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疯批

7、Chapter 6

　　周末，冷静正常在紫藤上班。

　　米粒见到她就像见到久违的亲友一般，拉着她就是一通絮叨，把这几日的辛苦和店里发生的事，如数家珍一样，就差按时间线一一罗列了。

　　冷静习以为常地回了一个“哦”，然后去更衣室换衣服，接着出来上班。

　　紫藤的地段选择很好，距离学校不远，周末时候，很多学生都会出来，选一个僻静的地方，喝点东西，然后学习，紫藤这样的咖啡店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安静的环境，醉人的咖啡香，还有两边书架上，摆满的书籍，再加上漂亮的服务员，红袖添香的意境瞬间拉满。·

　　顾彼抱着笔记本，坐在靠窗的位置，抬眼望了望章澄，没有说话。

　　章澄则把唇上喝的卡布奇诺留下的泡沫，舔进嘴里，他同样在笔记本上快速的操作，写程序。

　　“有话就说，一直盯着我，我怕静静误会。”

　　因为章宋和向青云的关系，章澄言谈间总无意识地往这上面想，毕竟这种事他是第一次经历，还是章宋，他的亲哥哥，这对他来说，冲击性不小。

　　顾彼瞄了一眼冷静，然后喝口拿铁，“澄哥，你这是以公谋私，本来说好去和程子一起做的，你倒好，临时起意，追女孩儿来了，可真有你的。”

　　“没听说过‘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吗，我要不创造机会，你哪会有嫂子，”章澄头也不抬，“程子在店里也没机会跟我们一起干活，所以我们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今天的活儿干完，”他抬头看了看冷静，笑了一下，“你信吗，只要她在我旁边，我写程序会事半功倍。”

　　“少来，你不是第一次在她旁边写程序吗？”

　　章澄笑笑，没说话。

　　米粒抽空的时候把冷静叫到身边，朝章澄和顾彼努嘴说：“静姐，那两个是你们学校的吗？我看着对你有意思啊，你的追求者？”

　　“有八卦的时间不如多干点儿活儿。”

　　“就算是地主也不能这么压榨人啊，”米粒小声嘟囔。

　　冷静在送咖啡的时候，忍不住往那边瞟了一眼，章澄正认真地码着程序，她突然感觉这个画面有点儿眼熟。

　　快中午的时候，柏灵来了，看着也没有空座位，就去章澄那边拼了个桌，她知道就算为了冷静，他们也不会赶她走。

　　“静静，我要冰美式。”

　　章澄抬头看看柏灵，又垂下了眼睛，“你叫柏灵？”

　　柏灵受宠若惊地眨巴了几下小眼睛，然后把脑袋垂下去，她小声道：“学弟，你记得我？很少会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顾彼笑了下，玩笑道：“你这么有特点，想不记得都难吧。”

　　柏灵羞赫地红了脸，她有种被人踩了尾巴的疼痛感，因为身材，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取笑的对象，小时候孩子的话可以当是童言无忌，可是随着年龄渐长，“童言无忌”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变本加厉，柏灵的头也就埋得越来越低。

　　尤其是在大一，她以为到了大学，大家的修养和素质都会普遍提高，和以前不一样，没想到，她所有的期望都成了奢望，反而因为自己软弱的性格不断地成为被暴力的对象。

　　那是她过去十九年的时间里，最黑暗的一年，所以尽管她知道顾彼这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她还是会心有余悸地低着头，甚至两只手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生怕被面前的两个人看见这样的自己。

　　要是让两个学弟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那她这一整个夏天累积下来的勇气就都会不见的，可她已经没有力气让自己再次抬起头了，她需要帮助，她在心里祈祷有人能拉她一把。

　　“你的冰美式，”冷静把东西放下，正欲转身要走，她停下了，“今天空调出了问题，还在待修，所以店里有点儿闷热，你要是觉得不够冰，可以过来再加一些。”

　　柏灵慢慢抬起头，她看见冷静的眼神，就像一潭没有生气的死水，幽静地，一如既往。

　　可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让柏灵有了一些勇气。

　　就在那个监控死角的地方，她看见冷静拎起啤酒瓶，没有一丝犹豫，直直地砸在云画的头上，然后蹲下去，抓住云画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脸来。

　　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云画，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再欺负柏灵一次，我就不是砸你的脑袋这么简单了，我会用匕首划花你的脸。”

　　于是柏灵知道了，原来满是淡漠的眼睛底下也有一颗善良的心，而娇面如花底下的心也有的是一片烂污。

　　冷静释放的善意，不是每个人都懂的，不过柏灵懂，所以她一下子又有了勇气。

　　她点点头，端起自己的冰美式去米粒那边加了几块球形冰。

　　冰凉的咖啡顺着喉咙淌下去后，她才得以喘息似的，缓缓地吁了口气，脸上的红色也慢慢退了下去。

　　顾彼看着柏灵在做深呼吸，想着她刚才的异常，问章澄，“澄哥，我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会反思是好事，”章澄停下手上的动作，“有时候，你漫不经心的玩笑可能会刺到别人内心的柔软，就像刚才，你让柏灵不自在了。”

