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粉红少女七七酱

5、第 5 章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期，哪怕是在上学路上偶然遇到，朱小玥都会直接装瞎。
　　所以当看到来电是叶茗秋时，朱小玥还是十分惊讶。
　　她挂断，编辑了一条短信。
　　“在上课，别打了。”像是警告。
　　叶茗秋秒回：“我也在上课，就试试。”
　　朱小玥合上手机盖，一手放桌箱里，一手继续记笔记。
　　手机又一次震动：“哎那什么，我跟张月琴分手了。”
　　朱小玥下意识看向张月琴的位置，但女孩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朱小玥“哦”过之后，情绪有点复杂。
　　还以为会高兴。
　　放学时叶茗秋等在校门口，朱小玥走上前的半秒，他还在和他们班的男生嘻嘻哈哈，看到朱小玥，他立马收敛了表情，凑过来问她：“放学啦？”
　　朱小玥当他是空气。
　　男生不生气：“去哪里？”
　　“补课。”朱小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送你去。”
　　“我认识路，”朱小玥冷着脸：“而且我要先去吃饭。”
　　“那也可以一起。”叶茗秋死皮赖脸。
　　朱小玥没有搭理，而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听到叶茗秋低声下气的声音时，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怨愤和不满、委屈和不安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像吸足了水的海绵一般迅速膨胀起来，如果轻易原谅，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就过不去，她哪些细枝末节的喜欢就会被背叛。
　　总而言之，等走出老长一段距离之后，她才意识到叶茗秋没有跟上来。
　　是走丢了吗？还是——
　　算了，也没什么所谓。朱小玥自暴自弃地想。
　　但是声音又从后方传来：“来，给你。”
　　突然塞到手里的杂志依稀有点温度，朱小玥定睛一看，发现是最新一期的漫画。
　　“就当是道歉。”叶茗秋道。
　　朱小玥一怔，眼眶没来由一阵酸涩。
　　“哎？”叶茗秋顿时手忙脚乱：“好好的哭什么啊。”
　　朱小玥绞着手，用力咬着下唇，无声地流着眼泪。
　　“别哭了嘛，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叶茗秋看她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于是更乱。
　　朱小玥手背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哽咽着发问：“你拿我当什么了啊，叶茗秋？”
　　叶茗秋脸上有了愧意：“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朱小玥的眼泪流得更快：“传谣言的时候你忙着追女孩子，追到了拿我当死人，现在人家不理你了，你就来找我安慰你。有这样的朋友吗？”
　　叶茗秋目光闪烁：“我只是担心……而且那时候你那么生气。”
　　“我气你不顾及我的感受，”朱小玥抽泣着：“我错了吗？”
　　她一双泪湿的眼睛看向叶茗秋，仿佛也在质问他。
　　叶茗秋沉默，过了好久，他才轻轻说：“对不起。”
　　可很多事，压根就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带过的。
　　尤其是叶茗秋对张月琴并没有死心。
　　“你干什么啊？”又一次课间操结束后，叶茗秋堵了朱小玥的路。
　　朱小玥撅起嘴：“当然是避嫌。”
　　“所以不理人？”叶茗秋道。
　　朱小玥耸耸肩：“我没有。”
　　事实是会考完分班后，忙碌的高三生活让朱小玥更有了尽可能地让自己不想叶茗秋的理由。
　　她们教室搬到了与教师办公室中间仅仅相隔一个洗手间的位置，美其名曰就近管理，但大热天里，走廊上弥散的味道并不好闻，再加上经过教室邀约着去洗手间的学生的说笑声，更让人无法静音学习。
　　很难说朱小玥没有受到这种紧张又嘈杂的气氛的影响。
　　她时常先听到男生们嘻嘻哈哈的声音，然后她抬头，就能够透过人群看到那个高挑的男生，她的心弦依然会为他响动，然而当对方的目光偶尔投向她的教室时，她又会很识趣地埋下脑袋，一股脑地扎在密密麻麻的习题册里。
　　“哦——”男孩子们往往会爆发出一阵阵哄笑，他们冲着教室里叫张月琴的名字，然后那个被叫到的女孩又会在班上其他人的起哄声中起身出去，好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朱小玥曾默默想过，如果那些人叫的名字是朱小玥，她是不是也会像一只鸟一般飞过去。但她毕竟不是那只百灵鸟，她没有翅膀。
　　他和叶茗秋最后的对话停留在了那一句“我没有”，然后他们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再次回到了陌生。
　　高考填志愿那天，朱小玥很认真地回忆起中考填志愿的那一刻，原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冲动地填上A中的，但鬼使神差地，某种奇异的预感又将她推向了B中。前几天她无意中听张月琴在班里对另一个女孩哭诉，说叶茗秋打算填报本地的一所二本大学，而以她的成绩，是注定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朱小玥笑了笑，觉得自己其实和张月琴殊途同归。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给叶茗秋发了一条信息：“我要去N市读大学了。”
　　很久之后，叶茗秋的回复才响起：“恭喜你。”
　　生疏而客套，朱小玥坐在长途列车上，看着熟悉的景色逐渐向后褪去，才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他们认识的第六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