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灯故人

3、摄影展

　　常闲在车旁边也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会摄影展又能看到何妨了，该怎么和何妨讲话，何妨为什么两年就回来了，他还会回去吗......
　　小余把常闲送到摄影展门口就去车库停车。常闲站在摄影展的门口，穿着一个牛仔外套一条运动裤，寸头又十分扎眼，不少来摄影展的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留了一会。至于常闲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去，因为常闲的心还没归位，蒙着下了车，忘记拿邀请函了，邀请函是颁奖典礼主办方送来的，只能在门口等小余。
　　摄影展办在靠海的地方，从摄影展出来跨过一条马路就是沙滩和海。时间还不晚，大概两三点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天上，发出惨白的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没有什么暖意，反而给人寒冷的感觉，彻骨的寒冷。海就在那里，不断的流动，却在人眼中看来，是静止不动，太阳照在了海面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滴水珠。四季更迭，海依然流动，太阳依旧照耀，好似一切都没变，好似一切都变了。太阳和海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交流并给予反馈，可只有太阳和海自己知道，他们相隔的到底有多远。
　　“常闲...”常闲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海发呆，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何妨站在他身后，Vincent此时正在和本国人交流用不上何妨，何妨就走出摄影展透气，刚出摄影展就看到常闲蹲在那。
　　常闲回过头，淡淡看着何妨，心里却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何先生，怎么不待在展子里，出来透气？”
　　何妨没搭理他，只是看着他，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没变，依旧那么狂。”
　　“这我也没办法，我从小就是这么狂着过来的，刻在骨子的东西，改不了。”常闲坐在马路牙子上把头转了回去，给何妨看这个后脑勺回话。
　　“......”何妨或许是无奈，半天没搭腔，“你没有什么...”
　　“闲哥闲哥，我来了，你怎么还忘拿邀请函了，等了很久吧。”小余突然跑了过来打断了何妨的话，“妨哥，好久不见啊，之前在餐厅没和你好好打声招呼，那时光顾着惊讶了。”
　　何妨被小余的话打断了，就没再继续说，只是淡淡的点了头，“我先进去了，你们自己逛逛。”转身就进了展子。
　　常闲也想知道何妨到底想说什么，但是被小余打断了，何妨不说了，他也搞不明白，心里窝着点火，横了小余一眼，拿着邀请函进去了，一张邀请函只能邀请一个人，小余没办法，总不能待在摄影展门口不走，和常闲商量了时间，小余就走了等到时间来接常闲。
　　常闲当初没有想到何妨会在摄影展，或者说，常闲从来没想到何妨会出现在国内。他来这个摄影展不是个顺带，是专门看看别人的作品，有没有吸引自己的地方，虽然说常闲从事摄影的态度十分随意，但是常闲内心深处对摄影是充满着兴趣的，他的性格，他曾今的生活环境，就决定了他的作品总有独特的地方，是别人探索不到的，充满了独特的意蕴。常闲对于一切事物都有追根究底的态度，他很喜欢深究一些东西，但是总有东西他摸索不到。
　　常闲进去的时候，Vincent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刚进了会客厅，何妨也进去做翻译。常闲在走道上四处看照片，Vincent的风格和常闲的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常闲的作品是孕育于黑暗的鸢尾，那么Vincent的作品就是绽放于太阳下的百合，不失热情却又洁白的纯粹，黄色和白色交融，互相却又不失其本色，确实是有番本事的。常闲看着这些作品，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像是困于黑暗的囚兽遇到了向往已久的光明却又不敢触碰。
　　常闲走到最后，最后一面墙上，挂着Vincent获得的最大摄影奖的作品，图片上是密密麻麻的鸟，地面上还盖着一层白霜，太阳在远处落下，画面表面上看着满满当当，可却又是空空荡荡，给人茫然地感觉。常闲自认为这张照片没有什么感情，摄影师是带着无趣的态度拍的，当时摄影师的内心应该是茫然和挣扎的，常闲不知道Vincent经历了什么，但是终究是个有故事的人。
