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手回家》清的右边是海

3、第二章

　　时间过得飞快，因为高二要进行理化生三科的会考，所以文科班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这三科上。
　　“你看看这道题，怎么和老师给的答案不一样啊？”苏子烟拿着物理的练习题转到旁边的林叶子那里问道。
　　“我得的也不一样。你是有小数吗？”“对，不是整数。但是如果约分的话也不对。我根本就没有上一百。”“我上一百了，你怎么算的？第一问得多少？”“36安。”“你这一问算出来的就和我的不一样。我得72安。正好比你多一倍。我看看你怎么做的。”林叶子拿过苏子烟的练习题，开始算起来。林叶子不仅长得漂亮，人也很聪明，所以一有问题苏子烟总会问她，正好她也是苏子烟的同桌。一会儿林叶子就知道了苏子烟的错误，给她讲过之后，苏子烟又转回来开始算。
　　高二的文科班，就是这样尴尬。史地政老师不得不给理化生的老师们让位，这样的事情每一年都会在文科班上演。老师们既不情愿又无奈，学生更是叫苦不迭。本来好不容易上完了高一的理科，终于进了文科班，可以把自己的志愿定的实际具体一些了，却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了理化生上。看看下午上生物课时的情景吧，一排排趴在那里的同学们，就像是刚从战场上卸下来的战士，没有力气躺到床上去，只好趴在桌子上，但依然可以睡的很香。虽然不至于流口水，但是在梦中，可能笔锋见鲁迅，也可能刀刃会曹操。总之肯定远离那些羧基、磁场和无机。即使这样，生物老师还是不忘自己的使命站在讲台上告诉他们如何用XY算出这个倒霉的一家子到底有多少人得了色盲，多少人得了白化病。屋外是午后明亮的阳光，照在有无数工作着的叶绿体的树叶上，也有由于光的直线传播的原理躲过了树叶阻挡的几束折射进教室里，反而更让人增加睡意。外面刺耳的知了声更显的教室里的沉闷。偶尔听见别班的几声笑声，更觉得是在成心刺激倍受煎熬的文科生们。
　　苏子烟回头看去，陈燃正在背历史；林叶子在给她的某个男朋友发短信；贺奇轩一只手撑着书，一只手在桌面上来回敲打游走。嘴里还无声地哼着曲子。在教室里，贺奇轩的桌子最醒目，那上面画的整整齐齐地一排琴键。“大钢琴家”，班里同学都这么喊，连老师也这么喊。杨岳乾在看地理，准备几天后的地理竞赛；徐彩而和她的同桌低着头好像在嘀咕着什么，偶尔笑一下，然后再抬头看一看。苏子烟无奈的看着贺奇轩，然后写了一个纸条叫林叶子往贺奇轩那边传。这是一条“丝绸之路”，路上负责传纸条的人都是固定的。只要一有纸条，大家都知道是贺奇轩传给苏子烟或者苏子烟传给贺奇轩的。林叶子头也没回就把纸条给了左后方的同学，就这样三四个人就传到了贺奇轩那里。贺奇轩抬起头，打开纸条：
　　“亲爱的大钢琴家，昨天还说这部分听不懂，现在又开始了……”
　　贺奇轩收起纸条放进已经装了很多纸条的笔袋里，揉了揉眼睛，冲苏子烟笑了笑，拿起笔开始写起来。苏子烟也把头转回来继续听。
　　又熬了二十多分钟，下课铃终于响了。苏子烟也支撑不住躺了下去。整个教室此时竟然比上课时还安静。没有人再想着做眼睛保健操了。就这样疲倦，连苏子烟这样不嗜睡的人也很快进入了梦想。不时一两个出去上厕所或者去买东西的人都踮着脚尖走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门。这不是一间教室，而是一个供人休息的客栈。窗外细小的风吹进来，佛动了窗帘的边角，扫在睡着的同学脸上，她只是略微动了一下，却没有醒。风时吹时停，那窗帘也只好随之摇曳。“清风不觉累，为何乱搅梦？”
　　总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打破宁静。杨岳乾突然推门进来，绕过讲台，跑到贺奇轩桌子前摇醒了他。低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句什么，贺奇轩突然清醒了起来，和杨岳乾一起跑了出去。
　　“你还记得孔方芷吗？”杨岳乾把贺奇轩拉到门口说。
　　“孔方芷？就是和你原来那什么的那个女生？怎么名字和孔方正似的？他妹妹吧，哈哈……”贺奇轩开着玩笑说。
　　“对，就是他妹妹！我今天去物理办公室看见他桌子上的照片就是孔方芷！我一问才知道是他妹妹！”贺奇轩声音不觉提高了八度说道。
　　“……他……妹妹？！天下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那他是不是知道你们俩的事情啊？”
　　“什么事情啊，我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事情！你别八婆！应该不知道吧？……千万别让吴忧和吴虑知道啊，不然……”杨岳乾忧虑地说。
　　“你可真是花心多情，一句话牵出仨来。你到底喜欢谁啊？让我很无语啊……”贺奇轩敲着杨岳乾的肱二头肌说。
　　“孔方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要再提她了。我现在就是不知道孔方芷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也和他哥在一起？那她就在北京。她肯定会来找她哥的，所以我们可能就会碰到的，如果碰到的话应该说什么呢？诶你别走啊……”杨岳乾拉过已经无奈地想回屋的贺奇轩。“我现在不是无语了，”贺奇轩看着杨岳乾说，“我现在是‘无语’伦比。”
