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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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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坎娜拉,是世界上最纯洁的精灵。——题记
男人坐在冰冷的金制王座上,两鬓已经斑白了,唯有一张依旧冷漠的脸还透露着王的风范。
圣殿很安静,四周空荡荡而又昏暗一片,只有齿轮不断转动的声音,男人的呼吸已经轻到好像不存在的地步了。
门被人推开了。
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眼睛里竟有猩红的杀意。
门口进来的是一个女人,着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上面落了少许雪花,浑身上下好像都冒着寒气,但女人却没有感觉似的,一脸淡漠,整个人就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玩偶,透露一股诡异的气息。
男人眼里的杀意却是退了下去,露出些许疲惫,冲她一点头:“莉塔,辛苦你了。结界松动的情况怎么样?”
莉塔摘下斗篷帽子,单膝跪下,右手放在左胸前,冲他行了一个大礼,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回陛下,结界边缘松动,我初步看了看,是结界外的刑魔暴动了。”
——刑魔,是当今社会人们最害怕的东西,它们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身,残暴无比,一旦闻到人的味道,就会上来撕咬,没有人能从它们的爪下逃过,因此,它们又被叫做恶魔的使者。
国王微微皱眉:“刑魔不是早就被打回老家了,怎么还敢来造次?”
莉塔沉默。
国王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这次去,应该是清楚了,依你看结界还能撑多久?”
莉塔沉思了很长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凝重的结论:“这次刑魔的暴动恐怕和坎娜拉有关系,据说前段时间坎娜拉一族神秘消失,刑魔就像失去了主心骨,这才重新起来扰乱结界的。”
她轻抿了一下嘴唇,重新续上自己的话音:“……照我看,结界撑不了三个月。”
国王沉默了,他眉头拧紧,良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老国王沧桑的面庞上再叠加了一层疲惫,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慎重处理的,你……你一路跋涉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莉塔应声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大步走出圣殿,门口的铁傀儡为她打开了大门,她微微抬眼看了看这铁家伙,毫无停顿地出去了。
圣殿外有人闹事。
那是一个金发的小伙,被两个铁傀儡抬着,正往地宫的方向走,小伙脸上挂了不少的彩,身上的衣衫已然被鞭子抽打得不成样子,露出底下皮开肉绽的身体。
擦肩而过的电光火石间,莉塔看见他左肩上的一个黑玫瑰刺青。
她下意识捂向自己的左肩,眼睛里忽地有了神。她伸手拦下了两个铁傀儡。
铁傀儡转头看她,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莉塔神色不动,问道:“这是什么人?”
铁傀儡没有心,自然没有意识,只会拿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她,金发小伙却冲她“呸”了一口:“斯曼克的走狗,有本事就杀了我!砍下我的首级,向上帝祭祀!哼,现在的圣殿还算什么东西!”
——斯曼克,是王的名讳。
莉塔眼角抽了抽,看向那金毛:“出言不逊,你不怕死?”
金发小伙吃力地抬起头,阴鸷的眼神对上莉塔冰冷的深蓝色瞳孔,恶狠狠地吼道:“我当然不怕死!但我怕死在斯曼克的刀下,你们的刀,你们的刑具用在我身上,我只嫌恶心!斯曼克这该死的混蛋,上帝一定会保佑他下十八层地狱的!”