　　最吸引他的一幅画，其实是这幅作品旁边的作品。没有获过奖，平平无奇的照片。这张照片也和Vincent其他作品的风格不一样，偏向阴暗。一只洁白的手试着撷起水面上一朵紫色的小花，水面漾着波纹，月的倒影支离破碎。这只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只戒指，泛着银色光辉，上面什么都没有，很光滑，大概是把重要的东西刻在了内侧吧。
　　不知是花落水还是手撷花引起的波纹，水中月碎，罪人不能只归咎于其一。花落水中，弄碎月亮，我手救花，不可保月；视而不见，花残月悲；我就是月亮，我想要救我心里的那朵花，却不能两全。隔着我和他的不是水的无情，是他我之前的天堑。
　　常闲成迷于这幅作品中，想了很多，知道Vincent走到他的身后他还没有回过神来。Vincent慢慢走到常闲的旁边，不顾常闲的反应，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说的话常闲自然搞不懂，常闲转头看着Vincent，看着他说话，虽然一句话也听不懂，可常闲能看到他眼神的认真，热切，毫无疑问是非常满意这幅作品的，恍惚间好像又听到了何妨的名字。何妨不在身旁，大概是翻译太久累了在休息室休息。
　　Vincent好像也不在意常闲究竟有没有听懂，只是需要一个人听自己的内心独白，拍摄这副作品的心思。最后，直到常闲要走了，也没有见到何妨，但是Vincent给常闲留了电话号码和自己居住的酒店地址，说是想和常闲交流交流，不得不说，Vincent作为一名摄影师，还是对摄影充满了好奇和热切。不过也是巧了，Vincent就住在常闲的隔壁。
　　如果Vincent住在隔壁的话，何妨应该也在Vincent旁边吧。
　　常闲不禁想起何妨走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正是拼搏奋斗的年龄。何妨硕士读完，成绩优异，被国外大学直接收了，那天何妨正在整理行李，常闲那个时候刚从广西拍摄回来，领着行李就兴冲冲的闯进了何妨宿舍，想给何妨看看自己拍的照片，可刚进入宿舍，就看到何妨在收拾东西，和自己说他要去英国进修了，常闲一时有点发懵，为什么何妨没有提前告诉自己，常闲这么想的也这么说的。何妨却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这是我的事。
　　“什么你的事，咱两这么好关系，还不能知道这点事情吗”常闲被何妨的态度惊讶到了，立即张口反驳。
　　“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何妨站在书桌旁看着常闲，黄昏时的日光洒在何妨的身上，给他度了层金边，明明是温暖的场景，却给人彻骨的寒冷，好像这人就要就此消失于黄昏中。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常闲又生气又纳闷，“咱们从五岁就认识，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就是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常闲被何妨冷漠的态度刺到了，看着何妨质问他。
　　“也就是说从五岁到现在，你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理解过我，那好，我告诉你我现在在想什么”何妨走到常闲的面前，揪起常闲的领子，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常闲说，
　　“常闲，我喜欢你整整九年了！”
　　“你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感情，到底是我的感情难懂，还是你的情感迟钝，你他妈自己好好想想！”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恶心，我居然会喜欢一个男生，还他妈是认识了19年的兄弟！”
　　“常闲，我太累了，我想去透透气，我没有力气和勇气去喜欢你了，就这样吧”
　　常闲被何妨说的话震惊到了，何妨说喜欢自己喜欢了九年，怎么会呢，他说他恶心，不，怎么可能。常闲一直在要求，何妨说的话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每个字都在他心头痛击。
　　“哥，你说什么呢，不是，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常闲当时头脑十分混乱，仿佛漂浮在云雾中，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何妨只是看了常闲一眼，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默默回头拿着行李，绕开常闲走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常闲从何妨宿舍出来就是魂不守舍的，他没有回自己的工作社，他带着照片和行李跑回了自己家的老宅子，仿佛是在害怕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好懒，学校作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