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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合意 ...

  •   沈清荷自打大了就没被家里人怎么管过,嬷嬷这番做法她自然是受不住,但毕竟人长到这么大不用爹娘教多少懂了些人情世故,这嬷嬷是太后那里派来的,她不为自己着想,多多少少也要为了沈家着想。
      收着自己的性子去做那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只有在夜半时分,沈清荷才能和自己贴身的丫鬟吐几口苦水。
      她自由潇洒的日子,随着这一道圣旨,就跟人入了坟一般,再无出土之日。
      “呸呸呸!小姐休要胡说八道,入宫可是天底下女人们最向往的事情,您这一入宫就是太子妃,多少小姐羡慕不来的运气,看之前的苏家小姐,钻破脑袋可都没入得了太子的眼!”丫鬟语气里掩不住的骄傲,似乎这事儿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喜事。
      丫鬟说的苏娇珠沈清荷是知道的,定国将军家的苏娇珠在她们圈子里是最最娇贵的人儿,家里爹爹是定国将军,虽同自家爹爹一样正一品的官职,但太后出自苏家,作为太后的侄女儿,苏娇珠说话做事颇有底气。
      她喜欢太子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太子妃的位置仿佛就该是她的,但没料,最后圣上定下的人选竟然是自己。
      这回苏娇珠不仅在家要哭瞎了眼,恐怕还要恨她入骨。
      不过,沈清荷心底清楚,不管这太子妃的位置落不落得到她头上,苏娇珠铁定是得不到,她虽没有入朝,但对于国事也略知一二,苏氏大家对皇权压制已久,皇帝与太后不同血脉,傀儡一生不得做主,太子年轻,但毫无根蒂,免不了被操控的命运,若苏娇珠又成了太子妃,那太子可真叫无翻身的日子了。
      这太子,但凡有点出息,也不会屈服于苏家,她拿到太子妃的位置,也算是太子正式向苏家宣战。
      唉……
      沈清荷望了望沉迷在喜悦中的丫鬟,小丫头片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能连这点道道都看不透呢?这要是带到宫里,时局看不明,自己恐怕也保不住她。
      第二日,天蒙蒙黑,鸡鸣声都未响,沈清荷半被丫鬟们拖起来,昨夜闹的有点晚,她实在是困极了,半眯着眼睛要讨多睡会儿,这般耍赖着,未曾想嬷嬷推门而入,先一步到了她的床前。
      沈清荷这下可清醒了,嬷嬷教归教,可未曾进过她的闺房,她坐起身来对嬷嬷道:“嬷嬷稍等我片刻,我这就梳洗起来。”
      “不必。”嬷嬷伸手拦住她的动作,她挥手叫旁的丫鬟们下去,沈清荷不明所以,只见嬷嬷轻轻坐在她的床沿上,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再过三日,您就要入宫了,老身该教的都教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课。”
      沈清荷瞪大眼睛,有些意识到嬷嬷要说的是什么。
      “太子位高权重,今后将是一国之君,后宫定不会只有您一人,三千佳丽争芳斗艳,您作为太子妃,势必要握住太子的心……”
      嬷嬷抬起手来,开始形象生动的描述床笫之事。
      今天的课程只是这些,嬷嬷走后,沈清荷抱着被子,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恐慌,再过几日,她将与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进行那些亲密之事,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越想越觉得恶心,沈清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小疙瘩,一阵想要逃跑的念头愈演愈烈,她沉在思绪里越想越乱,索性又翻着墙去老太傅的家。
      可这一次,沈清荷不偏不倚,落进了一个男人宽厚的怀抱中。
      她吓了一大跳,抬头见男人生的极为俊俏,剑眉星目,眼含霜色,就连唇瓣都削薄到恰到好处,他低着头注视着怀中的沈清荷,长睫轻颤,仿若天地间其余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男人轻轻将沈清荷放到地上,他后退一步,眼神波澜不平。
      “沈大小姐?”
      沈清荷顿了顿,这是张未曾见过的面孔,见他穿着打扮皆是矜贵,又能随意出入老太傅府,以及这浑然天成的贵气,沈清荷微微俯身,恭敬道:“太子殿下。”
      因父亲早就定好亲事的缘故,鲜少让沈清荷去参加各式各样打着“相亲”旗号的聚会,因此太子不识得沈清荷,沈清荷也不曾见过太子。
      但两人的第一眼,却都认出了彼此。
      第一次相见,太子眼神很是收敛,没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这位即将过门的太子妃,反而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脚尖处,还未成婚的新人不得相见,这是规矩。
      见他如此,沈清荷更显局促不安,又听太子轻声道:“沈家大小姐,与传闻不一致。”
      “哦?”沈清荷反问,“传闻如何。”
      太子薄唇轻启,几字概括:“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这传闻可真邪乎的很!
