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安然》拒霜思

23、第 23 章

　　春天来临的时候林安然干了两件事儿。
　　一是，把齐腰的长卷发剪成了齐肩锁骨发，干练的同时竟然给她带来了几分温柔。
　　二是，把那辆一直停留在4S店的新车八八折卖给了杨凡，反正她一直是跟着陈泽源的车上下班的，多一辆车还得多买个停车位。
　　为此杨凡还委婉地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就差没把钱掏出来给林安然去应急，林安然笑着解释了一通。
　　杨凡和林安然一样，学生时期一直都是各类奖学金的获得者。加上国外那几年，也基本是学校和国家在出钱，这些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积蓄。
　　不过买车好歹是大头，他也考虑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月，之后才决定成交。
　　陈泽源身上也发生了两件事儿。
　　第一，他从自家公司辞职的当天在内部网实名制举报了秦小意和财务主管有一腿儿，他还曝光了秦小意对他的骚扰，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查查财务主管吧。
　　掀起血雨腥风后，陈家那边儿才知道陈泽源回国的这几个月，一直潜伏在公司底层。
　　公司，是该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第二，江卓宸参加的那档综艺开播了。
　　陈泽源作为老板，在他封闭集训的时候去看过他一回。他那天穿着休闲，一件卫衣加束脚裤，头上压着鸭舌帽，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板。练习生们以为他是哪里请来的舞蹈老师，对着他连连鞠躬说老师好。
　　陈泽源得意极了，回头就在微信上跟林安然炫耀：“林老师，也有人叫我老师了哦~”

　　林安然早早就在期待这个节目，大早上就给陈泽源列好追节目要吃的小零食清单。
　　两人边吃边讨论着节目，林安然问：“江卓宸能走多远啊？”
　　“不知道，看资本的搏杀。”
　　“你的钱不能撑到他出道吗？”
　　陈泽源摇摇头：“不能。”
　　“你好穷啊，别开公司了，我养你。”
　　“好啊！我赶紧抱大腿。”
　　陈泽源在年后又收下了两个人，都是在短视频平台上挖掘的。
　　一个是男性的美妆博主，靠着几期吐槽产品的视频积攒了一定的关注。
　　另一个是搞笑博主，陈泽源看了他的几期视频，内容的深度很好，通过搞笑来反应当代人的社会现状，就是剪辑不太吸引人。
　　短视频平台已经从最初的记录美好生活到资本化的转变，没办法，时代在发展，所以陈泽源的传媒公司更像是网红孵化基地。
　　因为江卓宸有综艺在播，陈泽源去谈人的时候底气十足。
　　“怎么你们公司全是男生呀？”
　　“女孩子，我怕你吃醋。”
　　林安然眨眼：“怎么会呢，你这是工作。而且，你这么爱我，是吧？”
　　“那我明天就去招几个女孩子，六月份有女团选秀。”
　　林安然捶着自己的胸口，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江卓宸在第一期的最后一个出场，还是拿出了他一贯的吉他弹唱，保守但又不会出错。
　　丰富的舞台经验，扎实的唱功，让江卓宸在之前几位选手糟糕的唱跳中脱颖而出。
　　老师给了他一个B，说期待看到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
　　陈泽源在简历中将江卓宸在H国的两年练习生生涯抹去了，他太渴望舞台了，陈泽源怕他锋芒太露。
　　好的歌声就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不绝于耳，林安然感叹道：“卓宸唱得真的很不错！而且B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了。”
　　陈泽源眯眼看她：“卓宸？”叫得这么亲密了。
　　林安然总能自己领会到他奇奇怪怪的醋点，脱掉刚才剥小龙虾的手套：“收拾一下桌面哦小源。”
　　因为这声“小源”，陈泽源收拾完桌面又去收拾了厨房，冰箱，还把地给拖了，把家里每一处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个遍。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抱着林安然：“老婆，你以后都这么叫我好不好？”
　　林安然有意逗他，装傻道：“叫你什么？陈泽源吗？我不都这么叫你的吗？”
　　陈泽源啃着她细细的脖颈，越来越用力，直至吮出一块儿红梅来：“不是这个。”
　　所到之处惹得林安然升起一片鸡皮疙瘩，身体在渐渐发烫。
　　这小子，挑逗撩拨很是在行，但是要实战，任重而道远。
　　“那源源？陈小源？陈源源？”
　　陈泽源都要崩不住了，他的姐姐太可爱了。
　　然后这个禽兽被子一蒙头把林安然摁了下去……

　　陈泽源的传媒公司其实还有另一个合伙人——谢南禹。
　　谢南禹是陈泽源的发小，十几年的友情。
　　“一个风流债有点儿多的帅哥。” 陈泽源是这么说的。
　　等到林安然亲眼见到谢南禹的时候才知道，陈泽源一点儿没夸张，因为谢南禹长得非常妖。
　　谢南禹是在第二期节目播出的时候回的国，那一期已经没有了江卓宸的镜头，四个人在繁花的包厢里见面。
　　林安然和陈泽源到的时候，谢南禹正在吞云吐雾。烟雾缭绕间，入目的是一个金发帅哥，长发及锁骨，发尾微卷，细长的狐狸眼，看人的眼神有些凉薄。五官很立体，像是被分割出来一个个精雕细琢雕刻上去的。
　　看到人来，他立刻掐断烟站起来，听得出来国语不是很流利：“小源，弟妹。”
　　陈泽源比谢南禹小了一岁，叫弟妹也没毛病，就是有那么点儿奇怪……
　　江卓宸像是看到救星般，随即站起来：“源哥，嫂子。”
　　天知道刚才江卓宸经历了什么？是会让社牛本人也会感到尴尬的场景。他今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另一个大老板，先是规规矩矩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知道老板久居国外，又主动介绍起华安这几年的发展，最后说到了现在娱乐圈的环境。
　　结果谢南禹只是点点头，点起雪茄，问他抽不抽？
　　江卓宸婉拒之后给陈泽源发消息：【源哥救救我，二老板太高冷了，我撑不住了。】

