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暗恋不当真》起惊鸿

10、part 10

　　宁臻还是第一次见到俞朝的姑父。
　　是一个40上下的中年男人，西装领带配着大背头，看起来还挺时髦。为人也是十分和蔼可亲，一看到宁臻就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是她刚刚太丢人了？不合符他们家简朴的家风？可是明明俞朝比她更不要脸好不好？
　　姑父提出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宁臻其实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想让俞朝说几句，其实就是要他拒绝，没想到他竟然还同意了，主动拿起手机定位置。
　　姑父的车被俞朝借给张放了，现在，他们只能坐着苏老师的车过去。五个人挤一辆车，按理说应该还可以，但俞朝老是靠着她，宁臻被挤在车门上动弹不能。
　　车是姑父开的，目的地是附近一家酒楼，好在酒楼距离这里不远，开车不过几分钟就到了。下车的时候，宁臻觉得无比畅快，下车的时候伸懒腰，没想到被人绊了一跤，好在俞朝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宁臻才不至于在长辈面前出丑。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说道：“我现在就和你家人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俞朝皱眉：“有什么问题？”
　　她知道她考虑的有些多了，但是除了这顿饭，怎么说都要礼尚往来，那她不就是也要让自己家里人请客吃饭吗？
　　“怎么，你怕我把你吃穷啊。”
　　“哪有。”
　　俞朝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宁臻话里的意思。他搂过宁臻的肩膀：“别想太多，吃顿饭而已，没打算要你负责。”
　　真的不需要负责吗？可是她现在觉得，俞朝一家人看她的眼神已经普通女朋友的关系了，就连齐飞飞找她都是叫她嫂子，受不起受不起...而且，她从没和这么一大家子相处过，她怕相处不好又被嫌弃，俞朝会不会因为自己被嫌弃啊？
　　后来证明，她还是想多了，这哪里是一大家子人啊，这明明是一个家族的人，宁臻发誓她自己家的人见的都还没有今天见到的俞朝家里人的多。
　　她还想说呢，就他们五个人何必订这么大一个包厢，一推开门进去，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差不多都来了。宁臻呆愣在原地，有个孩子跑过来抱住宁臻的大腿：“姐姐姐姐，你就是我哥哥的老婆吗？”
　　老...老婆...宁臻感觉自己受到深深的背叛，她转过身瞪着操纵一切的男人。
　　“你放心了，只是简单地吃个饭，不会要求你现在就嫁给我的。”
　　何况他现在也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说到这里，他还有些惋惜，早知道这么顺利，当初就应该把出生年月给改了。
　　宁臻半信半疑，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半只脚踩进陷阱的感觉。
　　果然，吃饭刚过两分钟，每逢过年过节大姨们最喜欢的项目就开始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还早呢，俞朝明年才到年纪。”
　　“那就明年吧，俞朝一过生日就去领证。”又看向宁臻：“小臻啊，你觉得呢？”
　　她埋头吃饭，突然感觉大腿上隐隐一痛，低头一看，俞朝竟然在掐她大腿，她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
　　“问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一定是个意外，宁臻就是不小心把鱼刺卡在喉咙里的，俞朝还不知道她的德行，假惺惺地过来帮她拍背，苏老师还很贴心地端来了一杯醋。
　　醋...
　　没办法，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即使在不喜欢这玩意儿，都要含泪喝下去。她这个命啊，现在整个酸的哦...
