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逐渐升温的早春 ...
-
一场悄然的春寒带出铺天盖地的花色。春雷埋在层层乌云里,在寂静的夜里炸出沉闷的声音,教室里一下子一片黑暗,又停电了。
张乾陈尧将手放在嘴里吹出响亮的声音,好几个男生将书卷作一团砸在桌上,同学们的惊呼声中有藏不住的欣喜,纷纷放下手中的笔,四下找寻着离自己最近的窗口,一道又一道白色的闪电疾速划破夜空,刺眼的光芒照亮大地,又瞬间消失。
夏桑桑把后门打开,一阵风吹进教室,哗啦哗啦地在教室里翻书,早就躁动不已的男生一阵一阵地瞎叫,昏暗无光的教室里,和学习无关的所有事都能让他们兴奋,只有张扬没有放下手里的笔,偶尔春雷炸响时,抬头看看大声起哄的同学们,左手随意地放在桌上,手心刚好挨着前排王灿的手臂。
早春草木的清香充斥着后排,几片即将飘零的花瓣稳稳落在地上。
夏桑桑在座位上换了方向面,盘腿坐在椅子上,对着打开的后门,迎着早春湿冷的风,吹得浑身冰凉,浑然不顾身后女同学们此起彼伏叫冷的声音。
张扬放下笔,空出手来戳了戳头发凌乱的夏桑桑,轻声道:“夏夏,关上门吧,王灿穿的少。”
夏桑桑忽然想起李木子害怕打雷,便关上门,站起来眯着眼找陈尧,转了一圈才发现陈尧早就换位置跑到了李木子旁边。
李木子趴在摊开的英语书上,陈尧一手玩着魔方,一手放在李木子的背上轻轻拍着。
没多久班主任老师拿来了蜡烛,暖黄的烛光在教室的各个角落依次亮起,一簇簇柔和的光芒将简陋的教室都变得温暖,白底黑字的书页看起来格外柔软,笔尖落在纸上,顺畅如流水。没多久,淡淡的圆珠笔清香在教室散开来。
教室归于宁静,风雨都挡在了教室外。
夏桑桑把校服脱下来,递给张扬道:“你给我的校服画个杀生丸吧!”
张扬略微回想了一下夏桑桑书里随处可见的贴纸,扯出笑容道:“夏夏,杀生丸太好看了,我不会。”
夏桑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凶狠道:“画不画?”
张扬挣扎道:“我画不好!”
夏桑桑唰地一下收回衣服,转过身道:“哼!不画就算!”
张扬忙站起来,微微弯腰双手越过夏桑桑的大脑袋,抢过它手里的衣服,投降道:“好好好!给你画,现在就画。”
夏桑桑诡计得逞,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张扬将校服铺在桌上,夏桑桑连忙将自己的蜡烛移到张扬的前面。
暖黄的烛光为男孩稚气未脱的脸庞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干净和如同暖玉,柔软的黑发上好像流动着光,张扬拿起铅笔,专心致志地照着夏桑桑给的小卡片临摹,烛光微微跳动,夏桑桑越看越觉得张扬像个大汤圆,又想起烛光里的妈妈,自顾自地笑笑,张扬好奇地看过来,夏桑桑将头缩进臂弯不想解释,张扬笑笑又继续专注于笔下的人物。
夏桑桑冒出头,一双眼睛在教室里左右打转,烛火跳动,同学们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夏桑桑将墙上的影子和教室里的同学一一对应,在脑海里做连线题,做着做着便睡着了。
耳边是密密麻麻的穿林打叶之声,温柔而又富有节奏感。枝头最后一片桃花掉落,无数白得发亮,粉得透明的花瓣躺在水痕未干的水泥地上。
一场大雨,春天就没了。
树枝之间在咕咚咕咚冒着泡,憋着一股劲。某天抬头,满眼新绿,一时分不清树与树,只看到一团团冒着水汽的绿和透亮的阳光,空气里也飘着一丝丝的绿。
揉揉眼,雨季已至,连续的大雨把城市冲刷得干净清明,所有色彩在雨里迅速归位,呈现出最本真的颜色,饱含水汽,绵绵多情,直到阳光再次占领大地。
白色洋槐缓缓吐露初夏的香,夏桑桑才从春困之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