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生活》凯依

1、1

　　幸福生活 （同人，MANA中心）

　　1.
　　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生活了，MANA感叹。那种绵长而温润的幸福，甜蜜而温柔，能握在手心，细水长流，不是那种吸食da ma般的刺激的短暂而晕眩的幸福感，而是一种更为真实的感觉，令人心安。

　　这种感叹在她答应了自己的求婚之后多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淡然而温柔的人，一起坐在书房内，各捧一本书，细细读上一两个小时，从书中走出来的那个瞬间，看到她认真看书的样子，MANA就觉得连共同呼吸的空气都盈满了一种满足感。

　　是的，比这更幸福的生活再也没有了。MANA揉了揉太阳穴，她捧了一本《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时间，真是个值得深思的词语，十年期我干了什么？哦，那年全年都是灰色的——那么，十五年前？

　　空气中似乎浮起了那种廉价润肤露的味道，十五年前……冬天了里没有暖气的破旧小公寓，两个人站在就没有下脚的地儿了；地板铺着磨得发白的淡绿色瓷砖，那永远是肮脏的，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废纸、速食面的包装袋、铝罐……什么都扔在地上，自己似乎永远也没有时间收拾；掉漆的木沙发，没有布垫，不要说在上面睡觉了，坐上去都会觉得不舒服。

　　眼前渐渐出现如梦般虚幻的画面。冬天穿着睡裤踢着拖鞋，鞋底与瓷砖碰撞发出好大声响，啪哒啪哒的；早上起来，拿着蓝色的塑料杯子想刷牙，却发现牙膏没有了，然后大喊某人你快给我起来；两人隔空对骂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放弃，随便套上衣服之后跑去买牙膏；早餐时快要过期的面包，那样快地吞咽；背上吉他后死命地冲，念着打工要迟到了；晚上有演出；演出结束后两个人对着手呵气，继续着今天早上的对骂讽刺调侃，因为没有钱而不得不走五站路回去……

　　MANA迅速地在脑中把那些画面抹个一干二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象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像根本不存在过在自己生命里一样。抬头，他温柔地注视仍然沉浸在书籍里的她。
　　察觉到MANA的视线，她抬头，微微一笑，天地间都温暖起来，MANA不觉也笑了。

　　2.

　　是怎么认识她的呢？
　　那是一次相当奇妙的初遇，大概两三年前，MANA在演出后回到后台，时值隆冬，他马上披上了一件厚外套，坐下正想卸妆的时候，她就突然出现了在眼前——直到交往以后，MANA都想不通她是怎么进去后台的——单薄的黑色洛丽塔长裙，纤瘦的脚腕，淡妆，清秀的脸，一双眼睛深邃神秘，非常漂亮，MANA登时有了一种迷失在那双眼睛里的错觉。

　　跟这是无比端正的鞠躬，她轻声说：“MANA桑，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MANA后来回想觉得自己当时惊愕的脸一定很好笑。

　　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迷人了，MANA那次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邀约。

　　那个见面带来了一个开始。

　　有了第一次约会，两人都觉得对方很不错，于是就有了下一次的约会，几次约会熟悉对方之后进行更深的男女交往，交往了一两年后关系也稳定了，开始谈婚论嫁——这种普通人的相爱经历就是这样发生在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不怎么普通的MANA身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

　　MANA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有一种温暖的幸福，这种幸福能扩散到周围的空气里，那就够了。

　　约会过几次之后MANA邀请她来自己家做客，并且笑称那不是吸血鬼的密室所以不用穿得太庄重，可惜没用，看着她穿着自己店里出品的烛台系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MANA觉得她可爱极了。

　　跟她说起自己家（吸血鬼的地窖）的几百年历史，MANA拿出了自己放得好好的相簿，一张一张的翻给她看，直到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告诉他这个家伙是KOZI时，MANA才突然想到她就是自己的歌迷，她肯定知道自己的事情，家庭好友什么的，可是自己已经没有把她看作歌迷了，那是好事。

　　MANA看了看手上的照片，那张照片的年纪不少了，白色的边角已经发黄，左上角还有一滴茶渍，照片上的KOZI夸张地大笑，像是刚刚做了个最完美的恶作剧，头发染成了鲜红色，张扬明艳，深邃的眼睛散发出比天狼星还要夺目的光彩。

　　那天晚上MANA突然有了回忆的兴致。

　　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无数的人，喜欢养花的母亲，经常弹钢琴的父亲，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姐姐，什么时候有了他们是“亲人”的概念呢？什么时候真的记住了他们呢？到了后来，同学，老师，初恋情人，乐器店的老板，便利店店长，还有许许多多的……如此多的相遇，依然是陌生人后来认识的人……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没有任何预兆突然想到了那个渺小的瞬间，那时候的场景几乎都忘记了，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家伙的长长的头发，比自己还要长。

　　然后MANA想起了她清秀的脸，还有长长的黑发。

　　那次不久后，MANA正式提出交往，就如同他所料那样，她略微考虑后就答应了，那天的牵手如此自然，丝丝的满足感随着手上的温度扩散至全身，她的微笑淡若百合，清香入心。

　　3.

