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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是缘分使我叛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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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饭菜还没凉透,时间也没有过去太久,也就是说,叶葶现在看到这小纸条也不算太晚。只要她去赴约,就还来得及。
但是她能去吗?
肯定不能。
这不跟找死是一个道理吗?她都已经跟太子混了,改邪归正,还跟前雇主扯什么皮?
速来什么戏台前。
不约谢谢。
叶葶当机立断,把纸放在炭盆里烧了。未免这桌子菜还有什么坑爹小纸条,她把碟子一盘盘翻了遍,也摸了碟底,确认没东西才真的放下心来。
饭都不能好好吃唉。太难了。
没多久,宫女来的时候,看见满桌子的饭菜都没动,愣了愣,谨慎地问:“这些东西不合您胃口吗?”
“不是。挺好的。”叶葶脸上没有露出异样来,随后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这菜是你做的吗?”
宫女慌忙道:“奴婢笨手笨脚哪里做得来这些?这是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
叶葶‘哦’了一声,道:“那这午膳刚刚都是你摆上来的?”
宫女神情有些怯懦,紧张地道:“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吗?”
叶葶心里想知道的是谁塞的小纸条,但看小宫女这个胆小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是套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小纸条不是这小宫女放的。
另有其人。
叶葶怎么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脑壳疼,掐着太阳穴,走到窗边。
她走到一处雕花窗前,站住,一眼就看到了西边的一处偏门。
叶葶拨了拨窗下的穗子,随口问了小宫女一句:“对了。你知道西苑,戏台怎么去吗?”
小宫女很认真地回答,道:“偏门出,左拐,不远就是西苑。戏台……宫里没有戏台这个地方啊。您问这个做什么?”
叶葶没想到居然没有戏台这个地方。
这还玩的是地下特工要对暗号那种吗?
这前雇主有毒啊。
“没有,”叶葶收回视线,含糊回道:“随便问问。听太子殿下说过西苑,有些好奇。”
见小宫女好奇地打量自己,眼神带着一丝羡慕,叶葶觉得有点莫名,只是笑着说:“这里没事了。你忙吧。”
小宫女退下了。
她心想,太子殿下清心寡欲,从前可是最不喜长得妖艳张扬的,同是奴婢不同命,这位一定有过人之处。
有过人之处的叶葶情绪很低迷,坐在桌前唉声叹气,连饭都不想吃。她捧了碟小点心吃,坐在炭盆前伸手烤火。
她本来想一边烤火一边等太子的,谁知道这一等天都要黑了。宣帝这哪里让太子过去说说话用膳,怕是连宵夜都要吃上了。
叶葶原本淡定的心渐渐等得有点焦虑了。
别是太子殿下在宣帝那里又发病了来个头痛脑热,就忘了她还在这里吧?那麻烦大了。
不过她这个念头刚起来没多久,外头就有人来了,是清心殿那边过来的太监。
叶葶愣了。
那太监立刻说明了来意:“太子殿下让奴才送姑娘到朱雀门。这时节入夜寒气重,殿下病体未愈,吹不得风,陛下甚是挂心,殿下这会儿在陛下赐行的车里呢。姑娘,请吧。”
叶葶心想娇弱的太子殿下果然又病了,她心里轻叹了声,道:“那麻烦你了。”
那太监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您请。”
叶葶就跟着人离开了。
秋冬季天黑得快,出了宫苑,到了冷清清的宫道,放眼看前路都是黑漆漆的。宫人都提上了灯笼照明走路。
长乐宫距离朱雀门很远,隔了大半个皇宫。越走越没人,越没人的地方路越黑。
叶葶总觉得这深宫的路都阴森森的。
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前面的太监手里的灯笼没拿稳,摔地上滚了几圈,直接就坏了。
太监哎哟了一声,忙告罪。
叶葶就觉得这风大,吹得脖子凉,她也不在乎路黑不黑了,只想快点走。
天不遂人愿。这一出仿佛是注定的,它就是要在平平无奇的路上,出点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候,后面就有人来了,脚步声略有些缓慢,却很稳。来人身侧两个随行,提着灯笼而来,待光源近了,对方是什么人就看得清楚了。
叶葶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来人身姿挺拔,仪态不凡,华服金冠亦是十分讲究,很直白地衬出了他高人一等的身份。此人长相英俊,只是狭长的眼角带着一丝丝风流的意味,她心里就冒出了一个人名……
太监一惊,躬身道:“奴才请四殿下请安。”
四皇子,萧知珂。
这位就是蓉贵妃的儿子,风头正盛的四皇子。叶葶穿来那么久,终于见到帝王梦这款游戏所设置的,活的玩家角色了。四皇子野心勃勃,母亲是盛极一时的宠妃背景非常给力,势力不容小觑,争夺皇位的种子选手之一。
她当时试玩,选择几大角色攻略,预览人物介绍,曾经就差那么一点就选了这个。
没别的原因,因为夺嫡游戏里没有东宫太子这个得天独厚的bug选项。她乍一眼看过去,只有四皇子最为亮眼,条件最好,他搞到皇位的难度是最小的。
有野心,有资本,有手段,但偏偏这角色性格有致命缺陷,心狠手辣,易怒急躁,行事偏激,最重要的是,本人还风流……
叶葶觉得自己搞不过,就放弃了。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碰到真人了。
“嗯,”萧知珂随意地应了声,冷冰冰的目光落在叶葶身上,一扫而过。他笑得又有些佻薄,道:“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太监没料到四皇子会过问这个,犹豫地回道:“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带这位姑娘到朱雀门。”
“是吗?”萧知珂的眼神是不以为意的,连语气都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幽幽道:“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的人……”
叶葶听着不对,心头一紧。
等等,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给她送小纸条的,该不会就是四皇子吧?