　　苏老师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笑着邀大家伙喝酒，道：“孩子们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吧，感情成熟了在结婚也不迟。”
　　苏老师真是太伟大了，宁臻含泪感激她。
　　“明年两人就22岁了，我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老大都上幼儿园了。”
　　“其实女人最好的生育时间是在26到30岁。”
　　“哎呦，那不行的咧，26岁就晚了。”
　　俞朝：“其实也不算晚，那也要等我妈退休了才有时间帮忙带孩子。”
　　这话题怎么越说越离谱，上一秒还在讨论结婚的问题，现在就要讨论孩子该谁来带？那明天是不是要思考孩子上哪所幼儿园了？
　　“江州就有一家私立幼儿园，环境很不错，师资力量也好，最重要的是我儿媳妇就在那里上班，以后孩子去了也有照应。”
　　果然！
　　宁臻囧，她只是想科普一下常识而已，没想到大家的脑回路都这么七拐八拐的。她还是选择闭嘴吧！
　　没想到的是，中途来了个不速之客。正当大家其乐融融地吃饭喝酒时，俞光宗进来了。苏老师也很惊讶：“你不是说过年才回来的吗？”
　　俞光宗拿了根凳子坐在苏老师旁边：“许久没回来了，这次特意请了长假。”俞光宗刚下车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没人接，直到看见自己妹妹发的朋友圈，才知道他们一群人在外面吃饭，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找过来了。
　　俞光宗不是第一次见宁臻，但一直没有机会和她说上话。明明知道自己儿子不愿意，他还是问道：“对了，江同学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呀，上次见面都还没来得及问你？”
　　俞朝想替她回话，宁臻还是拦下他，她自己说：“爸爸是公务员，妈妈已经去世了。”
　　这话说得也没有错。她和俞朝对视，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那江同学未来有什么打算？听说你是新闻专业的，未来是要从事新闻相关工作还是也要考公务员？”
　　“暂时没有想法。”
　　“没有想法可不行啊。”“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学识和兴趣相投，不然是走不到一起的。”
　　他旁若无人地说着，全然不顾身边苏老师的表情，包厢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所有人都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渐渐地没了动静。
　　突然，俞朝扔下筷子，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俞光宗也停下来，看着他，俞朝起身，拉着宁臻，走了。
　　俞朝的脸色黑得很离谱，他生气的时候习惯皱眉，一皱眉，抬头纹就很明显，宁臻数着他的抬头纹，不知怎么地就笑了。
　　“你笑什么？”
　　俞朝还以为宁臻也会很生气的，没想到她现在笑得这么灿烂，她当真是没心没肺啊！
　　“你心情不好？”
　　明知故问。
　　俞朝说：“没有，只是累了。”
　　宁臻走到他面前，弯腰：“我背你。”
　　这一动作成功把俞朝逗笑了，她背他，他一直觉得宁臻体重不达标，一米六的身高只有82斤，他两只手都可以把她的腰给握住，如果真的让她背，会不会把腰给压垮？
　　可是她一脸真诚地样子，俞朝还是象征性地让她背了，但脚还是沾着地的。
　　两个大人在街上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旁边的小朋友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一位年轻妈妈拉着自己儿子路过他们，小孩子指着宁臻他们问：“妈妈，这个哥哥也太不要脸了，竟然要姐姐背，我都不要妈妈背了。”
　　宁臻快笑死了，俞朝脸更黑了，。女人拉着孩子给两个人道歉，解释说：“哥哥和姐姐在开玩笑呢，怎么可能真的让姐姐背。还有，刚刚是谁说自己腿酸让我抱的吗？”
　　小孩子嘟着嘴：“不是我。”像是怕打大人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小男孩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以后我有了女朋友，我是不会让她背。”
　　送走了小男孩和他的妈妈，俞朝也把宁臻送回来家，他已经出来一天了，现在还要回去继续赶工，宁臻也知道他很忙，所以没邀请他上楼。
　　宁臻说了再见就离开了，俞朝却没有要走的打算。
　　他就站在她家院门的大树下，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临走前，他其实很想问她，如果自己失败了，她会不会他觉得很窝囊？
　　可是，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也许，自己还可以努力。
　　就在他要回公司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姜涛的电话：
　　“老俞，出事了，老李拿着代码跑了。”
　　姜涛口中的老李，就是冉莉莉的男朋友，全名叫李安珏，也是江大的，比俞朝还大两届。其实工作室里只有俞朝和姜涛还是学生，其他几人都是已经毕业的，大家之所以能聚在一起，全是靠俞朝这些年在校网上取得联系。
　　李安珏是所有人中最老实的人，姜涛想到有人会先出局，但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会是他。
　　“他不会是因为冉莉莉的事生气吧？至于吗？你已经明确拒绝过冉莉莉了，你也和他聊过了，他既然这么介意，完全可以不和她好啊！”
　　姜涛这个人母胎solo习惯了，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的行为。
　　“我真他妈服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姜涛一拳垂在墙上：“他妈的别让我再遇见他，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那原始代码呢？”俞朝回到公司打开自己的电脑，发现电脑的所有数据都被清空了。他瘫软在椅子上，好半天都不说话。
　　本来只是在设计上有问题，只有有了灵感再修改一下，完全可以过关的，可是现在原始代码没了，这意味着他们需要从头开始，可是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他拿起笔手写一封道歉声明，“你给王总打个电话，把具体情况和他说明一下，然后...”俞朝环视一周工作室，他瞒着父母向姑父借钱开的这家工作室，本想着做出成绩了在和父母摊牌，可是现在一事无成了...