　　交往之后要注意的小细节多了。

　　MANA知道自己的个性，所以每一次恋爱的对象都不会朝自己大吵大骂——知性优雅的女性永远不会这样做——不过争执倒是有的。

　　如果是以前的女性……那么争执不是由自己的沉默结束就是由对方的沉默结束，然后过几天不知不觉地和好，和她也是，不过感觉有趣得多。

　　一次和她吵了起来，MANA一时失去控制说了几句语气很重的话，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迟了那么一点了，而又不想那么轻易道歉，两相对峙的了一回，她负气地跑到玄关换好鞋子准备回家——忘记了拿包包。

　　那可是个好机会啊——于是MANA在楼梯里拉住她，她微微撅起了嘴唇，不肯别过脸来。

　　“干什么？”她问。

　　“你忘了拿东西了。”MANA想笑，可是那时候绝对不能笑出来。

　　“你送的东西我才不要。”那只名牌包包恰好是MANA送的。

　　“那我可是很难做啊。”

　　“你难做什么？”她仰起头问，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万一晚上我想打电话给你……”MANA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她皱起了眉头，“……转去语音信箱说了好久之后发现你的手机就在我家里……那怎么办？”

　　伸手抚平了她眉间的皱褶，MANA几乎把脸贴到她的脸上，一脸正经地问；

　　“那怎么办？”

　　她笑着捶了MANA一下。一场战争就平息了。

　　争吵之后道歉，很正常不是么？年龄不小了早就应该学会低头包容自己喜欢的人，尤其是在经历过很多一点都不好的争吵之后。

　　年少轻狂那时，吵架的后果是几乎都会打起来，然后那家伙或者自己离家出走——大多数都是那家伙——自己当然拉不下脸去找他，于是在家里板着脸烧开水泡茶，第二过的时候他恰好回来，茶叶在金黄色的茶水里舒展了开来，正是茶最香的时候，好像他算好了时间似的。他冷着脸，自己也冷着脸，‘死回来了吗？’‘我忘了拿钱！’

　　不说话，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重重地坐下来，碰的一声，木沙发发出好大的声响，终于不吵了。

　　那时候完全不会妥协，就那样僵持着，不知道这样日积月累会有多少伤害。

　　4.
　　就那样虽然偶尔会有点小争吵地，平淡地，甜蜜地，稳定地，过了那么一两年。

　　如果就是按照正常的进度来说，应该谈婚论嫁了。于是MANA在那时候经常被熟人问到‘什么时候结婚啊？’，或者被损友笑，‘太拖拉的话小心她被人抢走了哦！’——结婚啊？

　　MANA想那也的确是时候了。三十岁之后他出席的最多的聚会就是婚礼，背景是传统的日式房间、或是一片翠绿的花园；装饰的白玫瑰；男士们穿着黑色白色的西服互相敬酒；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清酒；新郎欢喜的脸；新娘美丽的笑容还有洁白的婚裳，这些都无比美好，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始终想拖得久一点。

　　到底是了解自己非常深的恋人，她从来不在这件事上催他。

　　5.
　　后来关于婚姻的事情，也终于在一瞬间决定。

　　那是春意料峭的一个晚上，MOI DIX MOIS从法国归来——因为订错了机票时间并且因为天气问题推迟了起飞时间，所以他们下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深夜里机场即使是开了暖气仍然使人觉得冷风阵阵，一堆人笑着准备去酒店先住一夜，她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欣喜的笑容，因为看到自己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春寒的夜晚里她穿着洁白的长裙，在机场里坐了那么久，只是为了等到自己。

　　MANA觉得那时候和第一次见面的场面融合到了一起，足够让他永远记得。

　　STAFF和MEMBERS一起笑‘MANA桑真好哪！’，她有点不好意思，黑眼珠转了一圈。

　　MANA很自然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给她。

　　“快穿上，不是叫你不要等吗？”

　　“不……”她低低地说，“不由自主就来了……”

　　那瞬间，MANA知道，和她在一起，自己就能幸福到永远。永远。

　　他不会，他也不会。

　　等是一件消耗时间并且没有什么意义的事，很多时候他们都有重要得多的事情要做。

　　所以才不会浪费时间百无聊赖神经兮兮肉麻到家地去等一个人，自己回去不就行了？

　　向她求婚的时节是初夏，自己种的蔷薇花含苞待放，拉开窗帘风吹进来，晚风习习，摇曳的烛光营造了一个适合求婚的浪漫氛围。

　　她有点想哭，不过还是微笑着让MANA给自己带上戒指。

　　6.
　　这样的生活足够好，和她共度生命剩下的数十年时光的决定绝对不会让自己后悔。

　　再努力工作几年，乐队的事情慢慢放下，专心做一个作曲编曲制作人。过了几年家里应该会有一两个孩子了，在改装一下家里吧……那的确不怎么适合孩子呢。啊，或许孩子们一出生就是个小吸血鬼？

　　然后每天早上起床后都能看到她在厨房里忙活；刷牙洗脸的时候和她说说昨天晚上的梦；吃完早餐在她的吻的余香离开家；晚上回到家迎接自己的是那张永远有着温柔微笑的脸，一个孩子跑过来，扑进自己的怀里说爸爸欢迎回来……

　　樱花节到了就全家到北海道去看樱花；夏天一起过七夕一起祈愿；秋天去公园捡漂亮的落叶制成书签；冬天就窝在温暖的家里，下雪的话就冲出去看雪吧。

　　恩，那样的生活真是幸福啊。

　　MANA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

　　是的，如此幸福的生活。
　　唯有这样不断地告诉自己，才能忘记讨厌的年月，忘记那段经常食不果腹，为了几百日元考虑买什么牌子的速食面；为了这个月的房租发愁；有几份零工，累的沾到床就能马上睡着；在演出之后饿着肚子背着吉他走几站路回家，两个人经常有冲突大打小骂不断的日子。
　　那段在寒冷的夜里相依着取暖，抱着对方入眠，呼吸里混合着廉价化妆品，润肤露，淡淡烟草味的日子。
　　再也不会有了，从今而后，和她一起，都是幸福而美满的光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