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掉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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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把劲敌当妹撩
文/东风打耳
01
车停在考试中心的三层平房前，周围除了四棵病秧子似的树，全是光秃秃的水泥地。
——噔。
后座第二次响起消息提示音时，江竞回了下头。
这是一辆八座面包车，外边掉漆，里边掉灰，上午拉了一车学生从市区到考试中心，跑了二十公里没散架，在江竞看来是个奇迹。
后座的人仿佛有蜘蛛感应，从手机中抬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黑发，皮肤很白，窗外的热风一吹，左耳上一排银色耳钉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光是被江竞看上一眼，他的头又往上昂了几分，从半阖的眼皮子底下漏出点目光看人，显得十分倨傲，一开口，嗓音冷萃过似的：“看不惯，打我？”
江竞还没说什么，一只手从旁边过道里伸出。
周明熠眼疾手快摁住江竞，冲后座少年笑笑：“这人公主病犯了，别理他。”
江竞无语看向周明熠，我公主病？
周明熠捏了把汗，表示你也不冤枉。
江竞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装逼，偏偏余夺最烦装逼的人。这二位神仙就是真打起来，旁人也只会评价一句天经地义。
起因是今年四月的三模考试，数学出题超纲，整个平溪市只有两个人得了满分。一个是被大家称为学神的江竞，另一个则是异军突起的余夺。不仅如此，余夺在三模中写出了满分作文，语文还比江竞高上两分。
那之后，江竞提了回余夺的名字，无非就是打听什么来头，周明熠没放心上，直到他所在的国际班和隔壁艺术班约了场篮球赛。
这是毕业前最后一场比赛，两个班颇有绝战紫禁巅的意思，因此都有些输不起。听说艺术班找来曾经的校队主力余夺当外援，周明熠立即想到江竞。
不过江竞这人极度爱惜精力，喊他在高考冲刺阶段去外校帮人打比赛，周明熠压根没抱希望。
结果出乎意料，江竞一秒没犹豫地答应了。
比赛当天，盛况空前，来观赛的不仅有本校学生，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人混进市三中。
江竞抵达体育馆，书包还没放下，先站场边环视一圈，问周明熠：“哪个是余夺，是不是长得最帅那个？”
周明熠这才知道，他是冲余夺来的。
接着又听他自言自语：“嗯，没我高。”
周明熠：“……”
热身时，江竞单手运球，有意无意在对面的场子前晃了两个来回。余夺全程塞着耳机听音乐，眼都没抬一下。不过比赛开始后，余夺的眼睛就没从江竞身上离开过了，只因江竞打得那叫一个孔雀开屏，跟流川枫附体似的，余夺不得不对他严防死守。
平溪市两大校草同框，还异常激烈地厮杀上了，场边的小姑娘们尖叫得快晕过去了。
双方比分你追我赶，胶着的状态持续了整场，最后还是让艺术班领先一分。眼见大局已定，就在终场哨吹响的前一刻，江竞一个风骚走位，转身过人，在余夺头顶完成一记热血沸腾的暴扣。
国际班拿下比赛。
即便艺术班的人各各臭着脸，退场前，双方球员还得握手致意。
轮到余夺走到面前，江竞突然抓着人的手不撒开，众目睽睽下，他上前一步，偏头凑近余夺耳边。
周明熠离两人很近，依稀听见江竞说话。
“……我数学150是因为满分只有150，你是因为什么？”
周明熠差点没给狗东西跪下。
余夺，一个年级老大见了都得低头回避的人。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要问周明熠怎么把他俩介绍进同一所驾校，别问，问就是后悔，完全忘了这两人一碰上就是干柴烈火。
这会儿大家刚考完科目一，本可以相安无事坐车上等教练，就因为余夺玩手机时声音外放，而且又不是刷短视频，就响了两声消息，江竞非要回头看他。至于吗？换谁都觉得江竞在找碴儿。
但江竞其实挺冤枉的，他不是嫌后座吵，而是每次他这边刚按下发送键，身后就传来经典Q·Q提示音，回头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事也不好解释。
在后座人“再瞅一个试试”的死亡凝视下，江竞借着调整坐姿，转了回去，他单手支颐，另一只手继续发消息。
【长江不尽：差点被打，不过为师在气势这块儿没输过，对方已老实】
