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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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束多多良望着脚下飞梭一般的车流，双目为玻璃上的反光所刺痛，不由得眯了眯眼，可即使如此，他的眼睛还是酸疼得厉害，眼角甚至泛出了泪花，但他还是固执地站在这里，不断调试手里的相机，力求找到最好的角度。
多多良每周都会来这里一次，在这栋大楼里拍一些照片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楼下的林荫大道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和三个月之前天差地别，自从这栋购物中心修筑完毕之后，这条大道变得热闹非凡。
青砖繁叶，让多多良想起了和千秋和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夜晚。一切记忆已经在时间的掌控下变得模糊难辨，只剩下那无边的疼痛不断冲击着他的脑膜。
子弹没入他的胸膛，随后身体便不受控地向后倒去，耳边是风的呼啸声，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身体的失重感暂时麻痹了他的痛觉神经，多多良跌入了一个昏暗混沌的世界，到处是粘稠的黑，整个世界像是用墨汁糊成的。
黑暗几乎吞噬了他。就在那个时候，千秋和划破了黑夜。可是那个爱笑的女孩就像流星一样，在绽放出光辉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只有他们的记忆证明她曾经来过。
直到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多多良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隔着巨大的玻璃凝望着芸芸众生，渴望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再把丢失的千秋和找到。
可惜，到现在为止，千秋和已经失踪了整整三个月了。关于这件事，咲舞罗的任何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绪。因为千秋和失踪的情况和Scepter4成员伊露丽几乎相同，尊甚至能够暂时放下赤青两组的恩怨，协助Scepter4寻找两位失踪的异能者，但即使双方使尽浑身解数，得到的情报也寥寥可数。
不知不觉间太阳星坠，多多良抬眼望了望西沉的落日，唇边泄出一声叹息，散落在橘黄色的余晖中。
他推开咲舞罗的大门，还是熟悉的叮当的脆响，但室内明显清冷不少。
“欢迎回来。”出云漫不经心地扫了多多良一眼，寒暄之后仍旧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务。
多多良环视一周，没看见周防人影，便笃定他是去Scepter4了，以前是那么厌恶青组的他为了找到千秋和一次又一次的踏上青组的领地，现在想想，仍然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
一想到周防尊，多多良的脑子里便闪出了那人经常佩戴且十分珍视的手环，一条跟千秋和平日里佩戴的有着相同的编织手法红色手环。
一丝妒忌的火苗蹿上多多良心头，但却被他硬生生压下去了。他甩了甩头，企图把那些嫉妒的念头抛弃，随后沉下心来，一张张地仔细浏览白日里拍的照片。他每周都会去那栋大楼，把周围的景色或者一些变化都拍下来，每周如此，风雨无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怀念，或许是尚存一丝期待，期待分别之后能够和她在旧地重逢。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按动按钮，切换下一张照片，相机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耳边只听见出云收拾吧台时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多多良照例切换了下一张照片，目光逡巡着，仔细扫视着照片的每一个角落。
须臾，他游弋的目光凝固在照片的右下角，眼眶忽然张大，于是他手忙脚乱地急忙放大去看，只瞧见一只盈白的手臂搭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细腕上还系着熟悉的红色手链。只可惜那女孩的脸被一把霞色的伞遮住了，无法看清样貌，只是依稀可以辨认出她正转身向落后一步的男人说了什么话。
虽然他的相机不是顶级配置，但是千秋和手链的样式很特别，再加上当时拍照的距离并不远，放大后细节还是依稀可辨，于是再三确认之后，他带有九分确信，相信这的确是千秋和不离身的那条手链。
多多良在沙发上呆坐了半晌，手里还紧攥着那个相机。直到出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晃过神来。“怎么了？”
多多良猛地转过身来，将相机举到出云眼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出云先生，或许我们能找到秋和小姐了。”