莉塔一瞬间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两人两傀儡原地僵持。
“莉塔殿下。”地宫的理事听闻声响寻声而来,他冲她行礼,“这人是王命令抓来的,我们发现他是反斯曼克帝国的一个组织的一员。”
莉塔这才回神:“啊是,真是抱歉,耽误您的工作了,我仅仅是想问问他是什么人。”
理事彬彬有礼地冲她一颔首,又比了一个请的收拾:“少陪,殿下,请原谅我的无礼,我需要处理囚犯。”
莉塔一点头,看着他们把小伙押走。
她知道,那人一旦进了地宫,想要出来可能就难了,她慢慢踱步回到自己的寝房,进门就有白色的蒸汽扑面而来,扑在她身上温暖异常。
屋子里的铁傀儡正在为她往壁炉里添加燃料。
莉塔解下斗篷披在了铁傀儡身上,自己瘫坐进了沙发,她用力摁了摁眉心,思量着怎么把那个金毛从地宫里捞出来。
屋子里的气温渐渐上升,她苍白的脸上被覆上了血色,适宜的气温和温软的沙发给风尘仆仆的旅人创造了如此舒适的环境,莉塔竟不知觉地睡着了。
冰天雪地入梦来。
周遭一片黑。
男男女女的哭嚎声连成一片,震得莉塔头很晕。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男孩,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十分安静,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中似乎透出一股早熟的慧智。
这好像是一场该死的战争。
莉塔不知道怎么办,梦境里的小莉塔还没有现在的干练,被远处战火纷飞的喊打喊杀声吓得丝毫不敢动弹,不用说别的什么,她现在的大脑就是空白一片。
莉塔将怀里的小男孩抱的紧了一些,下巴抵在小男孩蓬松的金发上,不知所措地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没有喊打喊杀声,没有振聋发聩的嘶吼,只有铁傀儡咯吱咯吱的声音和滴答滴答的水声。周围的人一瞬间陷入了死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莉塔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什么也看不见,唯有怀中的男孩她看得真切。
她心说:真奇怪啊。
“duang——duang——”铁傀儡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节奏愈来愈快,声音也变得越发响了,莉塔感觉下一秒那群无情的铁家伙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孩依然用那无害的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呢?”莉塔这么想着。
她抱着孩子缓缓放低自己的重心,靠着墙蹲下,乞求能够躲过笨拙的铁傀儡的搜查。
此时的脚步声又近了一步。
莉塔瞪大了眼睛,努力地洞察着周遭,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死死摁在男孩嘴上。
她心里给男孩负荆请罪:“这可是为了活命,条件不允许,将就一下吧。”
铁傀儡步步逼近,一束光线忽地就把这黑暗世界照的亮堂堂的,莉塔一瞬间看清了周围——那些人突然沉默不是因为别的……他们现在都已然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而刚才的水声也根本不是什么水,那分明是血……
莉塔惊恐万分。
她抽噎起来,又死命捂住自己的嘴,希望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人却不能完全控制在极度恐惧下的行为。
铁傀儡把手电筒打到了她面前,由此看清了她怀里的那个男孩。
它们似乎是找到了目标,慢慢向他们走来。莉塔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了。
冥冥中她就是知道男孩是他们要找的人,而保下男孩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使命。
梦境却到这里陡然断了。
莉塔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觉得自己在悬崖上一脚踩空,伸手却已经够不到岩石,于是倏地惊醒了。
她惊甫未定,一扭头看见铁傀儡正披着自己的斗篷手执一个牛皮信封,乖巧的站在她旁边。
她吐出一口气,伸手取下它手中的信。铁傀儡这才慢慢离开去。
信封里没什么长篇大论,通篇只有一个字“救”。
莉塔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褪去了自己身上繁琐的裙子,换上一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夜行衣。
地宫不止有一个入口,还有一个入口鲜少人知晓,这是只有皇室子弟有资格触碰到的机密。
莉塔潇洒的打开了窗户,风雪登时发了疯似的灌进来,似一只饥渴的野兽要讲瘦弱的她吞噬。莉塔眼睛雪亮,她在原地停留了不到一秒,单手一撑窗台,翻身从四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稳稳落地,激起地上厚厚的积雪,刚好使她的一身黑衣在雪地里不那么明显。
朔风萧萧,一人雪中行。
她向地宫冲去。
地宫理事审问了他很久,可这该死的混蛋口风实在是严实,问了半天相当于无用功,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该上的刑通通上过了,这会儿他昏了过去,他金色的头发上甚至沾满了他自己的血,一头金发竟然红得骇人。
理事无奈,又唯恐再不加节制地用刑又会损失一个人质,他在原地踌躇再三,最终将手中的鞭子狠狠往地上一扔,走出牢房并一脚踹上铁门。
理事暴躁道:“真他妈烦。”
铁门弹开去,弹在负责锁门的铁傀儡身上,发出一声令人耳根痒痒的嘶鸣。
莉塔被这声音一惊,险些从梯子上摔下去。
她猫手猫脚地走到牢房边,将手伸到铁栅栏里,试着够了够,刚好能触到小伙的脸。
不过实在没什么用,就他这个身材也不可能从小小的缝隙里出来,即便能,他这浑身是伤的样子,但凡碰到铁门上的有毒涂液,伤口马上就会腐蚀恶化,说是会变成一摊血水也不为过。
莉塔皱了皱眉。
这可不好办,据她所知,地宫的钥匙总共只有两把,国王一把,理事一把。
要想救人,现在最方便的办法……不如现在就追上去杀了理事……没有人会知道的。
莉塔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柄在她的手掌间旋转,饶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