　　“我不是有意的，”顾彼感觉委屈，他看着柏灵过来了。

　　柏灵在旁边坐下，看见他们在忙，小心翼翼道：“你们是在写程序吗？”

　　章澄没说话，给顾彼一个释放善意的机会。

　　顾彼和章澄从高中起就在一块儿玩，所以，彼此都很熟悉，他立马会意道：“嗯，学姐，你知道我是计算机系的，写程序是我的本行，我们就是写个小游戏，赚个外快。”

　　柏灵当然知道他是计算机系的，迎新当天她就听说计算机系今年颜值都很高，她还跟着去看了，既然去了，怎么会没注意到顾彼呢，他在那一堆人里可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你刚大一，就能做小游戏了，真厉害，”柏灵由衷地赞美，然后看章澄很认真的样子，不好打扰，就问顾彼，“他不是文学系的吗，也会写程序？”

　　顾彼笑了，“学姐，不瞒你说，这家伙是为了追冷静学姐才选择了文学系，按道理来说，他更适合计算机系，我写程序也是他教的，我们高中时候做过一款小游戏，还挺成功。”

　　“好浪漫啊，为了静静选择不适合自己的专业，这种男人一般都生活在漫画里，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见着活的。”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痴迷，有点儿绿茶，就忙转移了话题，“你们高中做的是手游吗，叫什么名字？”

　　“那个是帮别人做的，签过保密协议，不能说的，所以，”顾彼不失分寸地笑笑，“不过我们以后会做自己的游戏，说不定还会弄个自己的工作室，到时候欢迎学姐来参观。”

　　“有梦想的人真的很帅，”柏灵道，又压低声音和章澄说：“静静最喜欢有上进心的人了，所以我支持你，因为你们是一类人，有自己的目标和自己想要做的事，然后盯着那件事，勇往直前。”

　　章澄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静静的目标是什么，我或许可以帮她。”

　　“别，”柏灵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静静想做的事是什么，不过她这么拼命的赚钱，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而且我好心提醒你，千万不要贸然地说要帮她，静静最讨厌说这种话的人了。”

　　“学姐真有个性，妥妥的女强人啊，”顾彼说。

　　章澄瞪了顾彼一眼，“陌生人的帮助当然会让人不舒服，要是男朋友提供的帮助呢，我想她不会拒绝。”

　　“学弟，你加油，”柏灵说完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

　　门上的铃响了，冷静说着“欢迎光临”，转头看时，惊讶极了，是她姑姑，冷雨。

　　她上去说，“姑姑，你怎么来了，是刚到吗？”

　　冷雨四十多岁，鬓边已经长了白头发，她把头发整齐地梳在后面，然后用卡子，卡在后脑勺上。

　　她拉住冷静的手，笑意盈盈，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我刚到，我听青云说，你周末在这里打工，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没打扰你干活吧。”

　　这会儿正好到了中午，店里的客人也逐渐散去，不怎么忙了。

　　“没有，”冷静把姑姑安置在一张空桌子上，然后帮她要了一杯热牛奶。

　　米粒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看两人的神色情形，知道关系非常，就与冷静说：“静姐，你去和阿姨说话吧，反正这会儿不忙了，我们应付的来。”

　　“嗯，”冷静端着热牛奶过去，她给自己端了一杯白水。

　　“姑姑，你没去看齐阳，齐雪吗？”

　　冷雨笑着说：“不急，来这一趟，总归都是要见的，自从你上大学之后一次都没回去过，我惦念着你，所以先过来看看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只身在外的，不方便的地方多，你多照顾着自己点儿，有什么事，就叫齐阳给你帮忙，他一个大男生，有的是力气，什么活干不了。”

　　“我会的，”冷静说。

　　齐阳在念大四，金融管理系的，齐雪是大一的新生，在外语系。

　　虽然和齐阳是表亲，又在他家住了十几年，不过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冷静在大学又极少见到他，就算见面，两人也形同陌路，从来不打招呼，所以，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他们认识，而且还是表亲的关系。

　　冷静看着姑姑手里握着那杯牛奶，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姑姑，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没有没有，”冷雨立马否认，掩饰的表情不言自明。

　　冷静见姑姑不说，也就不问了，不过她感觉的出来，姑姑来这一趟，并不简单，而且背后的原因应该和那个人有关。

　　章澄的视线从冷雨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这边，柏灵说没见过这个人，猜测是冷静的妈妈，不过章澄感觉的出来，她们之间只能说是情同母女，并不是真正的母女关系。

　　他感兴趣的不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冷静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他很好奇，情同母女的两个人相处起来，为什么似近非近，似远非远的。

　　冷雨把牛奶喝完，起身就准备走了，她再次握住冷静的手，说：“静静，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姑姑家里受了不少的委屈，不过，姑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女儿一样疼，等放假了，回来看看姑姑，听见没。”

　　“嗯。”

　　“我托青云给你的钱，你拿到了吧，别舍不得花，有什么需要了，就跟姑姑打电话，你还是个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总想着钱的事，啊？”

　　“嗯。”

　　“那我走了，我再去看看齐阳和齐雪。”

　　“嗯。”

　　冷静把人送出去，回来之后，脸色变得更差了，眼神里的那点儿柔软也消失不见了，恢复了和之前一样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