是了,她一开始就是蓉贵妃安排的,这背后有四皇子的怂恿和安排简直不要太正常。
蓉贵妃被禁足不可能暗地里再搞这些小动作,但四皇子可以啊,连卧底都是他安排的话,他什么不能做?
想到这里,叶葶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的前雇主很可能就是这人了。
这就很尴尬。
她今天刚放了他鸽子,现在就碰上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能这么巧!
叶葶硬着头皮行礼:“四殿下万安。”
萧知珂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叶葶根本不敢看萧知珂脸上是什么表情了,她跟领路太监一样站在边上,像个平平无奇的宫女,保持着一段距离。
心里就祈祷着这个炸.药桶不要搞事。
四皇子尽管心情欠佳,但人在皇宫之内,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冷眼看着,又把视线放在了领路太监身上,道:“这路才走了一半。你这奴才办这点差事都不当心,怕是板子挨少了。黑灯瞎火的,怎么把人送到太子面前?”
太监擦了擦冷汗,忙道:“四殿下教训的是,是奴才的疏忽。”
四皇子没有继续发作,像是突然心血来潮那般,开口道:“走吧。顺路,本王送你们一程。”
话都说到这份上,拒绝那是不能了。
叶葶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她特别害怕萧知珂走着走着就把她这个叛徒拖到角落给结果了,所以她硬着头发,走得飞快。
这段路走得极其煎熬。
经过一处荷塘,拐弯的时候,叶葶的衣袖被猛地扯了一下,跟前面的人隔开了距离。
萧知珂停下脚步。
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道:“娉婷姑娘,你是不是有东西掉了?”
叶葶一僵,否认道:“没有。四殿下大概是看错了。”完全不为所动。
四皇子微微眯眼,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本王眼拙。竟然看走眼了。”
叶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了解的兴趣,不想跟这危险人物单独说话。
但是四皇子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像是要把她的手给勒断了!
他阴险笑道:“你说本王这要是把一个死人送过去给太子,太子会怎么样?”
叶葶痛得想骂人。
她就知道这事没完!领路的太监被支开了,巡逻的人也错开了,这个混蛋故意的。
四皇子似耐性耗尽,笑得阴鸷,警告道:“放聪明点,你跟了太子也没用。一个病秧子能给你什么?还有,你可别忘了,你若不听话,本王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叶葶不说话了。
这话她是信的,这个蛇精病要动手的话,取人性命不难,他现在就能。
但她要是瑟瑟发抖,对方肯定就会越想折磨她。她咬紧牙关,道:“那四殿下动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忍住了颤抖的。
四皇子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下,却又笑了,柔声道:“那怎么行?你如今可是重要得很。吓到了?本王逗你的。”
叶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前老板又是个什么怪物?
这也太难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问道:“那四殿下到底想要奴婢做什么?”
“还用说吗?朝堂上有个储君么,实在太碍眼了,本王当然是想——”萧知珂微微眯眼,压低了声音,冷笑道:“杀了他。”
“……”
这不是等于杀我自己吗?
这天是真的聊不下去了。
好在这天杀的四皇子也没能说更多的话,那领路太监发现人不见,就匆匆折回来了。
而萧知珂像是无事发生过一样,只是说:“无事。娉婷姑娘丢了样东西,本王正好捡了。继续走吧。”
说着,他把什么东西,随意地丢给叶葶。他便径自抬步走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葶接住,摸了摸,然后脸色就变得很一言难尽。一块玉佩,给了她一块玉佩。
叶葶:“……”
……四皇子他是不是也有点什么病?
快到朱雀门时,他们就分开了。叶葶心事重重地来到了马车前,她上了马车,就看到了坐在中央的太子殿下。
萧知珩裹着月白色的大氅,墨发整整齐齐地束着,垂下的几缕散在肩上,面容清隽而苍白。他望着窗外出神,等到叶葶掀开帘子,他才把慢慢地将目光转移过去——
他那清凌凌的目光带着一种极强的穿透力,仿佛能一下把人看透了。
叶葶那一瞬有了魂魄被摄住的感觉。
萧知珩却轻笑了一声,道:“半个时辰。孤以为半路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