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之南》雪夜白昼

32、梦

　　回忆是杀死人的最后一刀，念旧的人学不会往前看就只有交代在原地。

　　……

　　回C市的前一天夜晚，李想做梦了。
　　梦里的一切仿佛是倒退时间后的真实场景。
　　时间拉回高二那年，全校各年级举办了篮球比赛，顾之川、岳亭喻当然积极踊跃地报名了。
　　李想并不擅长篮球，索性用着看比赛的时间来发呆。
　　而关月则大胆地拉着何念去了小卖部买下两瓶水，“去吧去吧，说不定能看到他呢？”
　　这句话成功说动何念。
　　篮球场上，有二十个班在同时比赛，正正好是14班对战21班。
　　何念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为了能多看李想一眼，才捏着瓶子过来观赛。
　　藏青色加白色的校服，头发扎成一个平平无奇的马尾，踢着脚边的石子，和关月在等中场休息。
　　人群里，寻他千百度，在对面高台阶的栏杆前那一排人里，终于找到了熟悉的身影，离得太远，但就是确认了。
　　她不敢多看就低了头。
　　李想从她和关月来到十四班的休息区就注视着她，这么简单，都不用猜，她肯定会来。
　　看样子是给岳亭喻送水的。
　　好。
　　随着哨声一响，中场休息，选手们开始陆续下场喝水，擦汗。
　　关月和何念找到岳亭喻，把水塞给他，顾之川一脸羡慕，“我也想要女生给我送水！”
　　随后就去拿自己的水杯牛饮。
　　岳亭喻笑着指了指栏杆的位置，“他应该去那边了。”
　　何念看过去时，再无他的踪影。
　　刚刚还在呢，她看错了么？
　　此时气不打一处来的李想提着黑色书包站在教学楼前。他很想说：何念，岳亭喻都有喜欢的人了，你还给他送水，这样谁都会误会你的，对你不好的。
　　转身又觉得算了算了，大不了回寝室跟岳亭喻沟通一下。
　　希望那两瓶水岳亭喻都得喝干净！
　　气愤地提着书包又窝囊地回到篮球场。
　　只是面部表情显然很臭。
　　何念送了水后居然融入进去了，跟关月坐在靠后的一块空地，竟然认真看起了比赛。
　　不知不觉，比赛到了白热化阶段，21班的前锋很猛，何念并不认识，只是觉得14班想赢恐怕艰难。
　　百无聊赖，她又去看了栏杆后的人群，居然意外捕捉李想的目光，何念兴奋地抓着关月说，关月双手一摆，“好事啊！”
　　然后二人就又投入到赛点中。
　　最后奇迹发生了！
　　篮球挂在框上了，如果这一球算，就是平局，如果不算，14班就输了。
　　两方球员就开始了争执，裁判也找来其他的老师商量。
　　好在他们决定加一个球，14班能投进就算他们加一分，这场就是平局。
　　此刻，放学铃声响起，许多人纷纷跑去干饭，等到裁判宣布平局时，篮球场已经没多少人了，零零散散地往食堂走。
　　岳亭喻穿上外套和顾之川走在后面，关月则搂着何念往一食堂去。
　　虽然不知道李想是多久离开的，但她今天相当满足。
　　大多数去见他，李想的目光用是送给地板砖，大概是地缝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所以今天的对视，之于何念来说很难得。
　　……
　　李想梦中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他们二人对视后，何念傻傻地拉着关月摇晃。
　　然后他就在冷汗中醒来。
　　缓缓起身站在窗后。
　　窗外是L市的著名地标——一个英伦风情的钟，昏暗的房间里，他没有开灯，突然觉得要是这个场景是不是该抽根烟，可惜，她不喜欢。
　　没错，曾经的何念曾在社交动态上发过一条吐槽贴——《为什么有人在公共场合抽烟！！！》
　　听岳亭喻说她对烟味很敏感，有一次他们去外面吃饭，因为是冬天，几个社会人士在另外一桌吃饭，吃完了就开始抽，何念闻多了还犯咳嗽。
　　尼古丁受害者不只抽烟人，还有她这种被迫吸二手烟的无辜者。
　　他在高中时抽过一段时间的烟，一方面是因为学业压力，另外一方面是他的父亲。
　　家中只有他这一代有过高中教育经历，所以李想作为家里的乖乖崽成为了重点培养对象，他们迫切希望他长大，光宗耀祖。
　　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偶尔的关心都会在关心学习，就连过节也是一样。
　　压抑的氛围让他想吐出一口浊气，于是在上高一时，跟着舍友抽了一两根。
　　没有瘾，却也不愿意停。
　　胸中仿佛有一团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唯独抽烟才能好受。他自然明白抽烟的坏处，却也想借着几分钟的烟来逃避。
　　……
　　他看到她的那条社交动态后，就开始渐渐淡了到最后再也没碰。
　　李想看着手机里的各色短信，又确认了高铁的信息，回复了傅岷谌半小时前的消息。
　　傅岷谌：【哥，明天到了告诉我，开车去接你。】
　　李想：【好。】
　　然后他又躺下，强迫自己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