两人正在讨论照片上的线索时，周防尊带着夜晚独有的清寒，推门而入。这几个月他不曾好眠，眼下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乌黑。多多良将照片上的线索和周防尊细细陈述了一遍。周防听完后捏了捏眉心，随手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周防尊拿起那个相机，将照片中那个男孩放大，随后用他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查查这个男人的身份。务必把他带到我面前。”
出云和多多良依言各自分开行动去了，周防尊在空旷的大厅里独坐了良久，视线下意识地朝南侧的墙壁看去，上面挂着一张油画，咲舞罗所有成员都在画中。他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多多良身旁的女孩身上。
女孩就像一束百合一样娴静美丽，她笑起来的时候，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眼睛像弯新月。她喜欢甜食，爱看黄昏时的美景，有最灵巧的双手和最抚慰人的心灵。但她不仅胆小还贪玩，偶尔还很懒惰。可周防尊就喜欢这样的她，其实细究起来，周防尊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哪一天、哪一刻喜欢上她的，只是在那一个动人的，令人晕眩的黄昏，感觉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和几乎无法克制地想要靠近她的渴望时，他才惊觉自己到底有多喜爱当时只离她有一臂之隔的女孩。
人总是在分别之后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感情。
现在他觉得自己很矛盾，一边渴望着早点找到那个男孩，一边却恐惧又是一次无疾而终。这份感情已经让他懦弱到不能接受任何关于她生死的消息，或者说是，他几乎不能承受失去她的后果。
他轻抚手上那根赤红的手环，用指尖感受着那纹路与脉络，像是在和当初制作它的人进行无声的对话。
周防尊从不相信世界上有神明，但他此时此刻希望能得到神明的眷顾，即使不把人带到他面前来，也可以让他在梦中和她相见。
他只是想见一见她，即使明白一切皆为虚幻，不过大梦一场。
于是疲惫袭来，他索性歪到沙发里，轻轻合上双目。或许真的是神明显灵，他在迷蒙之间隐约听到千秋和在唤他，“尊，尊，请醒一醒。”他睁开眼，熟悉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他正躺在她曲起的双腿上，身下是一片绿茵。
鼻端是青草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他凝视着那人，像木头雕作的一般。似乎是被他盯得羞赧了一般，千秋和抬手覆住了他的双眼。于是他鼻尖为她手上的馥郁香气所充盈。
“一直盯着女孩是不礼貌的举动哦，尊。”
“请让我一直看着你。拜托了。”周防请求道，声音微微颤抖。
女孩听出了周防言语中的脆弱，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尊。”素手依旧遮住周防的双眼。
“我丢失了宝贵之物。”
千秋和微微地笑了，将瓷白的手移开，转而轻抚着周防的脸颊。“不要着急，尊会找回来的。”
“会吗？”周防留恋着脸侧的温度，迷茫道。
千秋和将眼睛弯成一轮新月，漾出一个坚定的笑容，“一定会的。”接着她俯下身，指尖缓缓拂过周防尊的唇、鼻、眼、眉，最后她将唇印在了周防的眉间，像是蜻蜓点过荷，柳叶拂过水，春日的花瓣轻擦过周防的脸，只剩余香流连在他眉际。
随后那人便化作片片的花瓣，消散在周防尊眼前。
美丽总是转瞬即逝的。
周防再次睁开了眼，他又回到了那间寂寥的酒吧。他从兜里掏出嗡嗡作响的手机，接听之后，耳边传来出云清朗的声线，“尊，找到了，那个男人叫伊佐那社，是学园岛的学生。只是他行踪不定，并且不常离开学园岛，而且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很有限……”那边顿了顿，似乎在等待赤之王做出指令。
“将消息告诉Scepter4，看看他们能不能完善信息。”
“好的。”
出于礼貌出云每次都会先等周防挂电话，可是今天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还是保持通话中的状态。
“王，还有什么指示吗？”他疑惑道。
那边诡异地沉默了很久，之后出云听到微微的笑意从听筒中传出，“出云，我做了个好梦。”
出云怔愣了一瞬，随后忍不住也笑起来，揶揄道：“是梦到她了吗？”
“是的，我梦到了。出云。”
出云扶额，感叹道：“你这家伙，真是无可救药了啊。”
周防尊无法反驳，“这点你又清楚了。你总是比我自己还要了解周防尊。”
现在已经是深夜，周防尊即使在醒后也没有点灯，幸而今夜天气清朗，月明星稀。月华透过窗楹，将微光洒落于周防尊身旁。
沙发上的男人凝望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整张脸落在昏暗中，辨不清神色，呢喃道：“的确，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