　　宁臻一连好几天给俞朝打电话都没人接听，以为他还在忙，就没有放在心上。这几天陈羽忙着陪江勤下乡慰问基层，宁臻就留在家里照顾江漾。
　　江漾的暑假被陈羽安排得十分规律，早上七点钟就要起床，吃了早餐去少年宫上兴趣班，陈羽给他安排的是音乐和跆拳道，因为她听说越早接触音乐的孩子更聪明，宁臻觉得这个观点不对，可是陈羽毕竟是江漾的妈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午饭在少年宫一家肯德基店解决，平时江漾想吃陈羽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是宁臻带着他出来，说什么都要黏着姐姐买薯条吃。
　　吃薯条的时候，江漾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低落，宁臻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眼泪巴巴地就掉了下来，那小模样委屈的...
　　“姐姐，对不起，上次我害你受伤...”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小家伙还记得呢！
　　“不，上次我是故意把你推倒的...因为姐姐，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妈妈也经常和他吵架，我不想妈妈难过...”
　　“藏了这么久，为什么今天又要说出来？”一直藏在心里不好吗?他现在这样说出来，真不怕宁臻就把他扔在外面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因为姐姐对我很好。”
　　听到这句话，宁臻突然笑了：“就这因为肯德基？”
　　“当然不是。”江漾吃饱了，点头也很卖力说。
　　因为宁臻的到来，抢了独属于孩子一份的父爱被平分，谁都不可能高兴。只是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单纯善良的江漾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心事，看来，平时陈羽没少在家里挤兑她。
　　“江漾，我告诉你，我不会和你抢爸爸的。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和你计较了。”
　　“真的吗？”
　　宁臻没回话，拍着桌子让他赶紧吃，吃完了，她还要送他去上英语课。
　　英语补习班就在俞朝工作室的大楼，宁臻送江漾回来，本来想着去工作室看看俞朝，没想到门竟然上锁了，问了路过的清洁工才知道，工作室已经几天没人来过了。
　　在他们没联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可是俞朝没有告诉她，而是选择了逃避，她翻开通讯录，幸好她还存有姜涛的号码，可是电话打过去，对方显示正在通话中。
　　她站在工作室门口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给苏老师吗？
　　不行。
　　她找到六六，问到了张放的手机号码，可是张放也不知道俞朝去哪儿了。
　　“车呢？你把车还给他了吗？”
　　张放：“我没见到他，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把车停在鑫源小区的停车场。车钥匙我也按照他的要求交给了门外大爷。”
　　俞朝就这样消失了。
　　宁臻失魂落魄地接到江漾，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途中江漾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小孩子明白什么？
　　宁臻没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找遍了能找到的人，可是谁都不知道俞朝的下落。
　　她最后一次，把电话拨给了苏老师，只听到苏老师说：“俞朝？他不是还在江州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他可能就是工作太忙了，不接电话而已。苏老师，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
　　苏老师挂断电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望向俞朝的房间，那扇门紧紧地关着，他也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
　　她走到门边，轻轻地轻轻叩门：“你都听到了吧？宁臻她很担心你。”
　　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俞光宗坐在沙发生抽烟，他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是刚刚吵了一架。
　　“什么锅配什么盖，不是那块料就不要往里头钻。要我说，把雅思考了，然后去留学。”
　　听着这话，苏老师也来气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还嫌孩子心里不够难受？”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他竟然还敢背着我们和妹夫拿了这么多钱，现在好了，被人骗了，钱全都泡汤了。”
　　“他借钱的事我是知道的，也支持他创业。”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拦，你以为现在大学生创业容易吗？哦，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不能自己思考思考。”
　　“我相信我儿子。”
　　“真是妇人之人。”他指着那扇门说道：“这就是你相信的结果。他本该出国留学的，现在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平时上课精神状态就不好了，现在听他在自己耳边大吼大叫的，苏老师感觉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俞光宗，你是不是想离婚啊？”她忍他几十年了。上次和宁臻吃饭，听他贬低宁臻，自己心里其实就已经萌生出离婚的打算的。
　　两个人很久没见过面了，回到家不是在家里陪着他，反而天天出门去找那些老朋友叙旧，每天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她下晚自习回到家还要照顾他。苏老师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俞光宗被她这话吓到了。
　　“意思就是我不想和你过了。”
　　她第一次在俞光宗面前这么硬气，这一次，是为了儿子。
　　说完，苏老师就关上房门，把俞光宗锁在门外。
　　转眼间，春节到了，宁臻还是打通俞朝的电话，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已经回家了，至于为什么不接电话，她也不知道。
　　除夕夜那天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就连许婷也给她发来红包。六六为了能够多抢姐红包，特意组建了一个专门抢红包的群，大家在群里你一个我一个地发着红包，只有宁臻，盯着俞朝的头像在走神。
　　六六连续几次在群里艾特宁臻，宁臻半小时后才有回应，以为轮到她发红包了，就随便点了一个红包过去。
　　张放：我去！富婆！500块！
　　六六：大惊小怪！
　　阿欢：我最最最喜欢我们阿臻了。
　　孟淮：我现在重新追求女神还来得及吗？
　　林姐：谢谢宝贝
　　张放：老孟你就别想了，宁臻是俞朝的，你还是继续当屌丝吧！
　　六六：...