【小鱼仔：怎么了】
【小鱼仔：没事吧】
【小鱼仔：你在哪儿】
江竞搁这儿自吹自擂，对面却当成了真事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紧张。
江竞的嘴角扬了扬。
这是他在游戏里新收的徒弟。
一周前，江竞和帮会成员参加阵营战，正在野外等人，突然，乌泱泱十几号人里闪现一个红名。
游戏里有两大阵营，为了便于区分，同阵营玩家的名字显示蓝色，对立阵营的显示红色，杀一个敌人能积累十几点声望。
送上门的人头，没有不收的道理，即便对方只是个弱小无助，一身粉嫩新手装的小萝莉。
不少人的剑已经出鞘了，眼见小萝莉得被扎成筛子，千钧一发之际，萝莉高喊一声：“别开枪，自己人。”
江竞笑了下。
很灵性。
听解释，她由于赶着升级，瞎选的阵营。于是有人跳出来质疑，说你怎么正正好好传送到咱帮会集合的地方，怕不是谁家派来的卧底，打探敌情来的。萝莉说是朋友喊来的，地点也是朋友告诉的。结果被问起你朋友是哪个，她又不吭声了。
气氛僵持了半分钟，直到一人失去耐性，说杀了吧。
一直默默看戏的江竞这才打字。
[当前]长江不尽：刚离开了会儿，我喊来的人。
一句话给解了围。
众人对萝莉的态度秒变亲热，都建议她改完阵营再一起玩。萝莉说了声“好”，扔了张闪送符原地消失了。
[当前]茴香子：师弟，你新收的徒弟？
说话的人称江竞为师弟，但江竞从没喊过他师兄，旁人对此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就在几天前，两人的师父，也就是现任帮主，突然宣布家里孩子升小一，忙不过来了要退位。大家以为这对面和心不和的师兄弟终于要迎来正面对决，来一场激烈PK，结果帮主说，为了师门昌盛，传承不绝，想接班的人必须先找个萌新当徒弟，悉心教导，最后让徒弟之间来一场PK。谁的徒弟胜出，谁就是下一任帮主。
茴香子和江竞难得默契了一回，没表态，也没提收徒的事，显然都嫌带新人麻烦。
江竞无意打破这种平衡，他当茴香子在试探。
[当前]长江不尽：只是朋友。
[当前]茴香子：好，小姑娘看着挺机灵，你不收我收了。
我说不收了吗？
茴香子一激，江竞又不甘心了。
然而没一会儿，跑去私聊的茴香子回来了。
[当前]茴香子：？
[当前]茴香子：她叫我滚。
众人哈哈哈哈笑作一团，问茴香子是不是调戏人家小萝莉了。
江竞也笑，正要起身去倒水，收到一条消息。
[私聊]小鱼仔：你好，请问你知道怎么改阵营吗？
*
江竞的视线停留在小鱼仔那句“你在哪儿”的消息上。
经过这一周游戏里相处，两人都知道彼此在平溪市。同届生。不同学校。
我发地址，你敢来吗——
江竞连忙删除打了一半的字，稍一偏头，咬住支在脸旁的手指关节。一颗少男春心有点不可抑制地摇晃。
江竞是个重度颜控，向来不会跳过颜值去了解人品，可小鱼仔不大一样。
她画画，什么都读，最爱博尔赫斯。
她话不多，但抛的梗她都接得住，两人聊一整天都不会腻。有时江竞甚至觉得，她比男人还了解男人。
太合拍了。
要说江竞对小鱼仔的印象，乖巧，文静，知性。有理想型那意思了。
一旦起心动念，奔现的想法就再难压下，说不清是期待，抑或忐忑，还是窗外恰好扑进来一阵暑气，江竞的脸攀上热意。
即便清醒地知道网恋有风险，他还是放任暧昧上头了。
【长江不尽：你在哪儿】
【小鱼仔：外面】
【长江不尽：你有照片吗】
江竞忽视了后座掐着点响起的提示音。
然而。
——咔嚓。
快门声在脑后炸响。
【小鱼仔：[图片]】
【小鱼仔：真在外面】
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没给自拍，而是发来一张随手拍的风景照报备行程。
江竞看着手机沉默，可能有十秒之久，脸上血色褪尽，他蜷了蜷僵直的手指，点开大图。
照片里，视角透过掉漆的车窗边框，可以看到考试中心的三层平房前，除了四棵病秧子似的树，全是光秃秃的水泥地。
……
前座人再次回头。
余夺嘶了声，心说没完了是吧，抬头，却对上一双含怨带嗔的眼睛，愣了下。
余夺记得这人第一次出现在体育馆门前，穿着振华校服，高高瘦瘦，一张脸抬起来时，门廊上方的顶灯成了月亮光，岑寂，皎皎。就是他的眼神太过自信招摇，两人只是隔着人群撞上视线，余夺就心中生厌，这会儿看他薄薄的眼角发红，少了平日牛逼哄哄的样子，反倒有些别扭。
余夺：“干什么？”
江竞一开口，嗓音低低哑哑，竟泄出了一丝哭腔：“你有意思吗？”
“？”
余夺怎么会想到，有些人平生第一次搞网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掉马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