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风景不下水》十五的望舒

1、第一章

　　十月末的上海潮湿且阴冷，小路边栽种的桂花被雨打落后依然带着香气。
　　楚辞很喜欢桂花，之前在东北可从没见过马路边上有栽过。
　　看了眼手机10月25日，今天是来上海的第八年，他26岁了。
　　八年前刚到上海的时候他也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儿，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花，自己就抓着段浩言，两个人抻长了脖子闻。
　　段浩言是个香菜和生菜都分不清的人，他一手搂过楚辞是甘苦共患的兄弟，也是出走私奔的恋人，脱口而出“是丁香，在南城我闻过。”
　　楚辞知道这明显不是，但就是眼前这么个胡说一通的人，楚辞也愿意不计较，去相信，去爱，一年两年三四年……那时候两双眼睛里都是爱吧。
　　到家开门的时候两道锁变成了一道，楚辞知道段浩言回来了。
　　房间里已是烟雾缭绕，段浩言见楚辞进屋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手柄，手还在半空中意思意思扇了扇烟。笑嘻嘻的说“阿楚回来了啊，饿不饿浩哥带你出去吃。”
　　楚辞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摇摇头说：“把窗户打开吧。”
　　段浩言见楚辞不冷不热的态度，打开窗户扭头又是一副嬉皮笑脸，拉过楚辞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段浩言开始给楚辞揉肩按摩。
　　“阿楚是不是瘦了，这几天我夜班就直接睡在哪了，今天上班累不？走走走，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段浩言一直在自己耳边碎碎念着，楚辞心里一清二楚他们两个已经小半月没见了。
　　“在家弄一些吃吧，外面要下雨了，一会还要整理学生交上来的作业。”
　　段浩言听到楚辞发话像个愣头青应着“行，那你忙，我弄好了叫你吃饭。”
　　八年的日子里段浩言下厨的时候屈指可数，面前这个男人的伎俩楚辞心知肚明。
　　2920个日夜的纪念日，最后用酸辣土豆丝和两碗水煮面条庆祝。饭桌上段浩言一边给楚辞夹菜一边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哎呀，今天25号了，阿楚前几天是不是发工资了？”
　　还在期待些什么呢，每个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成用户和自动提款机了呢。
　　见面前的人没做声，段浩言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消耗尽了，从楚辞下班到现在自己鞍前马后，按摩做饭楚辞像个死人一样冰冰冷冷没有好脸色。
　　“你他妈失忆了啊？月月都如此你非要每个月都让我给你演这么一出？看我伺候你你很爽是不是啊？”不耐烦与快要爆发的声音这对楚辞来说在了解不过了。
　　楚辞看看表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爱到大的脸说：“段浩言，你对我的假关心也就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你觉得能值多少钱？”
　　“楚辞你别逼我行么？我真的不想每次回来都这样，我希望你能懂得感恩啊，前几年谁供你读书的，别唧唧歪歪的赶快打钱我赶快走，咋俩谁也别烦谁。”
　　最后晚餐以满地摔碎的盘子和段浩言的支付宝到账信息结束。
　　“又要一个人收拾烂摊子了啊……”楚辞站在阳台看着段浩言一路小跑离开的背影，真的一点犹豫和留恋都没有。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真要仔细盘算的话可能是4年前他就已经留不住这个男人了。
　　花会一年一度的开，可人不会一年一年都在。
　　他们的故事从最开始的鲜活如今已经慢慢变成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了。
　　楚辞是艺术生，用段浩言以前的话说那就是虽然小伙子脑袋不太灵光担有一双巧手画出来的东西确实好看。而段浩言高中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方恶霸，老师劝他去学体育结果体校变成了段浩言招兵买马的地方，打架更加频繁了一个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赶青春期恨不得把世界踩在脚底下。再后来体校老师又劝他去艺考说磨磨性子，连哄带骗的把段浩言又送走了。
　　从此段浩言不打架了但也没有乖乖的上课画画，不过会在迟到的小半天里再次出现的时候都会手里提着楚辞的午饭。楚辞问他干嘛去了对方也是嘻嘻一笑的说上一句，浩哥给你排队烤的大腰子，楚儿来两口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