　　阿欢：...
　　林姐：...
　　孟淮：...不关我的事。
　　宁臻：（微笑）我没事，你们继续吧，我爸叫我呢，先下了。
　　宁臻没有说谎，确实是听到江勤在楼下叫她。她闷在房间里一天了，江勤让她陪着江漾去院子里放烟花。
　　城市里禁硝烟，江漾就只能拿着几根仙女棒在院子晃来晃去，宁臻点燃了一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在群里。
　　六六秒回：光拍仙女棒有什么意思，要自拍自拍。
　　然后，宁臻就发了一张江漾玩仙女棒的照片过去。
　　阿欢：弟弟好可爱，今年几岁了，需不需要姐姐陪玩啊...
　　林姐：大过年的你能少恶心吗？
　　孟淮：女神竟然有弟弟，我还以为她是独生子女来着,，不过，你妈看起来不怎么像啊...
　　宁臻囧，这么黑的照片能看出什么...
　　张放：我去，别墅！还真的是富婆
　　孟淮：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六六：笑话，我们阿臻平时只是低调...
　　宁臻看着聊天记录，一笑而过。
　　今晚她睡得很早，第二天大年初一，她没到7点就起床了，所有人都还在床上没起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做早餐，熬粥的时候，想起昨晚江漾丢在草丛里的仙女棒，就出门去捡垃圾。
　　走到铁门边的时候，看到门上挂着一个袋子，宁臻一眼就认出了袋子上的留言：新年快乐。
　　是一件酒红色的毛呢大衣。
　　她曾告诉过他，自从母亲去世后，新年再也没有人给她买新衣服。江勤也而只是给她钱。
　　他还记得她说的话。
　　她跑出去，在街上找了一圈，雪地上还残留着脚印，可是早已经不见人的身影。
　　江勤要带着江漾去外婆家，宁臻还是选择不跟他们一起去。
　　陈羽在一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但宁臻明白她想说什么，还是拒绝了。
　　她要去容城找俞朝。
　　开门的是俞光宗，见到宁臻，他开始是惊讶，随即整张脸又冷下来，但还是让她进门了。
　　苏老师看到她过来了十分开心。她本来还在想怎么让俞朝出门的，没想到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还以为他想通了去找宁臻，可是现在宁臻就站在她面前，这可把她弄糊涂了。
　　“苏老师，新年快乐。”
　　她说得心不在焉，在客厅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俞朝，苏老师才告诉他：“他出门了，我还以为他找你去了。”
　　宁臻：“他确实来找过我，可是我没见到他。”
　　电话她也打过了，就是没人接。
　　正说着，俞朝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从超市里买来的啤酒，看起来是要大干一场。只不过在他看到宁臻后，不自觉地就把啤酒往身后藏。
　　“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生气，在看清宁臻身上穿的衣服时，他又心虚地低下头。他好几天没刮胡子了，现在的他邋里邋遢的，哪里有系草的模样，要不是身上的衣服，说他是乞丐也有人相信。
　　宁臻给他刮了胡子。
　　因为是第一次，技术不太娴熟，好几次都刮到他的脸，他没什么感觉，倒是把宁臻心疼的，不停地给他道歉，不停地放慢动作。
　　苏老师和俞光宗借口出门买菜了，现在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过来，你爸没意见吗？”
　　“他们去外婆家了。”
　　外婆？
　　俞朝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是楼下的秦奶奶，随即又想到那应该是她弟弟的外婆。“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走？”
　　“那又不是我的外婆，我去了自己心里难受，别人也不自在。”
　　“以前呢？”以前也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没说话就是默认。
　　胡子终于刮干净了，宁臻又要求他用洗面奶把脸洗干净，俞朝虽然很嫌弃，但还是听话地用苏老师的洗面奶洗了三遍。
　　宁臻检查干净过关了，这事才算完。
　　现在放寒假，学校除了教室小区的住户，就只有跑到学校来打篮球的几个学生了。两个人并肩走在跑道上，没有牵手，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地走着。
　　偶尔路过几个熟识的人，俞朝跟着他们打招呼，并没有介绍宁臻，不过即使他什么都不说，总是有人能秒懂，然后微笑离开。
　　忽然，一只篮球朝宁臻飞来，俞朝把她拉到身边，才逃过一劫。