　　包厢的气氛因陈泽源和林安然的到来变得热闹了一些。
　　大家的话题围绕在江卓宸上的这个节目。节目虽然只播到了第二期，但实际上已经录制到了三分之二。
　　江卓宸在后面的节目里渐渐散发光芒，在最新一期的录制里，他已经到了A班。
　　但之后资本的运作不好说。
　　陈泽源毕竟刚起步，处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很多事情他也无法抉择。公司并不仅仅只有江卓宸，加上年后新加入的，大大小小有十几个艺人。推广，宣传，加上后勤剪辑制作，这些开支已经不够支撑江卓宸走到最后。
　　江卓宸还挺满足的：“现在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我，我能唱歌能跳舞，已经很知足了。”
　　参加节目的时候陈泽源也说过，不能帮他走到最后，江卓宸当然也知道，梦想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这次会面到最后不免有些沉重。
　　谢南禹很少发言，到最后只问了一句：“安源传媒的安和安然的安是同一个安吗？”
　　陈泽源原本在喝水，呛得他连连咳嗽，林安然在一旁帮他顺气。
　　陈泽源的公司，叫“安源传媒”。

　　“陈泽源，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
　　回家的路上，陈泽源背着林安然，他身上带着调酒的清香，林安然埋在他的肩窝问。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有点儿熟悉。”
　　林安然也喝了点儿酒，微醺的她刚才是趁着陈泽源没注意，跳上了他的背，所幸陈泽源也稳稳当当地托起她。
　　“我说是的，你信吗？”
　　林安然带着酒味儿的呼吸喷到了陈泽源的脖颈，痒痒的。
　　“我信。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一见钟情。”
　　林安然笑。多俗气的开场。
　　“我那天哭得那么丑。”
　　她说的是初见，在医院地下停车场。
　　而陈泽源的初见，是在英国，那年他九岁，而林安然，十五岁。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林安然去英国跟吴家人住过一段时间，原本和孙晓瑜约定好去旅行的她是被韩一丛拽着去的。
　　韩一丛对她向来是不闻不问，每年寒暑假她要么是去杭市爷爷家，要么去苏城的外公家，再不然就是港城的小姨家。
　　这次非得死活拽着她一同去英国，林安然百思不得其解。
　　所幸，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一个暑假快要过去了，她和韩一丛也见不上几面。
　　韩一丛早出晚归，林安然在房间里码字，甚至饭桌上，只有她和吴千惠以及两个双胞胎弟弟大眼瞪小眼。
　　那是暑假的尾声，林安然订好机票后心情好得不行，在别墅的花园里散着步。
　　正巧遇到她的两个双胞胎弟弟放学。两个弟弟今年七岁，上小学的年纪，却被韩一丛安排了许多暑假课程。她其实不太分得清他们俩，只远远看到两个背着书包的小身影在蹦蹦跳跳，穿着一模一样的吊带裤和白衬衫，领子上还别着一个红色小蝴蝶结。
　　紧随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条抵上她和两个双胞胎弟弟的大狗。
　　一开始，大狗只是甩着尾巴跟在身后，可能是前面的俩小孩儿过于跳脱，大狗突然狂奔而来，林安然着急地喊起来：“冠森，冠霖！”
　　两个小家伙还是在蹦蹦跳跳，周围的菲佣竟无一人发觉。
　　林安然又换了英语，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狗咬上了吴冠森的小腿，小朋友立即哇哇大哭，响彻整幢别墅。
　　乌泱泱冲出来一群菲佣拿着扫帚，大狗越叫越凶，最后还是保镖将大狗赶跑。

　　一次意外事件，让韩一丛找到了出气口。
　　她先是狠狠地责罚了菲佣和保镖，再将目光转向林安然。
　　“我将你带来英国，是想让你和弟弟好好相处，随便看看我这些年来的处境。安然，这些年来我如履薄冰，你吴叔不只有我一个，我还得防着他外面那些人作妖，每年都得拟出好几套公关方案。还得照顾着弟弟们，千惠和安颖不是我亲生的，我更得好好对她们。”
　　所有人，都被韩一丛包揽进了她的世界里，只有林安然，是个意外。
　　“当年，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你带在身边，你为什么就不能保护好弟弟呢，安然。”
　　韩一丛满眼失望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宣判她的罪过。
　　林安然鼻头泛起酸意，她低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我知道了，我的错。”
　　此后的几年间，林安然再没踏入过英国，直到来留学。
　　所以，她不知道，她被韩一丛训斥的那个傍晚，安慰她的邻居小胖子是陈泽源。
　　她也不知道，在她二十六岁生日晕倒的那一天，抱着她去诊所的那个人是陈泽源。
　　于她而言的初见，其实是陈泽源的久别重逢。

　　陈泽源感到肩膀处渐渐变得重了起来，他颠了颠趴在上面的脑袋。
　　林安然无意识地“嗯”了声，陈泽源背着她的步伐过于沉稳，舒服到她快要睡着了。
　　“林安然，我们结婚。”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