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章/袁朗]谁知道》草和花

8、【8】

　　任务。

　　袁朗从军以来第一次遇到保密级别这么高的任务。

　　高到任务简报除了数字就是代码。

　　高到铁路也不知道他们处在这庞大事件的哪一环。

　　宣布过任务内容袁朗就窝在机舱一角闭目养神，队员们在发动机的轰鸣中聊天。这已经成为他们每次任务时的惯例，无论是轻松的，还是艰巨的。

　　袁朗没睡着，事实上他精神亢奋，但是耳边除了飞机轰鸣和队员们的私语，再没有其他声音。他睁眼环视舱内，南瓜们正绝倒在许三多的冷笑话下，龙文章抱着机舱内一处突起睡的正香，仔细分辨下，袁朗都能听到他微微的鼾声。

　　“睡会儿睡会儿，一会儿就没的睡了。”本来睡着着的龙文章说。袁朗怔了一下，没好气道：“没睡你装什么？”

　　龙文章翻了半个身舒展四肢，眼睛还没睁开：“睡不实，你也得睡。现在不睡到时候可别后悔。你这次要玩大的，养精蓄锐啊。”接到任务，龙文章就很安静，第一次坐直升机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好奇的要求科普，打量了身处的机舱一番，就在袁朗身边的角落里睡了。

　　袁朗磨磨牙，重新闭上眼睛。龙文章说到点子上了，虽然他看不懂任务简报，听不懂暗语，但他看得懂人。

　　“队长又在自言自语了。”

　　“恢复正常了。”

　　“原来队长也会紧张啊。”

　　“你当他是妖怪啊？”

　　“反正看起来不像人。”

　　…………

　　南瓜们“窃窃私语”灌了袁朗满耳，他闭着眼睛露出微笑：“你们队长还没聋。”

　　“这么吵都能听见……”

　　“你说对了，队长真的不像人。”

　　龙文章在身边无声大笑。

　　丛林。老A们在距离目标地5公里时停下，等待尖兵传回来的消息。

　　半个小时后，尖兵连虎回来了。

　　他一边说其他人一边帮他拍打衣服上的蚂蝗。“不带打击报复的啊！”连虎被薛刚拍得直呲牙，“那条路绝对没问题，就是正赶上蚂蝗大会餐。”

　　树叶下树枝上树干上腐叶下，没有地方没有蚂蝗的，他们像是进了蚂蝗王国，一步踏出去，脚尖还没踩稳就有一群蚂蝗蜂拥而来，直扑美餐。驱虫药每人都带着，但是不敢用，不能留下一丝一毫人类活动的痕迹。好在装备精良，扎紧了领口袖口裤脚，蚂蝗们除了脸也就没什么地方可以攻击了。

　　穿过蚂蝗王国就是目标地，瞄具准心套住一个目标，袁朗挥动手臂。

　　枪声响起。

　　任务后的隔离审查和静默期异常的长。

　　审查结束是漫长的静默期，开始时队员之间不能见面，活动范围就一间屋子，袁朗寝食规律，保持训练，剩下的时间就是沉默，龙文章也沉默，有时看着窗外发呆，更多的时候一人一鬼相对发会呆。轻松一些后开始说话。话题天南海北毫不顾忌，尖刻的幼稚的白痴的恶毒的问题层出不穷，好像要把面前这个人（鬼）透视一样。龙文章知道了袁朗父母兄姐的情况，小时候淘过的气干过的坏事，爱吃的不爱吃的。袁朗知道了龙文章的招魂家族，炮灰团，祭旗坡，怒江，缅甸，禅达。龙文章说的时候破碎凌乱，袁朗把那些散乱的碎片串连起来。

　　森严的戒备是逐步解除的，开始是可以离开房间，然后可以离开大楼，后来除了不能出这个疗养院的范围，再也不会有人来干涉。

　　袁朗在跑步，绕着疗养院大楼一圈又一圈，龙文章和他一起，他们又在互相问那些别人眼中属于疯子或者白痴的问题。

　　“事情应该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龙文章用这句话回答了袁朗一个问题。

　　袁朗怔了一阵：“那是什么样子？”

　　龙文章茫然，然后摇头：“不知道。”他茫然的沉重。

　　这回轮到袁朗茫然，茫然过后是沉默，阳光洒在身上，挺暖和的。

　　季节变换之后，他们可以回家了。

　　于是一切如常。

　　伞降训练，老A的新老南瓜被运输机拉上几千米的高空，气流中飞机颠簸的像是过山车。

　　“多少年了还没进步。”龙文章事不关己的品评。袁朗没有回答，因为指示灯已经亮起，他安排队员陆续跃出机舱。

　　龙文章在袁朗身后，近乎环抱的姿势抓着袁朗的伞包背带。

　　万里无云，适合跳伞的天气。

　　袁朗身在空中，耳边只剩咆哮的风声。

　　“西南风，刚刚好。”他听到龙文章说。

　　袁朗转头，看到龙文章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光，他松开了手，瞬间被风吹散了。

　　后来袁朗终于又去了一次禅达，还是站在那个面对西岸的小山坡的上。植被的葱郁仿佛不分季节，他看着西岸峭壁的白雾缭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