　　男孩捡起球，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过来和宁臻道歉。俞朝提醒他们下次注意一点就要拉着宁臻走开，男孩忽而想起什么，在身后叫住他们：“你是俞朝学长吗？”
　　“你认识我？”
　　得到俞朝肯定的答复，男孩更高兴了：“当然！你的照片现在还贴在学校里，更何况我们几个还是苏老师的学生。”
　　这么巧？
　　“学长，苏老师说你以前是校篮球队的，可以和我们打两场吗？”
　　俞朝毕竟很久没打球了，而且现在宁臻还在，他刚想拒绝，宁臻却先替他回答了：“好呀，正好我也很久没看你打球了，试试吧？”
　　出出汗没准能让他的心情更好呢？
　　“谢谢姐姐。”男孩望着宁臻，一时间竟然失了神。他刚刚就注意到学长身边的女生了，篮球也是故意扔过来的，只是不好意思搭讪：“姐姐是学长的女朋友吗？长得好漂亮...en..像韩国的裴智秀。”
　　现在的男生嘴都跟抹了蜜似的...少年，有眼光。
　　宁臻是笑了，但俞朝不高兴了，揽过男孩的肩膀就往球场中心走：“不是要打球吗？来吧！”
　　俞朝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没打理头发，就任由头发蓬松如狗啃，倒是意外让他增添了许多少年意气，和几个高中生站在一起没什么不同，因为身高的优势，他在几个人里更起眼。
　　宁臻抱着他的衣服坐在观众席上，她没有运动天赋，从小对球类都不感兴趣，对篮球的理解停留在小时候看的《灌篮高手》。像鱼一样穿梭自由，动作行云流水，然后纵身一跃，手上一使劲，将球扣进篮筐内，她惊呼出声，竟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她叫出声的那一刻，俞朝也看向她，四目相对，眉目传情，身边一群没开过荤的小屁孩‘嘘’了一声，表示十分不屑。
　　“小屁孩，球场上有你们哭的。”
　　球打了快一个小时，苏老师打电话让他们回家吃饭了，俞朝没怎么饿，倒是那几个小屁孩一听见苏老师就吓得屁滚尿流，说什么都不愿意打下去了。
　　“师兄，有机会再单挑啊！”
　　望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俞朝一脸嫌弃：“瞧他们这怂样，小屁孩。”
　　“你不也是，小屁孩？”宁臻把衣服披在他身上：“俞朝，只有这一次，下次就不要在跑了，一遇到问题就回避娘们叽叽的。”
　　俞朝被‘娘们叽叽的’这个词给逗笑了：“你去哪儿学的这些词儿。”
　　“是你不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她说得漫不经心，殊不知在她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打消了俞朝内心的失落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最后还是败得一塌涂地。压抑几天的感情，终于在今天说出口了。
　　“对不起，晏晏，我失败了。”
　　宁臻理解俞朝的骄傲：“这不是你的错。”她已经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只能说俞朝遇人不淑，并不能证明什么。
　　“你不了解。”一开始，他也以为只是李安珏偷了他们的原始代码，可是，等他找到李安珏后他才知道，那个王老板并没有要和他们合作的打算，就算一开始欣赏他们的设计，那也只是欣赏而已。他们本来就有团队打造更好的设计方案。他不清楚自己的设计到底哪里有问题，就算有问题，对方大可以提出来修改，就算是不需要了，也可以把话说清楚，可是他们没有，一句话都没有说，让他们白白浪费了时间和金钱，以及精力。
　　他们毕竟不是学生了，需要工作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可是俞朝什么都给不了他们。李安珏就是这样，他被王老板高薪聘到公司团队上班，他毕竟年纪大了，需要有稳定的工作，为成家立业做打算。
　　他没有告李安珏，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也许，我真的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了。”他望着天空，一群大雁仓促飞过，他们正向温暖的地方飞去。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你，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真的吗？”俞朝说：“如果我要去留学呢？”
　　他还没想好，留学，也只是随口一问。
　　“那我就在江州等着你，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