　　“这一定不是真的！”徐彩而突然拍着桌子夸张地说着。“如果乾子的老相好真的是孔老师的妹妹的话，那孔老师肯定能知道乾子，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有可能她根本就没有跟她哥说。不是说只是对对方有好感但是并没有表白吗？所以不说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也太巧了吧？演电影呢吧？乾子，你可真是……”陈燃拍着杨岳乾的肩膀说道。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了。是她哥哥把她养大的，所以现在她哥在咱们学校工作，她肯定跟她哥一块来的北京。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个学校？她比我们小一级，按说应该来咱们学校的呀，可是我为什么没有见过她呢？”
　　“如果上高一的话那她才入学，时间不长所以才没有碰到。肯定能碰到。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孔老师啊？”苏子烟拖着下巴说道。
　　“他们和你是老乡？都是云南的？”贺奇轩问道。
　　“对，我跟她是一个小学都在西双版纳，然后一起考上昆明的初中。初二我就跳级了，所以比她高一级。”
　　“现在又是一个高中的，你们太有缘分了。看来上苍都不愿意让你们分开。请再续前缘吧！”贺奇轩笑着说。但是杨岳乾却笑不出来。那段曾经模糊的感情只是一种青春期的萌动，过去了就过去了，在感情的细胞还没有成熟之前，所有曾经信以为真的感情都是那么容易让人遗忘。但是终究无法全部遗忘，留在心底的是心动，而不一定是为之心动的人了。她也会遗忘了他的。杨岳乾想着。下节课就是物理课了，应该如何面对孔老师呢？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孔老师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来，手里拿的是上次的小测验。
　　“成绩出来了啊，考的一般，及格的人数没有上次多了。有下滑的趋势。这次题出的还算是比较基础的。我出的时候觉得不及格都难，不过还是有的同学知难而进，得了不及格。”苏子烟和杨岳乾这几个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人看着孔方正，这个平时总是带着微笑就好像没有一点麻烦事的年轻的老师，竟然是一个父母双亡还要带着一个妹妹的人，这其中的酸苦一般人怎么会了解呢？可是他总是那么开朗，即使教了文科班，也依然很乐观，对他们充满了希望。想着，他们都对孔方正有了更深的敬佩。
　　“这次最高分还是杨岳乾，92分。第二是李沛84，第三是林叶子83。苏子烟，把卷子发下去吧。今天这两节连排课我们把卷子讲了。”苏子烟把卷子接过来，分配给陈燃、林叶子她们几个，贺奇轩把苏子烟手里的卷子拿过来开始发。孔方正继续说：“这次有12个没及格的，挺多的。有7个都是五十多分，如果把粗心的错误缩小点肯定能及格。所以不用灰心啊，你们都很棒的，就是有一点粗心。高分同学也是。杨岳乾，”杨岳乾傻傻地看着孔方正，根本没有听见老师叫他。“杨岳乾？”他后面的同学戳了他一下，“啊？孔老师……”
　　“你看看你最后一道题电阻的单位为什么写牛顿？这扣一分不值得。心不在焉啊～好了，都拿到卷子了吗？先看看自己的错题，十五分钟后开始讲。”
　　杨岳乾看着自己的卷子，上面竟然浮现出了孔方芷的面孔，甜甜的，却有点模糊。窗外，厚厚的乌云一层卷着一层，有的是灰色，有的呈现出黑色。在层层乌云的间隙处，偶尔挤进来一两缕阳光，直直地射下来，射到遥远的被高楼遮挡住的地方。树叶也被风吹得翻卷着，发出哗哗的声响，让人分不清是雨声还是树叶摩擦的声音。
　　“子烟，你看这封信……”课间，陈燃从教室外走进来，神秘地拿着一个信封说道。苏子烟接过来，看了陈燃一眼，就被信封上的字吸引住了。“首尔？晨明旅行社？”苏子烟把信打开，“尹贤彬？？！！？他，他给你回信啦？！天啊！”苏子烟和陈燃一起激动地跳了起来。“他还真是对你很上心呢，竟然记得你！太好了！他说了什么？啊？”“你自己看吧！其实也没有说什么。”苏子烟开始坐在那里看起来。边看边兴奋地笑着。其实这封信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加起来不过三百字。贺奇轩从外面拿着甘蔗汁进来，“信？！谁的？”贺奇轩观察着苏子烟的表情，“怎么这么激动啊？嗯？！一定是别人给你的情书！给我拿过来……”“别动！”贺奇轩的手刚伸出去就被苏子烟和陈燃给骂了回去。“是我的信，不是你家子烟的，你放心吧！”
　　“哦？吼吼～依然很好奇啊…会是谁的呢？”贺奇轩用修长的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巴，“你能别那么三八吗？”苏子烟看完信把贺奇轩拉了出去。“我跟你说的那个韩国导游尹贤彬？”“他写的？哦！太浪漫了。”“其实也没有写什么，而且挺短的。不过也够陈燃乐一阵子的！”“你觉得他们两个人，可能吗？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大靠谱啊？”贺奇轩突然皱起眉头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了，你说他是导游，得碰到过多少人啊？陈燃只是其中一个，我跟她说了别那么用心，她也不听。”“唉，老跟你们在一起，弄得我一大老爷们也成天关心这些事了。”“嘿嘿，谁让你管了？真是的。走，陪我抱作业去。”
　　两个人说笑着去了物理办公室，推开门，就看见孔老师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孩，“请问，”苏子烟笑的问着，那女孩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头上系着一个银色的发带。“孔老师在吗？”“哦他好像是去开会去了，可能一会儿回来。”“哦，是呀，呵呵，谢谢啊……”苏子烟推着贺奇轩往后退着，然后小声跟贺奇轩说：“快把乾子叫来。”贺奇轩突然明白了，撒开腿跑了出去。“你是孔老师的妹妹吧？”