出神，被宋宸晞一把拦下。

　　“想什么呢。”他说。

　　“没。”她回答。

　　程免轻松脱开他的手，铁了心要兑现承诺，“我会愿赌服输的。”

　　语气平淡且给人一种距离感。

　　“不服气？”宋宸晞带着揣测的意味。

　　“没。”程免能理解宋宸晞这种少时的“恶意”揣测。

　　宋宸晞跟在她身后，保持着距离。

　　上午班上的气氛浑浑噩噩，很多人的生物钟还没有适应调整过来。

　　“下节体育课，程免。”穆雅斓收拾完东西，“快走吧。”

　　“嗯。”程免上午几节课都是困的，不经意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旁边少了个人，应该是提早下去了吧。

　　走廊突然开始热闹起来，有人甚至还在说，“走走走，看热闹去。”

　　“怎么了？”程免问。

　　“不知道，走呗。去瞧瞧。”看热闹总少不了穆雅斓。

　　穆雅斓拉着程免，穿过熙熙攘攘人群，好不容易抢到了前几排吃瓜的好位置。

　　程免看见了宋宸晞，和一位女生。这个女生就是在暑假八卦的女主角。

　　宋宸晞和那女生保持着距离，满不在乎地问：“蒋悦？”

　　女生没说话，神色看起来慌张。

　　宋宸晞知道现在人多，现在正是澄清谣言的机会，“不说些什么吗？”

　　他依旧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和揣测，看到人群里的熟人后，退出人群中央位置，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啊？这人谁啊？”

　　“你没听说吗？”

　　“卧槽，她是宋宸晞女朋友？”

　　“这么看应该是假的了。”

　　……

　　人群乱成了一锅粥。

　　“我根本不是那样说的。”女生有些不服气冲着宋宸晞离开的方向吼道。

　　程免还站在人群中，她看得出女生的不甘心。喜欢是真心的情感，只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表达方式。

　　那一刻，程免并没有同情她。

　　有人又开始起哄。直到有人说教导主任巡查，人才慢慢散了。

　　空落的走廊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穆雅斓扯扯程免的袖子，示意该下楼上体育课了。

　　操场上，声音嘈杂，程免心神不定。

　　体育老师说这节课有个小测验。

　　男子一千。

　　宋宸晞穿着一身纯白色校服，他把外套脱掉了，只穿着一件纯黑T。

　　风肆意的吹乱他的头发。

　　他自由坦荡，永远不会被别人束缚。

　　到了第二圈，宋宸晞和贺逸望有说有笑，完全没在意这次测试。倒是惹得其他班的女生，围着跑道外各成集体，对这两人犯花痴。

　　女子八百。

　　“程免，你来带队吧。你跑得快一点”李嘉雯说。

　　程免没答，算是默认了。

　　第一圈大家还算跟得上，等到了第二圈落的距离就有阶级了，到了冲刺圈，程免使足了劲往前冲。整个八百跑下来，程免也累的够呛。

　　跑到最后一个弯道时，程免依稀听见了宋宸晞的声音。

　　他在回答贺逸望的问题：“傻呗。”拼了命地往前冲。

　　“说一下，男子一千。你们两个跑这么认真，要不要再跑几圈？”体育老师总结。

　　“下次吧。”贺逸望笑嘻嘻地回答。

　　程免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向了宋宸晞，他只是应付着笑了一下，还是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样子。

　　“女生怎么回事，就只有一个人进了时间。所有人变速跑10圈。”

　　底下怨声载道。

　　“免免，你怎么跑这么快？”穆雅斓也还好，应该中间靠前一点儿。

　　“使劲冲就行了。”程免毫不保留。

　　女生们都怨声怨气地走到起点，开始变速跑。

　　“逞能呗。”李嘉雯特意经过她们，放大音量。“懂不懂控制节奏啊？”

　　程免没吭声，不想参与这些。

　　“你自己跑不快，还怪别人了。”穆雅斓看不惯程免被欺负。“你怎么不自己带队？”

　　“说她了吗？别对号入座。”李嘉雯也就是只敢和穆雅斓抢抢嘴上风头。

　　程免拦着穆雅斓，不让她和李嘉雯吵。

　　“嘉雯，快点。”温意洋出来劝架，把李佳雯支走。她算是男女生中比较有话语权的。气质温温柔柔，看起来也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模样。

　　李嘉雯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温意洋拉走了。

　　程免没在意她说的，还真是应了她的那句话——从不爱起争执。

　　她转眼看向另一边，不知道贺逸望给宋宸晞说了什么，宋宸晞只是浅浅笑了一下，回头看了程免一眼，她失措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