      估摸着是自己翻墙的举动着实吓着第一次见面的太子,沈清荷正欲解释,却又听太子笑道:“如今一见,这传闻要再添上一句‘活泼灵动,秀外慧中’才可完整。”
      他顿了顿,接道:“沈小姐,快回去吧,莫叫人担心。”
      说罢便转了身,背对着沈清荷。
      沈清荷脸色一红,本就是些许尴尬的初遇,太子对她极尽礼待,这是给予自己莫大的尊重,她重新翻上了墙,越过间又回头朝着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挺拔如松的清瘦背影站立着,犹如正欲挥翅而飞的仙鹤。
      沈清荷转身轻松跳下,隔着一面墙,她用力的捂住胸口,生怕“砰砰作响”的心跳声,穿过这道墙,被他听见。
      她未来的夫君,似乎,还挺合她的意!
      沈清荷莫名松了口气,心底堵着的一块巨石,悄然轻轻的落下。
      三日后——
      沈家嫁女。
      皇家亲事十足的隆重,红绸从沈家一脸铺到宫门,沈清荷身披金丝华服,头戴凤凰发冠,由十几名丫鬟搀扶着出了沈家,隔着头盖,她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嘈杂的喧闹声,不用亲眼去看也能想象出今日的壮观。
      十里红妆不过如此,皇家和沈家的颜面,做的足足的!
      当着全朝大臣与陛下的面三叩首后,沈清荷被送入东宫。
      随着人潮声渐行渐远,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沈清荷格外不适,她蒙着盖头被人抬着,旁边侍奉的人不言不笑,就连行走的步伐都放的很轻,走动间只听得衣摆摩擦声,剩下的,便是一片寂静。
      静。
      有些令人害怕的静。
      沈清荷被人扶至床榻上,两边侍女退至一边,她们不说不问,就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似乎是怕惊扰到她。
      【这皇宫里,可真比坟墓里还要压抑沉寂。】
      沈清荷被闷的不快,帘前的盖头压得视线如血一般沉重,与一盏盏灯光暗下同步的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沈清荷低着视线,盖头下的一方视野过于狭隘,只能见得男人绣成龙腾花纹的步靴。
      喜秤掀过盖头一角,沈清荷只觉眼前贸然一亮,整个盖头便被掀了开来,她眨眨有些不适的眼睛,抬头对上烛火下的太子殿下。
      他长身玉立在面前,眉目一如初见时那般清冷,但一身的红婚服倒是衬出喜庆。
      他这日,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了。
      太子掀过盖头,奴仆们皆俯身退下,只留下新婚夫妻二人。
      太子掀袍坐在她的身边,两两无言,屋内红烛灯光晃动,烧至落尽蜡泪的烛火逐个熄灭,身边男人浅浅的呼吸声仿若烧在沈清荷的脸上,她两颊的温度一层一层的升高,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你是本宫亲自选定的妻子。”太子启唇,声色磁雅低沉,很是好听,他转头看向沈清荷,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好像对这一句话,你并无意外。”
      “陛下自有陛下的思虑,臣妾等一介妇人,只得听从便是。”沈清荷微微垂了眼眸,身边的太子是个聪明人,沈清荷为天下人庆幸他不糊涂,却又为自己觉得悲哀。
      “你父亲家世清白,在朝中并非世家大族,妻族更是远离京中,不惑之年只得你一个女儿,你父母亲是你的命,你更是他们的命!”太子一字一句说道,回神间沈缭已然背冒冷汗,太子对她家情况了如指掌,这便也意味着,她能坐上这太子妃的位置,很不简单。
      摆放在双腿上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沈清荷浑身一颤,她低头见自己手上覆着男人皙□□瘦的手,他掌心里的温热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似是在安抚。
      “我父亲无意权贵,我自幼被父母随着性子养,比不得京中其她女儿聪慧知礼,若是冲撞太子殿下……”
      “你放心,本宫不会取你性命!”
      沈清荷一愣,她本意是卖乖几句,可不是真的要论到生死的地步。
      “……倒也没有到如此严重地步。”沈清荷自圆其场,皇宫里的人真的是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打打杀杀,眼前的日子,沈清荷越发的忧虑起来。
      见她如此,太子声音些许软下几分,他开口继续说道:“你即是本宫选择,本宫会保住你,但你也要记住,本宫要的妻子,是能担得起‘国母’二字,而不是一个攀附于本宫的软弱女人,你嫁给本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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